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旧时呓》弥江

10、亲属

　　“这是什么……怎么可能……”奥克塔只觉得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她良好的视力可以使她轻松看见远处那片被破坏不久的废墟——这个岛化成废墟的模样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真正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却只能感到一股令人绝望的寒意渐渐从心底升起，全身的关节好似生锈了一般动也不动，流窜于四肢百骸的麻痹感直直地冲向她的天灵盖。

　　“……看样子我从你这里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解释。”罗踱到她的身边，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远处一片荒凉的景致，“这就是你所谓的海军的黑暗面吗……真是可笑到令人扼腕啊。”

　　奥克塔并不想去理会他的讽刺，准确地说，是她无暇去理会。洛卡的名字被她喃喃地念过几遍，忽然她像是幡然醒悟一般，闭着眼纵身向海里一跃，破空的风声在耳边只停留了一瞬，很快奥克塔就被咸涩的海水包围。

　　罗只来得及抓住她袍子的一角，伸出的手又徒然收回，罗有些气急败坏：“把她给我弄上来！”

　　奥克塔游泳的速度绝对称不上快，原本她就是在陆地上靠速度取胜的类型，跳入水中无异于自寻死路。然而现在的情况早就让这名杀手失去了本应具备的冷静的判断力，她只想快点去到洛卡的身边——机构竟然在洛卡抵达之前就几乎彻底毁坏，原本驻守在此的军队看来已经是全军覆没。机构引以为傲的城墙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见一丝一毫的会有援军赶来的迹象。就连奥克塔都根本不敢把事情想得太过乐观，那向来以击溃基地作为人生目标的洛卡，又处在一个怎么样崩溃的状态？

　　穿过左肩和划伤大腿的流弹并没有阻止奥克塔的去势，后面的船员跟来的时候，她还有能够左右逃窜躲避他们的体力。蔚蓝的海面就像那天她被打下海时看见的一般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只是稍顷就被她漫出的鲜血盖住，阻碍视线的同时更加重的奥克塔心下的烦躁。越接近岸边越能看清岸上尚在跳动的火焰，那大约是引爆了某种气体的结果。那火焰之中带着模模糊糊的污浊，被并不优于传播光线的海水阻挡得看不真切。

　　即将上岸时她终于被人控制住早已痛得发麻的左臂，在她仓皇的目光中她被人向后拖去。此时她和洛卡的距离不到二十米，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洛卡见到自己的表情。可是她再没有反抗的力气，从口鼻灌进的海水又让奥克塔想起了顶上战争那一天的溺水，只是这次比上次更加绝望。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罗抓住她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她茫然呆滞的表情冷笑，“拉米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可能放你回去？”

　　后颈一痛，奥克塔便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罗冷静地命令靠岸之后上岸搜索。

　　*

　　艾斯抱起洛卡，向机构的深处走去。

　　洛卡下意识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稍顷，艾斯感到一股子湿意慢慢地在他的胸膛弥漫开来。他松了口气：“你终于冷静下来了吗？”

　　“……嗯。”洛卡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你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即使是从她的角度看不见，艾斯也还是温柔地笑了，眼底映着灿极的阳光，“所以不要说傻话了。”

　　“啊啦。看来这个时候，你们也不过是两只小老鼠罢了。”

　　清冽的女声忽然在头顶响起，艾斯愣了一愣，抱着洛卡的手臂紧了紧，迅速向左侧闪避。刺眼的白光化成利刃的形状落在脚边接二连三地炸裂开来，艾斯躲开的时候眼神里尚有些震惊和难以置信——对于敌人的接近他和洛卡竟然都毫无察觉！

　　“……什么人！”洛卡从艾斯的怀里跳下来，警觉地看向他们眼前的一处两层楼高的断壁。

　　向他们发起攻击的女子穿着一件对她而言有些大的棕褐色的斗篷，风帽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但洛卡还是能从她上扬的嘴角看出来她此刻的不屑。

　　“什么人？”女子轻笑一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毁了这座岛的人啊。”

　　她的声音清冽动听，语调带着显而易见的轻快和随性，让好不容易恢复冷静的洛卡几乎在一瞬之间就再次被愤怒包围——艾斯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洛卡的手臂将她扯进怀里：“你还想再输一次吗？！”

　　洛卡愣了一下，动作一滞，眼底渐渐升起一丝无措。

　　白色的光束再次袭来，艾斯正欲带着洛卡闪避，却被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穿着同样斗篷的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后路，那人稳住身形后摇了摇头，语气似乎颇为无奈却又似乎带着一丝宠溺：“住手，你闹得太过了，维尔拉。”

　　维尔拉果然立刻停手，撇着嘴有些不满：“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罢了。”

　　“……是我把她宠坏了。”克莱斯特朝艾斯和洛卡微微欠身像是行礼，“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妻子的无礼。”

　　艾斯将洛卡扯到自己的身后，她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狂躁，尚未完全冷静下来：“就是你们……毁了这座岛吗？”

　　“是的。”青年微微颔首，风帽盖住他的上半张脸，却没能完全挡住他脸颊上的几粒雀斑，“仿佛让你们受到了惊吓，实在是抱歉。”

　　艾斯皱起眉头，这个说法当然不能使他立即信服。光凭这一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年轻男女，真能毁了整座岛吗？

　　“……若是带了军队来，那必定是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才是，能否在我们到达之前完全撤出还是两说。但如果他们只凭两个人就能给机构带来如此毁灭性的破坏，就说明他们的能力十分卓越，我们并没有从他们这里完全脱身的胜算。”洛卡捏了捏艾斯的手指，薄唇贴着他的耳廓，声音极轻，“尽量不要和他们起直接冲突，至少先把事情弄清楚。”

　　“好。”艾斯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欣慰于她的情绪变化，嘴边的微笑刚刚扯开没有几秒，已经站到维尔拉身边去，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的青年再次颔首微笑。
　　“您的判断是正确的。”

　　艾斯和洛卡同时一怔。

　　“我很高兴见到正常状态的您，洛卡小姐。”克莱斯特伸出双手将自己的风帽从头上向后扯下，露出他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双眸，脸颊上的若隐若现的雀斑并不影响他的俊朗，他的声线自始 至终都十分平稳而稍显低沉，“既然你们能够作出准确的判断，就请将你身后的那位小姐交给我吧，艾斯先生。”

　　“……你说什么？！”

　　“请将她交给我。”长相及其接近两人的克莱斯特并没有因为艾斯的突然发怒而动摇半分，眸光温和而清澈，“如果洛卡小姐继续留在您的身边，终有一天她会遇到您也——应该说是，包括您在内的整个船队都无法化解的危机。”

　　眼前的青年，发色和眸色都几乎同洛卡一模一样，脸部的轮廓隐隐和艾斯相似，身材却比他消瘦一些。艾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高大的青年，他能够感觉到青年毫无敌意，他也能够感觉到青年嘴角勾起的笑意噙着一份温和的诚挚。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青年，他转过头去看着洛卡，发现洛卡也正对着青年出神。

　　“看够了吗？”仍旧戴着风帽的女子扬声拉回了他们的思绪，“我们要将洛卡带走，并且尽量以不起武力冲突为前提，豪发无伤地将她带走。”她慢慢地朝艾斯伸出手，指尖像是对准着艾斯的鼻尖，“希望您不要不识时务。”

　　这次克莱斯特没有阻止维尔拉无礼的言行，微笑着像是同意了她所说的话。

　　虽然对他们的身份还存有疑惑，但艾斯无暇细想，下意识地伸出手臂试图挡住他们看向洛卡的视线。同时另一手的指尖已经窜起了一串耀眼的火苗。

　　“哦呀，我们还是尽可能地不想与您起冲突的呢。”克莱斯特收敛了微笑，眼中似乎是划过一丝遗憾，“可惜了。”

　　两簇相反方向产生的火炎在空中激烈相撞化成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火球又轰然炸开，细碎的火苗落在周围，将地皮烧得嗞嗞作响。艾斯和对方各自退开一步，眼前一团几乎扭曲了视线的热浪让维尔拉皱了皱眉。同时观战的洛卡却是瞬间缩紧了瞳孔，没有任何犹豫地冲到了艾斯面前。

　　艾斯已是处于震惊状态，难以置信地看着克莱斯特化成火炎熊熊燃烧的右臂。

　　——这分明是烧烧果实的能力！

　　“这不可能，连我们的研究都不能实现果实的完全复制……”洛卡喃喃自语了一阵，忽然抬起头来朝着克莱斯特吼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青年的表情却是毫不意外，像是早就预测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嘴角甚至依旧噙着一丝微笑，“重要的是你的人身安全，洛卡小姐。若不是我和我妻子先你一步赶到将这个机构完全摧毁，现在的你应该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