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广漠之野

13、第 13 章

　　“主子，主子！怎么办我肚子好痛流了好多血，我会不会死啊！”
　　那小姑娘风风火火的将纤寻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那丫头是来了葵水。
　　“绿染，你不会死而是你长大了！”
　　这宫里没有老麼麼，没有人跟她说这些，只得纤寻一点点告诉她，并教她如何处理这样的事。
　　如此纤寻便注意到自己好似已有两月未来月事，时常小腹疼痛如要来却又没来。起先她还以为是病中身体太过虚弱，而近一个月却只是腹痛都不曾来月事。想到会有那种可能她忍不住颤抖，入夜她在庭院里吹响了明月阁的暗号，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一定不会这么冒险的。
　　“公主有何吩咐！”
　　真是久违了的黄金面具啊，竟是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感。
　　“想办法让齐国公主来见我！”
　　“是！”那人应了便转身离开，背影居然那么像她的九哥。不过想想是不可能，九哥那样的人一定会回到朝堂，做王兄最好的帮手。
　　没几日芙蓉殿里果然迎来了贵客，入夜而来，身边还跟着个宫女，看那身型倒是个练家子，这位晴贵妃倒是学聪明了。
　　“贵妃娘娘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
　　齐晴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瘦了许多，那张脸却平添了西子柔弱之美，那如今受宠的赵氏在这位面前只怕什么都不是了。
　　“不知楚美人费尽心机，连本宫的父王都惊动了，要让本宫来见你是为哪般！”
　　“我原想着齐公主是个聪明人，却不想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连嫁来北国的目的都忘了。朝堂上都在筹划着何时攻打南国，你齐国是交通要道自然最先成为北国的囊中之物，而你这大齐的公主莫说影响皇上的决定，连最起码的宠爱都得不到！”
　　“你…你怎么知道！”
　　“我来北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换的南国三年的休养生息，到时倾四国之力未必抵挡不了北国。而你做了什么，愚蠢的被他人设计，连跟谁是一队的都不知道，如今这样的局面都是你的愚蠢造成的。”
　　“你胡说！”
　　“这些话不用我多说，你那老子自会教训你！我只问你你今日来可是想明白了！”
　　“如今皇帝盛宠赵氏，我即使助你出去你又有何办法获得皇帝的恩宠！”
　　“这是我的事，娘娘自然不用操心，你只要听话照做就好了！”
　　“你要我如何做！”
　　纤寻附在她耳边低语，只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忍不住以手堵嘴害怕自己叫出来。
　　“楚纤寻，你当真狠心！”说完便转身离开。
　　是啊，纤寻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狠心，手轻抚在肚子上，似乎能听到那微弱的跳动。很抱歉孩子，与其将来恨我带你来到这注定不会有幸运的人间，还不如早早归去，投生个好人家，无需荣华富贵，只需爹娘相亲相爱的人家，哪怕一世平凡也是幸运的。
　　不要像娘亲一样，选不了自己的出生，选不了自己的重生，此生活在地狱。指不定哪天我们母子就会见面了，孩儿就当是先走一步吧！
　　绿染只知道这几日主子跟往日格外的不同，不外出晒太阳也不钓鱼了，日日的关在房间里，每日送吃食进去看到那张绝美的脸上仿若有万年化不开的愁。东西也吃的少了，很多次都未动过筷子。跟她说话却连回一个字都懒得回了，平日话也不多，然而这几日竟一个字都不说了。
　　那日见主子自己在熬什么，浓浓的药味，想要去帮忙她却不让，然而药还没煲好主子就手捂着肚子，好像是痛的厉害，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将这药倒去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此刻只怕是用不到了！”
　　绿染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是主子交代的事一定做好，那药渣她处理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后来的后来芙蓉殿里来了好些人，她从来没有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男人。他好似听到了主子的痛苦的声音，很着急很着急，她不明白既然会那么着急，为什么这么多日子都不曾来看过，差点病死的时候都没出现过。
　　她也好想进去看看主子，可是来了很多御医还有很多大宫女，她一个低贱的小宫女也帮不上忙，只默默的企求菩萨保佑主子不要出事快点好起来，后来她才知道主子的孩子没有了，是因为主子吃的太少太伤心而没有的。她一度后悔为什么自己只能给主子喝藕汤呢，如果能得到更多的东西是不是主子的孩子就不会没了。
　　“臣无能，没能保住楚美人的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许德兴，不是只说是身体不适吗，哪来的孩子？”
　　“皇上…老奴也不知啊，回禀的太监只说是病了！”
　　他听了消息斟酌了好半天才禀明了主子，想着这几个月不闻不问的想来早就忘了，可是谁知一提他就亲自赶来了，赶忙又招了专为自己看诊的御医。他可真不知道这位是有了身孕啊！
　　“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楚美人已然怀有两个多月身孕，然而身体像是大病过一场虚亏的很，母体虚弱加之思虑过度，孩子已然胎死。然而孩子已经开始成型还需用药将其脱离母体！”
　　两个多月，想必就是龙泉小筑那次的事了，平日里都闻着那香，唯有那一次没有熏香。
　　“还请御医用药！”
　　帘帐里那个虚弱的声音像是能击穿独孤昊的心一样，只见他往后退了两步好似整个人都站不稳了。为什么会这样，他当日是真的气恼了她，原本不过是想冷落一下她罢了，不过两个月而已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的孩子，他还刚知道她的存在却已经死去。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那帘帐里的呼痛声他竟希望是自己在承受。
　　御医本是要皇帝陛下出去，妇人落胎污秽不堪，然而皇帝那张阴沉的脸仿若下一刻就要毁天灭地，给他十个脑袋不敢多嘴了。
　　室内血腥冲天，纤寻嘴里死死咬着毛巾，只觉那块肉生生被剥离。记住这痛，这样才会毫无挂碍的回到他身边。没有爱，他们之间有的只有痛和对立。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腹内的痛渐渐减轻，那人想要掀帘看她，她用了全身的力气说着。
　　“妾病容，颜色尽毁，求陛下勿看！”
　　“寻儿，让朕看看你！”
　　“求陛下！”那三个字几乎成了嘶吼，纵使独孤昊想要看看她，想要抱抱她却也不得不驻足不前。
　　“好、好！朕不看，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在来看你！我们一定还会有孩子，寻儿莫苦！”
　　纤寻重重的瞌上来眼睛，泪水却湿了枕畔，孩子不会再有，往后她也不会在哭。
　　皇帝日日来芙蓉宫，而日日被拒之门外，这阖宫上下无不知晓。自然有人想要来看看，无奈皇帝陛下早下了旨不准任何人打扰。皇帝要宠爱一个人时是没有理由的，本是一个打入冷宫永远没法翻身的美人却因为一个没保住的孩子，得的无数赏赐还晋升贵妃。
　　而整整一个月皇帝连这位贵妃的面都没见到，却无论多忙皇帝日日报道，连那受宠的赵氏宫里都没去几次，其他宫妃自然是连皇帝的影都没看到。
　　“主子，今日阳光很好，我们出去晒一下太阳吧！”
　　绿染每天都变着法子想让这位主子出去走走，然而都一个月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妃子可以对皇帝那般无礼，真的可以做到一月不见一面，连说话都甚少。她真怕哪天皇帝陛下恼了，就此不再来。
　　“好，出去晒一晒吧！”
　　“是…是！主子我现在就去准备！”
　　这么多个日子终于盼到主子愿意出门了，绿染赶忙命人准备了软塌，茶点。这芙蓉宫在不复当日的萧条，北国春迟而这宫院里却摆了数盆花卉，还特意移栽了两株木芙蓉，到了秋天定然是花开满枝，美不胜收。这宫里使唤的宫人也多了好多，如今绿染只要一句话就有人将什么都准备好。
　　太久太久没见到这阳光了，纤寻只觉得有些刺眼，这芙蓉宫除了她不让人进的寝室，其他的地方都被修缮一新。院里花木扶疏春意盎然，那池里还多了不少的锦鲤，那些能吃的鲤鱼到是不见了。
　　纤寻拿着鱼食不紧不慢的喂着，看着那鱼儿为了吃食聚在了一堆，吃完了又散开。纤寻养了一个月脸色好了很多，唯有那消失的肉如何都长不回来。如今临水站着，好似强一点的风都能将她吹走。
　　独孤昊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宫装，素雅如仙，仿若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初见她的喜悦瞬间多了些恐慌，只想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好，她不会离开。
　　而他真的这样做了，无视跪地请安的宫人，自身后将她搂入怀中，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纤寻动都不曾动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能见到寻儿朕甚欢喜！”
　　“是臣妾的错，总想着用最好的一面见皇上！”
　　独孤昊却想她能任何时候都不避讳他，受了委屈能抱着他好好的哭一场，却好过如今对着他笑颜如画，而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暖意。
　　他知道她的寻儿是害怕了，把自己的心门紧紧关上。不过还好，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他会从新扣开她的心门。
　　“搬回未央宫好不好！”
　　“臣妾很喜欢这里！”
　　“那先搬去朕的紫宸殿好了，你的寝宫要好好修缮一番！”
　　他既然给了选择便容不得拒绝，当日晚上纤寻就被带去了紫宸殿。
　　绿染被她留在了芙蓉宫，此去不知又要经历哪些呢，那丫头毕竟太小了，能不受这些就尽量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