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庄稼会说话》槐荫里

6、第 6 章

　　突然得到了方法，前路似乎清晰了起来。林凡拍拍脑门，以后他精准满足作物的需求，还愁它们长不好吗！他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梦里全是长势茂盛的水稻，谷粒一穗穗把植株压弯了腰。

　　次日清晨，由于太过激动，林凡起了个大早。他今日打算去找吴冬，先问问水稻怎么种，之前曾见过水稻泡在水田里，不知道种子是不是也得放水里泡出来才行。

　　窗台上的芽才过一晚，似乎比昨晚更高了一些。林凡端起小碗，打算把它移种到院外菜地里。临出门前，他又从衣柜里的布袋里抓了一把种子，才出了门。

　　林凡把地方选在了辣椒附近的树下，太阳照得到，雨水淋不透。挖好坑，他嫌碗里的土太硬，硬来怕伤到嫩芽，索性把整个碗都埋到了地里。再一个个把其他种子埋在稀疏地埋在周围。

　　林凡往土里按着种子，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抹绿。他一愣，那个位置……好眼熟。

　　“！”这不是他之前挖坑的地方吗！坑里还有半袋稻谷呢！

　　一团枯草中，伸出了许多片细长绿叶。林凡小心翼翼地移开那团枯草，露出底下的全貌。

　　那一小块土地上，密密麻麻的绿叶破土而出宛如杂草。不知是不是太过拥挤，他们长得都不太好，绿叶新芽歪七扭八地扭在一起，只偶尔有一两株格外健壮。

　　林凡有些肉痛，这可是半石粮食。自那天他从城里回来，就忙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这些事。王大娘和郑福的东西被人搬走了，说是会给他派新人来，但都这么些天了也没见什么新人，好在收成后也没什么事，不然林凡还真应付不过来。这期间下了几场雨，这坑被遗忘的稻谷就默默地发芽了。

　　林凡把长得好的几根小心地拔起来，放在一旁的树荫下。剩下的犹如杂草般的小苗，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林凡主动说了几句话，也没见答应。他揪起一根扭曲的秧苗，却一下子拔起了一片。当初他盖的土太薄而谷种又太多，那薄薄的一层土被盘根错节的根部连成整体，而那网状的根已经烂了一片，基本上是死了。

　　林凡叹了口气，把那地皮扔在一旁。把坑里尚还完整的谷子清理出来后，太阳已有升高的趋势。他提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那几株秧苗，为防止它们缺水，林凡还盖了层湿布在上面。

　　这个点吴冬他们应该在地里干活，林凡提着篮子往他家地里走。这几天吴冬带着他把新桃庄上下都逛了一遍，现在哪块田是哪家的林凡已经有了大致的印象。

　　好巧不巧，刚走到一半，林凡就撞见了背着竹筐从家里出来的吴冬。

　　林凡叫住他，“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去？”

　　吴冬见是他，笑了笑，“我都来回好几趟了，倒是你才出门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吴冬没了初期的拘谨，会开始跟他开玩笑了，这种时候才像个十三岁的男孩子。

　　林凡佯装生气地瞪他一眼，“我天天也忙得很，哪有时间到处乱逛。”

　　吴冬笑哈哈的，没被他唬到，林凡本身也没比他大几岁，人平时也没什么架子，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两人搭伴往他家田里走，林凡问他今天是干什么农活，他家庄稼不是都收完了吗。

　　“栽土豆啊，离明年春天还有好几个月呢，田里总不能让它白白空着吧。”

　　“哦，那你带的种子呢？”

　　吴冬迷惑：“什么种子？”

　　林凡嘲笑他：“你种东西哪有不带种子的，趁还没走远，赶紧回去拿。”

　　吴冬听得愣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扭过身给林凡看他背着的竹筐，里面装了一半多的小土豆，都长着一点尖尖的芽，和芽相对的另一端是新鲜的切口。“林少爷，林公子，你不会不知道土豆怎么长出来的吧？”

　　林凡沉默片刻，没面子地推推他，“行了行了。”是他孤陋寡闻了。

　　到了吴家的田里，吴氏正用锄头挖着坑，一整块田里土坑紧紧挨着，有一半已经种下了土豆。吴家幺儿正坐在一旁的田埂上玩泥巴，腰上拴着根绳，另一边系在田边小树上。自上次那件事后，吴氏就不敢再把他放家里了。吴冬一边把土豆被切开的那一面按进坑里，一边问林凡，“你那篮子里装的什么？”

　　林凡想起来，他掀开湿布，露出几根秧苗。

　　“你这个时候弄出来干嘛？活不成几天的。”吴冬边说边从里面揪出一根扔掉，“还混了棵杂草。”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就我们庄产量这么差，你家伺候得够用心了，一年下来也就一石多点儿。”

　　吴冬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家来这儿的时候这里水稻产量就不太行。也许也正常吧，像隔壁村玉米就没我们这儿的好。”

　　“那为什么不多种玉米，哪个产量好就种哪个啊。”

　　吴冬拖着背筐换了一垄地，“大伙能天天吃米，但不能天天吃玉米吧。每年我们家水稻大部分都拿去城里卖了，家里只留很少一部分。谷子不管多少总有人买，玉米就不行了，城里人不爱吃这。”他歇了会，继续说：“而且玉米价才是谷子一半多点，产量高也不赚钱。”

　　吴冬拿过林凡的篮子，仔细看了看那几根秧苗，“你这根都烂了，表面上看着好而已。你要是感兴趣，明年春末我叫上你一起种。”

　　明年……也太迟了。就算明年能立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解决产量问题，那人手不够也凑不够六十石产量。这些天他摸清楚了，王四那批人走后，空出来整整三十八亩地，可能明年整个庄也就产六十亩，收四成，才得二十四石。拿什么上交？

　　林凡锁着眉头，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然粮食能卖那也能买啊！种点高价作物，用差价买粮食交上去不就行了。他对这块不了解，又问了吴冬。

　　吴冬听了摇摇头，“水果卖得贵，可是不好种啊，得三五年才能开始挂果，前期投入很大的，要是遇到个什么意外，那就全打水漂了。况且这种树的技术也学不到，别人不可能白教。”

　　林凡眼前一抹黑，人手、产量、时间、都是问题。

　　吴冬还在一旁报着各类产品的价格，一边用小树枝在地上笔画。

　　“谷子去年一升12文，玉米七文，番薯四文……”

　　林凡看着，冷不丁道：“你写错字了。”他拿过吴冬手里的树枝，把番薯的“薯”字改了笔画。

　　吴冬没反应，林凡侧过脸看他，见他脸红到了脖子，窘迫道：“我……我没读过书。”

　　林凡眉头抬起，“那你这其他字？”

　　“我很小的时候，还没来新桃庄，那时候隔壁村住了个老秀才，我爹每个月给他一些粮食鸡蛋什么的，他就教我认字。不过他没住几个月就走了，所以我也没学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提起了爹，吴冬的情绪一下子冷下去。

　　“你很想读书？”

　　吴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读不起，而且我都这么大了，该给娘分担点。等我们这两年攒攒，以后送我弟弟读书去。”

　　“读书那么好？”林凡低着头，他读书时的记忆不是很美妙。

　　“当然好了！那个老秀才，什么也不用干，只用拿着书本教我们几个字，每个月的粮食都吃不完！等我以后供我弟弟读书，他考上秀才，也什么都不愁了。”吴冬叹了口气，“说实话谁家不想呢，但上学堂的确花销不少，大多数人都付不起。王大哥要不是为了他儿子以后读书，也不会一气之下退租的。他到了别处，收成好些还能攒下钱，在新桃，可能饭都吃不上。”

　　林凡坐在田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临近中午，吴冬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谢绝留他吃饭的好意，林凡拎着篮子踱步回家。途中经过一户人家，透过关得并不严实的门缝，一个腰上绑着绳子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捏石子儿玩。

　　自吴冬弟弟那件事后，林凡才知道像他们这样干的并不少。地里忙的时候，是没时间管孩子的，很多都选择把孩子放家里，又怕他们一个人乱跑出意外，就用绳子限定他们的活动范围。

　　林凡回想着吴冬的话，脑海中渐渐升起一个想法。他一拍大腿，他可以建学堂啊！

　　凡是在新桃庄租地的都可以去学堂上学，不收取任何费用。既然有读书需求的那么多，那这不正是一个吸引租户的好方法吗？只要来新桃，就可以免费读书，能省去多少钱啊！

　　至于教书先生，那更不缺了。每年落榜的书生不知道有多少，有的离家实在太遥远，会选在皇城附近城市住下。陵城刚好就离皇城近，但大多数人住不起城里，到时候他承诺包吃包住应该还是能吸引不少人的。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去教书，虽然他没读出什么名堂，但识字算数还是没问题的。

　　庄里一下走了那么多人，空房子很多，改造一下应该就能用了。林凡越想越觉得可行性很大。

　　不止学堂，还有托儿所。雇人集中照顾孩子，免人后顾之忧。

　　如果这事进展顺利，那新桃庄就不愁人手了。林凡心里激动，却无人可说。当然，他也不打算到处宣扬，八字还没一撇，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人手问题有眉目了，紧接着就是产量问题，他可不能等明年。下午，他挑了几十颗谷种，按照吴冬教给他的方法，花了几天时间，培育出了几十株秧苗。

　　那天，林凡跑遍新桃庄，在每一块田里都挖了块土带回家，模拟水田，满脸期冀地等待结果，无一例外，林凡收到了几十份差评。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还要这样的土里生活吗？”一株秧苗发出感叹。

　　“有这么差？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可以和我说啊。”

　　“种别的吧。”秧苗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