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弦音[女尊]》花猫子

2、妖姬倾城

　　本以为我和宛贵妃缘尽于此，却不曾想，之后他频频召我入沁香苑，每逢女帝临幸到他那儿，他都会召我过来弹上几曲，有时他闻曲轻舞，有时他则和女帝相拥缠绵，他总是不避讳在自己最私隐的时机召我来屋内弹曲，哪怕他和陛下两人赤身露体的躲在芙蓉暖帐后逍遥快活，也要我守在屋外，听着他们的欢合之声弹奏乐曲。
　　我并没有因他的频繁召见而获得什么好处，伶人馆里其余的人却各个视我为眼中钉，认为我有意追捧女帝宠妃，妄图得到高官厚禄，她们大有一致排除异己的势头，甚至将我的铺盖卷都扔到屋外。未免连累左善，我带着自己简陋的家当，移铺至房檐之下，实在夜不能寐，尚有瑶琴相伴。

　　现在已是晚秋，看着阳台外的落叶纷飞，我弹奏着手里的瑶琴，冬天就要来了，想那落雪的季节，自己该如何是好。
　　“有烦心事么？”宛美人不知何时已和女帝完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背后，我愕然停下弹奏，回头惶恐的行礼。
　　他漫步到阳台，依靠着栏杆，慵懒的坐在边上，“不必了，本宫问你，你是否有烦心事？”
　　我摇摇头，保持着恭敬的跪姿不敢看他。
　　“琴音可以悦情思、辨喜怒，本宫听得出来，你的琴声带着悲意。”
　　有些惊讶，原以为他只是会些唱歌跳舞这种讨好女人的把戏，他竟然真的品的出琴音之韵……固执的摇头，我并不希望干涉我的事情，虽然我的烦恼由他而起。
　　“怎么？为本宫弹琴，你就那么的不乐意！”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愠怒的情绪。
　　不能为自己辩解，我只能一味的摇头。
　　“那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他生气的说着，起身站到我面前，狠狠的勾起我的下巴，逼我和他对视。

　　那的确是张美轮美奂的脸孔，倾城倾国之色，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感受，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他细致的皮肤通透的似能透光，毛孔都细不可见，此时细眉微皱，眼睛里有着怒气，红唇微启，贝齿如玉。
　　女帝的嫔妃我见得不多，但我可以断言，纵使将他们所有的美貌加在一起，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我就这么怔怔的凝视着他，他如兰的气息轻吐到我的脸上，任我的视线在他身上徘徊，他此时刚和女帝欢爱结束，竟然穿着如此暴露，大敞的衣襟让胸膛若隐若现，腰上只系着一条腰带，衣摆间是两条纤细的美腿，甚至是连亵裤都没有穿，我猛地错开眼珠，想避开他的视线，却无奈下巴被他牢牢的抵住。
　　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若是屋内的女帝突然醒来，看到我和贵妃间的亲昵举止，那我就是有几颗脑袋都不够赔了。
　　我不知你是何居心，但这美人之福，雅彦消受不起。
　　四目相视，我自知不能反抗他的圣意，于是默默的闭上眼，不去看他那倾城的容貌，我也许活不过今天，人之将死，便也无所畏惧。
　　感觉他的脸逼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他身上的浓香令我窒息，忍住呼吸，我不敢相信竟然有男子会如此大胆，更何况他还是当朝贵妃，他的妻主，当今女帝，就在隔壁的屋子里睡觉，而他公然衣着暴露的走出屋子，调戏一个卑微如蝼蚁的伶人。

　　令我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做出更为出格的举动，不一会儿，便松开了抵着我下巴的手，我如获大赦般侧过脑袋，大口的喘着气，他若是还不放手，那过不了多久，我就能自己憋死自己。
　　不等他叫我退下，我已抱着瑶琴，慌不择路的向外逃去，方才，稍有差池，项上人头便就此易主，真是可怕，他是暴君的男人，而他却在色|诱我……

　　“雅彦，原来你在这儿。”桃红是在伶人馆外的日暮亭里找到我的，他是凤后身边的小宫侍，负责晚上守夜掌灯，他的好友青月是左善的相好，我俩也在左善、青月的撮合下成为一对。
　　抱着琴，我已在亭中呆坐许久，伶人馆里尚有人在唱戏练琴，我只有等太阳落山后才能回去，回头看着对我腼腆微笑的桃红，我微微颔首，示意他过来。
　　“左善姐姐说你被她们欺负，连着露宿了两天了，是这样么？”他忧心的问着，我苦笑的摇摇头，把琴放在一边，拉他近身坐下。
　　“还说没事呢，这都晚秋了，夜里凉，再露宿要得病的！”他拿过带来的竹篮，取出里面的点心，是他亲手做的萝卜丝包和莲子羹，食物还温热着，真是有劳他费心了。
　　接过盘子，我小口的吃着样子精致的点心，冲他微笑，他脸上浮起两朵红云，欣慰的笑着，嘴里的食物美味可口，如果说音乐里可以听出人的心情，那食物也是一样的道理，我可以吃出他做点心时的期待和喜悦，这种味道叫做|爱意。
　　我不是很清楚他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哑巴，我长的过于阴柔，缺少女人应有的威武，而且官职低微，除了会弹琴，别的一窍不通。桃红长得很秀气，虽说是穷人家的孩子，但常年在凤后宫里侍奉，也出落的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姿色，他心地善良，是个淳朴的男子，若是寄情于他人，也许会有更好的出路。而我，孑然一身，无心名利一心琴音，为了冰清，舍弃了一切……

　　桃红像只轻快的小麻雀，在我耳边不停的说着凤后宫里听到的趣闻，我一边吃着他带来的美食，一边微笑着倾听，一个不会说话的听众往往会激起演说者更大的叙述热情，他如同晚上的左善，滔滔不绝的讲着那些好玩的事情，有些事重复了，我也乐意不去点破，任由他们说的高兴，反正，我除了倾听，也不能为他们做出些什么。
　　从他嘴里得知，未来几日宫里为了庆祝凤后生日，会有一次热闹的庆生表演，白天有一段时间，宫里的人都会去看戏班子唱戏，我们四人可以借此机会小聚一下。
　　我微笑的点头，左善和青月都是爱好热闹的人，桃红也是，虽然我好静，但也乐意陪同他们一起高兴高兴，所以时不时的会借着一些庆典的机会躲起来小聚，我们都是宫里的小角色，如同路边的石头，不受人关注，所以我们渺小，却能自得其乐。
　　“那你答应咯！呵呵，那天记得和左善姐姐一起来接我们。”他拿着帕子帮我擦嘴，脸又红了几分，收起帕子，他小声的问，“你那天可以弹琴给我听么？”
　　当然可以，我点头，换来他欣喜的笑容，“说定咯！到时候可不准跟着左善姐姐耍赖！”
　　想起上次左善借酒撒泼，不肯吹曲子，拉着我逃跑的场景，我忍不住想笑，好，我无声的说着，朝他竖起小指，他会意的用小指勾住我的指头，“那我们拉勾，定下咯，你要是耍赖，就是小狗！”他故作凶狠，声音却犹如浸透了蜜汁一般的甜，脸上又扬起红霞。
　　勾着的指头不愿意撒开，我抿起嘴唇，再次点头。

　　晚上，女帝喝酒招人助兴，乐官大人带着馆里的伶人一同前去大殿奏乐，这是有得赏钱的差事，多一个人头就要多分一份赏钱，所以并没有人通知我这件美差，左善留了条子给我，我虽知道了情况，也懒得再跟过去。

　　空空的伶人馆余下我一人，我真是难得回到屋里，从储物间里翻出条被子，我藏到屋外的假山石里，趁着没人，又装了些烧酒在瓶子里，我不爱喝酒，这些量够我用来暖身的了，揣着瓶子，我抱着琴，坐在院中弹奏。
　　无人的庭院，凉风习习，我一人高坐于假山之上，瑶琴平放膝头，我轻拨琴弦，不知为何……却失了那份意境。
　　茫然的停下拨弄，双眼无神的远眺，眼前除了红砖绿瓦的宫苑还是宫苑……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因为闭上眼皆是那勾魂摄魄的眼睛，左善见他一面，乐得三天三夜合不了眼，我今日和他对视片刻，却是胆战心惊，乱了心弦……
　　闭上眼，就能看见他美艳的脸庞，和若隐若现的身体，我收起琴，慌忙跳下假山，冲到井边打凉水洗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身体还是莫名的沸腾。

　　他是妖孽，他是心魔，他是噩梦……
　　他是勾引女人掉入陷阱的妖精！

　　听着门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我知道我的那些同僚回来了，不见往日打赏后的兴高采烈，她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进门，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回了房间，疑惑的拉住左善，她无奈的挠挠鼻子，直说今天晦气，女帝想听曲，于是召她们奏乐，宛贵妃也在那儿，刚开始都好好的，可酒到一半，女帝要贵妃跳舞，贵妃似乎很不情愿，在伶人群里左挑右挑没找着合适的乐师，就随便拉了个人弹琴，跳到一半硬是气得一脚踢翻那人的琴，直说她混在伶人堆里滥竽充数，最后将她逐出宫门，连乐官大人也跟着被训了一顿。
　　那个倒霉的女人我认识，她弹得不错，指法和心境都差不了多少，不会是什么滥竽充数的无能之辈，于是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宛贵妃今晚的勃然大怒是因为我不在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