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广漠之野

11、第 11 章

　　自那日之后最受宠的妃子便是容妃，然而没过几日就传出了天大的消息，晴妃怀孕了，一时激起千层浪。皇帝陛下一得到消息便去寒梅宫探望，高兴之下即刻封了晴妃贵妃的位份，一时间风头无二。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宫中格外的重视，四国亦是派了使臣前来祝贺，说是祝贺却大有让皇帝立后的心思，朝堂上另一翻风起云涌。
　　然而此刻却是万不能急的时候，纤寻特意书信给王兄让其劝住各国，万事不可操之过急。任何人都不愿意被逼迫，何况是独孤昊那样雄才伟略的帝王。并嘱咐着暗哨们时刻注意动向，务必帮其保住这一胎。
　　然而这晴妃自怀了孕却越发爱折腾，如今她已是位份最高的妃子，纤寻再不能躲懒日日都的去含梅宫请安，稍有迟到还要被数落一番，大冬天的日日早起着实苦闷。然而如今宫里她最大唯有忍着。
　　“公主近日早起辛苦，眼下都有些淤青了！”
　　“还是麼麼疼我，现在都没办法偷懒了！”
　　“这晴贵妃娘娘方才初孕也不着紧着身子，公主以后可不能这样！”
　　“麼麼你说的这哪跟哪啊，怀个孩子哪那么容易！”
　　余麼麼不知若不是她让人换了那熏香晴妃哪那么容易就怀上了呢，而自己日日闻着那香能怀上才怪，不过生孩子什么的她却是没兴趣的，只盼着这晴贵妃的肚皮争气些生个儿子才好，到时皇帝在不愿封后便堵不住四国之口了，到时也该是她脱身之时。
　　“女人怀孩子天经地义，公主太过惫懒了，皇上不召公主就不能主动去找找皇上吗？”
　　这些话纤寻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近日朝堂事多皇帝都有大半个月没来后宫了，去找他的妃子还少吗，她才不要凑热闹。
　　又过了几日许公公突然过来传旨说是皇帝召见，还特意嘱咐披上御寒的披风无需他人跟随。纤寻独自随了许公公出了未央宫，上了软轿子行了好一会方才停轿。
　　“娘娘，请下轿！”
　　“这是什么地方！”
　　“娘娘请往前走就知道了！”许公公说着便退开了，纤寻只得往前走去！
　　直到不知从何处流出的河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河畔停着小舟，舟上立着的不是皇帝陛下又是谁。河面上还飘着无数的莲花河灯，顺水而下，上游还不断有飘来，似乎还能听到许公公的嘱咐催促声。
　　纤寻走向河畔，那人伸手将她拉上小舟。
　　“皇上，今天是什么日子！”
　　“自然是朕收礼物的日子，你当朕的生辰就一只陶埙就打发了！”
　　“可是臣妾在没有别的礼物了！”
　　“在给朕唱那首越人歌吧，今日的意境更像些！”
　　“早知皇上喜欢，臣妾就不那么辛苦的刻那埙了，那日宴上唱歌就行啦！”
　　“那可不行，寻儿的歌声朕舍不得让别人听了去！”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这人太会说情话，纵使她足够坚定都要沦陷了！不知到了那日还舍不舍得离开。当纤寻清悦的声音响起，皇帝陛下的埙声亦相和而来，寂静的夜空下唯有那悠扬的曲乐回响在天地间，曲乐太过美妙，有人偷偷的来又偷偷的走都没有任何人发现。
　　“原来皇上也会吹埙！”
　　独孤昊才不会告诉她自得了她送的埙，他暗自苦练了好久，为的就是这一日。
　　“比你的九哥如何！”
　　“自然是九哥好些！”
　　“你给朕在说一遍！”
　　“哎呀！你别挠我，是陛下好，陛下吹的最好！”
　　舟身摇动，纤寻真怕自己会掉水里去。两人嬉闹了一会，独孤昊怕她冷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人静静的坐着任小舟随水飘荡，舟的周围聚满了河灯，端得一幅良辰好景。
　　“皇上，这河水流向哪里呢？”
　　“这水来自玉山猎场龙泉瀑布，相传那瀑布下住着仙人，先祖喜欢此水泡茶，便开了这河道引水入宫，可通向宫外潇水河。”
　　“瀑布下怎么住人，哪位仙人住在水底，莫不是水仙！”
　　“朕是没见过水仙，不过怀里抱着个花仙！”
　　“哎，若臣妾长得难看点怕是早被皇上忘到九霄云外了！”
　　“知道就好，不过寻儿若是每日为朕歌一曲，朕倒是不会轻易忘记的！或者寻儿明日开始读书，做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或者学跳舞也行！”
　　“皇上你就放过臣妾吧，为了得皇上的欢喜臣妾一定会好好保养这块面皮！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皇帝陛下倒是没拒绝，可是回的不是紫宸殿也不是未央宫，却是河畔的龙泉小筑，里面暖意如春，看来是早准备好。屋内陈设如寻常百姓家的卧室，布置的古朴典雅，想来又是哪个先祖附庸风雅的作品。不过由不得纤寻细细回味，人就已经被抱到床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高烛燃尽，红浪未歇。
　　第二日醒来难得的皇帝陛下还在，一手搂着她一手拿着本书在看。见她醒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醒了！”
　　“嗯，皇上怎么没去上朝！”
　　“美色当前，从此君王不早朝！”说着就朝着她的唇吻去。
　　“那臣妾岂不是那狐媚的妖妃，皇上你可别害我，快去上朝吧！”
　　“好了，朕是烦了那群老匹夫的唠叨，给自己放个假。你这小没良心的要将朕推到哪里去！”
　　纤寻自然不会傻到问他为何事烦闷，朝堂风云早已有人将消息传来，南国的公主怀了龙子，眼看着后位要旁落，那些北国贵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想来倒是自己对不起他，便格外乖巧些。
　　午膳还是纤寻自己准备的，她不懂煮菜却擅长烤肉，她的十师兄最是嘴挑，出门在外时常露宿山林，生一堆火打些野味便能饱餐一顿，十哥手艺好考的肉格外好吃，野菜在他手里考来也相当美味。纤寻亦是好口腹之欲，自然是学来了十哥的本事。
　　就在龙泉小筑的庭院里生了火，眼见着她将一盘香喷喷的鹿肉和略熟的青菜端上了桌。
　　“你这公主是怎么被养大的，公主该学的一样不会，这些倒是上手！”
　　“我从来都不是被当成公主养大，也不知道公主该怎么生活！”
　　前南楚王公主甚多，她这十一公主的母亲不过是个民间织女，可见她那些年在深宫里过的日子。
　　独孤昊轻轻摸了她的头发，像是在无声的安抚。到真把她当成孩子了，他哪知道她五岁就进了明月阁，每日只知道学各种活命杀人的本事，哪还知道公主应该学什么。
　　“你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王兄时常照顾我，过得也不差！”
　　“你跟你王兄关系很好！”
　　“除了母妃，王兄就是对我最好的亲人！”
　　若有一天我与你王兄战场相见，你会站在哪一边。独孤昊始终没有问出心里的问题，这样的情况他早已预见，只是没有预料到那一刻真的到来他会心痛如死。
　　两人用了膳又泛了舟游了好久，天上稀稀疏疏的飘了雪花，两人却都不怕冷一般，任那小舟飘到了宫墙边在无路可去方才由皇帝撑开船桨回去，纤寻就一直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后背的温暖，这一段回忆在她之后的人生里便成了永恒，凡遇着小舟就会记起曾经有一个人带着她也坐过。
　　回到未央宫已经是第二日早上，急忙去了含梅殿请安，才知道因为自己头一天的缺席余麼麼又说不出自己去了何处而被训斥，而今日迟到麼麼便被冠上了未尽到劝主之则，伺候不利被当众羞辱还罚了半年的俸禄。
　　这晴妃一怀孕越加没脑子了，宫中嫔妃无不忍气吞声，纤寻自是不肯忍的性子，向来护短，何况她罚的又是余麼麼。
　　“贵妃姐姐息怒，龙胎最要紧可别气坏了身子！”
　　“婉妃妹妹有心了！”
　　“昨日臣妾伴着皇上在龙泉小筑读书，却不知许公公并未通知娘娘，害得娘娘担心了，是妹妹的不是！”
　　昨日都知道皇帝未上早朝却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恰好婉妃也消失，这晴妃醋意大发本就是有心为难，如今竟被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倒是面子很是难堪。
　　“既然是陪着皇上有何不是之处，不过这奴才不说实话当真可恶！”
　　这晴妃还没完没了，但真怀了孩子人都变蠢了。
　　“圣上的事怎容奴才多嘴，贵妃娘娘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个奴才自然更是不知晓的，索性公主安好，不然奴才就要背上弑主的罪名了！”
　　“大胆奴才！”
　　“贵妃姐姐莫要生气，既然婉妃是伺候皇上，那麼麼也是不知者无罪，既然贵妃姐姐已经罚了她此事就算给婉妃面子就此揭过如何！”
　　“贵妃娘娘莫不是嫉妒婉妃受皇上宠爱借机发难吧！”
　　上前劝说的是最贤良的兮妃，而呛声的自然是容妃，这两姐妹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得倒欢。
　　好在这晴贵妃还没昏了头，不再揪着不放。遣了众人早早的回了。
　　“麼麼你受委屈了！”
　　“公主哪里的话，见着公主受皇上宠爱麼麼最是高兴，受些委屈算什么，只盼着公主早日也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