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广漠之野

12、第 12 章

　　那日的事很快传遍后宫，皇帝独宠婉妃晴贵妃醋意横生向个麼麼发难。晴妃的名声一落千丈，而两妃相争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甚至连朝堂都知晓了，有大臣甚至上了折子弹劾晴贵妃善妒无母仪天下的气度。本是小事却被传扬到了国事，事情就变的不简单了，在纤寻揣摩到这点时果然出了大事。腊月二十三，在宫里都在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晴贵妃小产，这个消息惊动整个后宫。通知纤寻的是一群凶恶的麼麼，来到未央宫便拿了余麼麼，嘴里嚷嚷着她毒害皇嗣，受皇命缉拿她去含梅宫认罪。纤寻呵斥了那些麼麼，带着余麼麼急忙赶到含梅宫，宫内晴妃还在哭泣，而皇帝陛下正搂着她安抚。脸上亦是悲痛之色。
　　“你这恶奴还不跪下！”
　　“皇上，余麼麼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婉妃娘娘，你就不要在为这恶奴求情了，不是她难道是你这主子指使不成！”
　　这容妃平日里对南国四妃敌意深深，如今更是信口开河，纤寻紧握了双手任指甲陷入肉里，提醒自己不要慌乱，这明显是他人设的局。此刻唯有希望那人能多信任自己一些。
　　“皇上，麼麼不会做这些事情，臣妾亦不会！”
　　“婉妃你起来站到一边去！”
　　“皇上！”
　　“听旨！”
　　皇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任人听了都要抖一抖，纤寻却倔强的没有起身。
　　“臣妾与麼麼一起跪着，望皇上查明真相！”
　　“好，好的很！朕就给你真相。”
　　“这是你宫里的宫女青灵你可记得，她曾多次入夜潜入含梅殿，而她亲口承认是受了余麼麼的指使在安神香里下了极重的麝香。”
　　纤寻看着那个宫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个手挽上有青色胎记的宫女。她被怀疑了，偷换香料的事被发现了，所以已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为了不牵扯到纤寻她供出了余麼麼，为了顾全大局她牺牲余嬷嬷和她自己，这要纤寻如何接受。
　　这两年的相处麼麼如母亲般存在，让她如何忍心让她受这不白之冤。可是她不能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促成，不然四国的联盟将会土崩瓦解，北国的铁骑用不了一年将会扫平整个南国。从此在没有南楚，她的王兄，九哥十哥还有所有明月阁的子弟将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皇上……”
　　“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公主无关，公主不必为奴才求情，奴才就是记恨她对奴才的羞辱，她一小国的公主不过一朝得势凭什么对老奴辱骂，公主都未曾对老奴有过一句重言。奴才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是她自己身子不争气掉了龙胎与人无尤。”
　　“麼麼……”求你别说了。
　　“大胆奴才，残害皇嗣不知悔改，来人拖出去杖毙！”
　　“皇上，求你饶麼麼一命，求你将她遣回南楚，王兄一定会狠狠责罚给皇上一个交代！”
　　“朕难道连一个南楚的奴才都惩治不了了吗？楚纤寻你既已嫁来北国就是我北国人，南楚的奴才就是北国的奴才，朕要打要杀由不得他人置喙！”
　　“皇上，臣妾愿与嬷嬷一起承担罪责，求皇上饶嬷嬷一命！”
　　“来人，婉妃娘娘管教不利不配妃位，即刻夺去封号降为美人，迁出未央宫！”独孤昊已是怒不可及。
　　“公主保重！”
　　除了麼麼临别的声音，纤寻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是怎么离开含梅宫又怎么去到那偏远的芙蓉殿都不知道。
　　只觉得自己如木偶般行走坐卧，然而木偶无心而她却心痛欲死，太痛了，麼麼的哭喊声时时在耳边响起。睡觉吧，或许睡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从来不生病的人突然生了病却是九死一生的磨难，彻底清醒过来第二年的元宵节都过去数日了。
　　屋内阴冷窗外却是阳光大好，纤寻勉强起了床出了门，却见着一个小丫头在熬煮着什么。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看来这藕汤真是个好东西！”
　　“你是谁！”
　　“奴才是伺候美人主子的绿染，主子一直病着，那可恶的御医都不愿意来看主子，绿染就挖了池里的藕熬汤给主子喝，想不到真把主子给救活了！”
　　这个丫头不过十二三岁，是谁遣了她在这类似冷宫的地方照顾自己呢，到多亏了她日日喂的那汤，差点就任性的丢了这条小命了，她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任性呢！
　　“主子居然醒了就先喝碗藕汤暖暖身，今日太阳好，主子多晒晒，身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纤寻接过藕汤笑了笑没在多言，这宫内有个大大的池塘，想必是从前哪位爱莲的后妃的住所吧！多亏了她一池的莲藕，倒是救了自己一命。纤寻将半碗汤倒进那池子里，算是敬那位先人了。
　　宫室老旧好歹不漏风雨，只内务府的宫人太过苛刻，每日送的饭食无不是白粥咸菜，嘴里都淡出鸟来。
　　过了几日这样的日子纤寻好歹也恢复了些力气，只那脸色在没有往日光彩，在美的五官配在蜡黄的脸上都看不出美来。如今更是骨瘦如柴，仿若风吹就能倒了一般。然而此刻也指望不了其他人改善伙食了，自个寻了个竹竿制了根简易的钓具，寻思着在这池里掉条鱼上来。
　　许是这池里鱼也饿久了，见着吃食不管不顾，一个时辰倒是掉了四五条上来。
　　“主子可真厉害，绿染可好久没吃肉了！”
　　绿染就是个孩子，在这深宫里还保持着童真倒是格外难得，纤寻对她格外怜惜。亲自考了鱼，两人难得吃了顿饱的。
　　整日里为了一日三顿饭谋划，日子倒是过的充实，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然而纤寻又怎会没有闲事呢？
　　这些日子半夜里都会寻根树枝练练剑术，这里偏远平日甚少人来，也不怕被人发现。如今的身体虚弱的很，若不是有些许内力护体怕是过不了这一关的。她努力忍住不让自己想起那天的事情，想起麼麼已经离去，努力的让自己只往前看，仇总有一天会报的。她如今天天练剑无非是发一种信号，想那些暗哨总会看到。
　　果然没过几天掉上的鱼腹里居然有一张绢帛，这办法虽然隐秘却不知何日才看到，好在运气好那鱼今日就上钩了。
　　绢帛上记录了那次事件的真相，那两位贵女果然是好手段，一箭双雕。不过谁又知道不是皇上陛下默许呢，不过是一秋之鹤，说不定那所有的宠爱不过是个计谋，若那次不是去了龙泉小筑或许她就会早做筹谋。然而有一就有二防不胜防，若是解决了那主事之人才是真的解决问题。
　　麼麼啊！帝王的宠爱何其虚假，得到后位又如何，他那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统天下吗？真是天真的可笑。
　　而后又陆续从鱼腹里知道这后宫朝堂的情况，晴妃虽失了皇子却依旧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而最得宠的新进的美人赵氏，美颜色善歌舞，帝王宠爱不绝。一月里连升贵嫔，仅次于妃位。那些斗得死去活来的妃子们这么快就成了昨日黄花真是可笑，她这朵黄花略惨些，如今连饭都还吃不饱。
　　而朝堂上如今却多出了很多主战派，又是拿着那次事件做文章，皇帝宠爱的两位公主皆没有母仪天下的本事，而其他二位公主又不甚得欢心，看来都成不了皇后了，皇上此刻出兵讨伐也不算违背诺言。南四国始终要打不如趁早。
　　这是纤寻最担心的事情，北国日益强大，而四国不甚团结，被攻占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纤寻没有那么多家国意识，不过是他的兄长要守护南楚她便帮他守护，若真到了那一日也务必要保的王兄平安，哪怕从此更名改姓至少是活着。
　　那人好美色，纤寻终究是要去见他的，这张面皮却要好好修复才行。
　　“主子，你的脸色越来越好了，肯定是近日钓的鱼格外大的原因！”
　　这傻丫头哪里知道这鱼腹里藏了多少美颜肌肤的药膏子，那位每日放鱼的人倒是机灵的，稍微一提便通透的很。想见一见又不想遇见，如今她害怕与人深交，免得以后出了不好的事太伤怀，再发生一次余麼麼的事件她便不用活了，在这狼窝里还是做个孤家寡人最好，此刻的她哪配有感情啊！虽然对绿染怜惜却也是淡淡的，她吝啬付出哪怕多一点点感情，因为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