《「海贼王」旧时呓》弥江

13、占我便宜

　　艾斯察觉到不对转过身，见这少女蹦得老高刚想避开，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少女的百褶裙呼啦一下向上翻起，随着她的高速接近，原本该被罩在黑色裙下的那抹神秘的颜色也一下子清晰起来，于是艾斯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蓝，蓝色。

　　被这姑娘撞个正着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时候，艾斯还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

　　他被姑娘压制着，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那姑娘坐在他的腰上，自以为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事实上也的确是她掌握了主动权，于是她摇了摇艾斯的肩膀，叫道：“这位先生，你稍微振作一下，我们还得回去付钱。”

　　艾斯呆滞地看着天空，此刻它蓝得一丝杂质也无，周围甚至没有一朵残云遮挡。这样澄澈的颜色不由得让他联想到刚才那抹神秘的浅蓝，在黑裙之下呈现出一个小巧的三角的形状。片刻后他自己跳了起来，把还坐在他身上的姑娘吓了一跳，被惯性带得向后仰倒，黑裙再一次哗啦散开，在那抹若隐若现的颜色出现之前，艾斯大吼一声，伸出双手按住她的裙摆收住它的去势，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双手已经确实地按住了这姑娘的大腿——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他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以后，摸上了她的大腿一般。

　　——隔着布料，充盈手感的是绵软陌生的触感，她的双腿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

　　静。明明他们是身处闹市的中央，周边还有不下数百的行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街道两旁还开满了各色流动或者不流动的小商店，整条街道却在此时陷入了一场尴尬的沉寂。

　　“……啊啊啊变态啊——！”
　　良久，人群中爆发出这样一道尖锐的女声，所有人像是回魂了一般沸腾起来。

　　“抓住他！”

　　“比起那种事先把女孩救出来啊！”

　　“……呃不我刚才好像看见是她先向他扑过去的……”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于是女人们开始尖叫，被男人们推到人群的后面；男人们负担起责任来，纷纷向中央已经呆滞住的两个年轻人涌去，一拨人将已然懵住的女孩拉开，推给后面的女人们，另一拨人分别牵制住了艾斯的上半身和双腿，更有甚者直接跳上去将艾斯牢牢压住。

　　“啊……？你们干什么啊喂！”

　　艾斯大叫着摆脱了一部分人的钳制——对他而言即使这之中并不缺乏有筋骨的壮汉，摆脱普通人的钳制也实在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同时他也明白这并不是什么需要他动真格的场合，他只是利落地翻过身利用惯性带翻了压在他身上的壮汉，然后捡起翻落在地的帽子跑了起来。

　　“啊……抓住他！”恢复神智的白发女孩率先拔腿追了起来，反应过来的男人们瞬间跟上。于是这场闹剧最终变成了艾斯一个人在前面奋力地逃跑，一群人在后面浩浩荡荡地追的有些滑稽可笑的画面。

　　“啊……他向码头跑了！”

　　“赶紧联络码头啊！封锁船只别让这个混小子逃出去！”

　　这场闹剧直到天黑才结束。

　　最终艾斯主动放弃了抵抗，乖乖地跟着居民们回到了白天用过餐的餐馆，去和那个白发蓝瞳的姑娘“道歉”。

　　——他没想到码头竟然真的因为要抓他“归案”而全面封锁，对着手无寸铁的居民动手实在是不太人道，艾斯最终仰天长叹，放弃了逃跑。

　　“我不过就是想吃个霸王餐啊……”

　　*

　　事后艾斯问起洛卡当时为何如此执着的时候，她略一沉吟，说道：“本来我是不想和那位老板计较一个金币还是一个铜币的。但是我因为那个铜币被他发难，你却能因为这件事而顺利逃跑，唔……大概是因为我想着有些不甘心吧——好吧其实主要原因在于你吃饭的时候三次都把食物的飞沫喷到了我的脸上，我有点想找你算账。”

　　“……那我在被那些居民抓起来指责我占你便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艾斯有些悲愤，“他们可是把我倒吊在一棵树上一天一夜啊！”

　　“诶？”洛卡转过头来，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微微泛起一丝惊疑的涟漪，“那还不算占我便宜吗？”

　　“都说了不是啊！”想到那绵软的触感他又噎了噎，“……如果你也这么认为为什么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我待在一起啊！”

　　“嘛嘛。”洛卡的眼底还是没有什么巨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略微同情地拍了拍艾斯的肩膀，“因为我也有事去阿拉巴斯坦嘛。我向你保证，今后都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虽然这件事情由女方来保证好像有些奇怪。

　　“……”艾斯被气得无言了一阵，“这种保证如果你能行事更为稳妥一些的话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说起来你去阿拉巴斯坦是做什么？”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经常脱线。

　　“嗯……有点事。”洛卡觉得含糊其辞大概不能顺利地糊弄过去，“有笔家族的生意出了问题，上面派我去处理一下。”

　　“这样。”艾斯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大小姐们肯定都是优雅地坐在家里喝红茶，白天看看书听听音乐，晚上去参加一些豪华游轮上的晚宴什么的。”

　　“然后在参加那些晚宴的时候遭到你们的洗劫？”洛卡看着艾斯，两人相视大笑，“确实是有你说的那种人存在呢，每天什么也不用想，只管兢兢业业地挥霍家中的财产，把自己打扮得像只黄金笼中的金丝雀，到了年纪嫁进家族指定的另一个名门，之后无视丈夫的暴力、出轨或者另外一些难以忍受的恶习，生了孩子之后继续兢兢业业地挥霍家产之类的。”

　　艾斯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困惑的神情：“还会有那种事啊……”

　　“让我猜一下，你在见到她们的时候，一定觉得她们非常开心吧。”洛卡的脸上逐渐露出嘲讽的神情，“她们不得不觉得自己很开心啊，不然这漫长的人生究竟该如何度过——况且她们已经拥有很多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到手的财富，若是再顾影自怜，不就辜负了上天送给她们的珍贵的血统了吗？”

　　“诶……啊，你不是也是出自这样一个名门吗？！”艾斯忽然惊道，“那你也……？”

　　“不会不会。”洛卡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在艾斯的小艇上躺下来，半眯着双眼享受着偶尔吹来的海风，“任何家族都需要继承人，我们家到我这一代没有儿子出生，只能选择我和姐姐之间容貌稍逊的我作为继承人了。嘛，我也没有结婚的打算，等现在的家主一死，我就从分家抱个男孩过来——这是我能想到最省力的办法了。”

　　“那等你把家族交给那个男孩之后，你自己又预备怎么办呢？”

　　“哼。”洛卡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正坐在自己身边俯视着自己的艾斯，有些漠然地冷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卷跑家族的财产去当个海贼也说不定。”

　　“那到时候务必加入我们！”艾斯忽然转过身去给她看了看纹在自己背上的图案，“这是我们海贼团的标志！”

　　“哦……”洛卡眯起眼睛打量一会，“……白胡子海贼团吧，刚才追着你的时候就觉得在哪里见过，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啊。”

　　“你知道我们啊？”

　　“是啊。”洛卡坐起来，“我们有时候也会和海贼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不了解一些实力雄厚的海贼团是不行的。”

　　自家被认可为“实力雄厚的海贼团”，艾斯显然十分愉悦，嘿嘿一笑道：“你这姑娘还挺上道的嘛——都是些什么样的生意？”

　　“是你们这种人看不上的生意。”洛卡却挥了挥手像是不愿多谈，“至今为止会和我们交易的，不是另有所图就是实力不济，不足挂齿——像你们这样规模的海贼团，大概已经没什么需要通过金钱交易来满足的项目了吧。我们也只能找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来维持生计咯。”

　　“……你的表情看着很不是很情愿嘛。”艾斯有些不解，“不愿意的话不做不就好了？”

　　“这个嘛，也有很多原因啦。”洛卡再次闭上眼睛，“我是个很懦弱很害怕麻烦的人，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我也已经感到很吃力了，以前的我就更没有违抗家族追求自由的所谓勇气和实力了——然后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现在开始也还不晚啊！”艾斯忽然抓住洛卡的肩膀让她坐起来，“如果你觉得你一个人不行的话，我来帮你！”

　　洛卡慢慢地瞪大眼睛定定地看了艾斯一会，终于从他炯炯的目光中判断出他并没有说谎。

　　又一阵海风吹过来，艾斯的额发晃了晃，却并没有遮住他那自信而毫无动摇的眼神。他的笑容明明与身后打过来的阳光相逆，却那么明亮而温暖人心。洛卡觉得，自己怕是下一秒就要点头了。

　　但即使是这种时候洛卡也是极其冷静的，应该说，她逼迫自己不能被来自外界的任何事物所影响。因此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屈起食指恶狠狠地在艾斯头上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