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抉择两难 ...
-
入睡容易，怀里是不一样的娇躯，却也依然安抚人心。
桃红身上没有香泠那般浓郁的香气，是一种类似点心的香味，甜甜的，让人觉得异常的心安，他睡相也好，乖顺的窝在我的臂弯里，也不会东扭西扭跟我抢被子，这么想来，他脾气也好，不会随便蛮横不讲理的撒泼耍赖，手脚也麻利，家务活什么都会干……
……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爱香泠呢……
昨晚在雪地里的一闹，终究是让我得了风寒，索性是借此让我脑袋发沉，一宿过去竟是什么梦都没有做到。
脑袋痛的快裂开似的，醒来时不知是什么时辰，屋里除了我已再无他人，摸着身边的空处，晕乎了好半天我才记起这里昨晚应该还有一个人的。
桃红人呢？被左善发现了么？一夜未回，香泠那里是否也知道了！？
不行，得去看看……
勉强撑起身子，可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的感觉又让我重重的跌回床上。
可恶……竟然病得那么厉害么？
伏在床边大口的喘着气，身子的不适感变得越发强烈，痛苦的蹙起眉头，伸手按住发烫的脑门，我不禁想哀叹自己这个身板也未免太弱不禁风了……
张开嘴，嘴唇是异常的干燥，人一生病就极容易口渴么……而望向不远处的桌子，咫尺之遥的方桌此时对我来说根本就遥不可及。
扶了扶额，我忍不住咬牙咒骂。
左善……臭家伙，说要罩我的，可每次紧要关头……人都死哪里去了……
迷迷糊糊的，我听到木门开合的声音，无论那是谁也无所谓了，因为我连睁眼一看的力气也没有。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到我的额头，冰凉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可缓解痛苦的小手只是搭了一搭又迅速离去，随后我听到了桃红的声音，“呀，烧得那么厉害……雅彦，起来……把粥喝了，喝了粥才能喝药！”
“……嗯。”轻如蚊蝇的应了一声，桃红便立刻伸手扶我坐起，将枕头立起垫在我背后，又细心的替我将外衣披到肩上。
闭着眼，我很享受桃红的细心服侍，耳边传来瓷碗轻击得声响，仔细听还能听出男人噘着小嘴替我吹凉清粥的呼气声。
“来，张嘴，小心烫……”
调羹的一端轻触嘴唇，我微微张开嘴，清淡温热的米粥缓缓流入口腔。
饥饿的感觉似乎也因此被完全吊起，些许粮食下肚让我有了点力气，便睁开眼，只管大口的喝下桃红喂到嘴边的热粥，粥在男人的控制下温度刚好，一点也不会烫嘴，加了些许盐和葱花的米粥此时享用起来也赛过盛宴佳肴。
“呼……”长舒一口气，肚里有食的感觉让人何其满足，抬起衣袖一抹嘴，再抬头却发现桃红双目噙泪，一脸歉意。
“雅彦……对不起，都是我昨晚……才害你得风寒的。”男人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停自责，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傻瓜……关你什么事！是我自己身子太弱，得了病怎能怪你头上？
“要是不送我回去，你就不会病了，我真是只会添乱……”泪水扑朔着落下，桃红抹了抹小脸，愧疚的泪水却止不住。
我的病不是因你而起，你又何必为我落泪？！我受不起……
又惭愧又不忍的皱起眉，我急于安慰桃红，伸出手轻轻擦去他的泪水，手背滑过他的小脸，男人眼里柔情和爱慕让我微微一愣，似水的目光轻柔的击中心房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情不自禁的将他拥到怀里，我抚摸着人儿的脖颈，搂着他的腰肢让桃红贴到我怀里。
垂眼爱怜的看了眼桃红，指背轻蹭他的面颊，我歉意的朝人儿抿唇微笑，意欲安慰他别在继续哭泣。
不可否认，桃红总是做出让我感动不已的事情，男人在我心里的份量也很重，虽然我还是无法分清这感情与我对香泠的相比孰重孰轻，但一点不容置疑，我喜欢这个对我百般照顾的小家伙……或是说，我已被他的“好”给宠坏了……
四目对视，人儿澄澈的眸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如此真心待我，我却连自己并非哑巴的事都不告诉他，这对他可真是不公，轻轻吻了吻桃红的额头，人儿有些不知所措却并未拒绝。
我想……桃红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于是决心让他听听我的声音，“呃……”
“嘭”刚张开嘴，第一个词还没出口，就听一记响亮的撞门声。
本就没合好的木板门被撞开，随之闯进屋的是左善冒失的身影，“小桃子！药熬好了，嘶！烫！快快接去！”手里端着药锅的女人不听倒吸着气，说是让桃红接药，结果自己先窜到桌前，药锅一离手便立马将烫痛的手指捏到耳朵上，嘴里呼痛的同时也不忘揶揄我几句，“哟嘶嘶……烫啊！雅彦你命好！有乐官大人给你煎药！你多大势力呀你！”
暧昧的气氛被如此打断，桃红似乎有些不悦，撅起嘴，转过头换出一副捍卫伤员的姿态，相当有威慑力的瞪着左善，“有什么咯，左善姐闲着也是闲着，帮雅彦煎个药有什么？我这边是脱不开身嘛，要不然一定亲自煎，你来这个我还不放心呢！”伶牙俐齿的小人儿回敬着左善。
“哟哟哟……别这么瞪我呀，跟个小老虎似的……咦……？”女人本想说些什么，可眯眼看了看桃红又看了看我，突然贼笑，“啊哈哈！嫌我破坏你俩好事了是吧！行！我识趣，我走还不成？”
说着便转过身，大踏步的离开房间，临出房门还不忘回头朝我俩坏笑几声。
她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认识左善的时间不短，女人的小动作说明什么我都清楚的很，见到那个笑容，人不禁打了个寒战，顿时清醒不少。
“破坏好事……？”轻声重复了句女人嘴里的戏言，桃红不明的回头又看向我，我也不解她这话是何用意，低头和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白皙的脸庞近在眼前，留有些许水汽的眼睛如一汪秋水……
如此之近的距离让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睫毛上未干的泪水。
“嗯……？”心跳的有些快，桃红眨眨眼，突然将头低下错开我的目光。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始终揽在他腰上，自打左善进屋到现在就没松开过，怕是当时被她的撞门声给吓得一惊，这才忘记了自己手里的动作，与桃红一起保持着搂抱的亲密造型……也难怪她能乐成这样了……我俩的动作也太大胆了！
轻轻松开桃红，男人咬着下唇，被左善目睹到和我抱在一块儿，这真是让他羞得不行，小脸也顿时通红一片。
“诶~！别松开呐，松开作甚？”原本说走开的女人从窗口探出脑袋来，一副失望的样子，原来是一直躲在这里准备偷窥我和桃红亲昵。
“哼！下流！”忿忿的骂了一声，桃红自然不是对我发脾气，而是冲着窗口那贼头贼脑的乐官大人。
“诶！别呀，别关呐，屋里通通风多好！”嬉皮笑脸的打岔，左善一点儿也不怕桃红招呼过去的小粉拳。
“去，雅彦病着呢，不准吹风！”气呼呼的说着，桃红作势要关窗。
“呵呵，雅彦，你这小夫君找得好啊，早上馆里的人还没起，他就冲过来照顾你了，多贴心呐~！”手托着腮帮子，左善笑嘻嘻的说道。
“哪有……我只是……担心雅彦罢了。”今早做的事被人给说了出来，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拉扯自己的衣摆。
只是他俩言者无心，我却听者有意……
左善心眼太粗，换作别人一定先会好奇，桃红是怎么知道我病了的消息，睡前还好好的，睡了一夜就得了风寒！若非我俩昨晚在一起，那男人哪来的神通可以料到这个！
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们别把事情外传，别人可不一定都像他俩似的，心眼那么粗，万一走漏风声，那宫人与伶人私通的事情也够要我俩小命的了！
更重要的是香泠……他绝不能知道这个！绝对不能！若是知道我和桃红睡了一宿，那男人还不疯了！也许对我做不出什么，可我真是相信妒火中烧的他什么都干的出来，不知道会对桃红做出什么！
心里烦忧着因自己一时大意而惹下的麻烦，左善和桃红并没发现我的忐忑，只当我惨白的面色和纠结的眉头全因身体不适所引起，左善嘱咐了句注意休息便先一步离开，而桃红则红着脸，看着我将汤药喝下，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哎……”我真是个笨蛋呐……
门合上的一刻，我拉高被子将自己全部盖住，不停的暗骂自己昨晚怎么就没坚持住立场，若我态度再强硬一点，干脆一点，那就不会留桃红过夜，也不会有之后的麻烦了。
怎么就为一时的安逸而不计后果的做了这种失格之事。
同时对不起两个男人……若用左善的话来说，我还真是烂透了……
枕着自己的胳膊，我突然很想弹琴，怕是也只有冰清可以读懂我心里的愁闷和苦痛了。
冰清，你若有灵，是否也会笑我不够果断所以落此下场……？
惭愧，弹琴之人已失了静怡之心，又怎么弹得出取悦人心之乐……
不知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四周已完全暗了下来，只有桌上一盏油灯还燃着。
好像……
好像那个如梦似幻的夜晚，我亦是大病未愈，半夜醒来四处无人，然后我就看到了香泠……
不知那究竟是真是幻？
若是幻象……今晚也如此相似，我能否再见上他一面呢……
即使觉得愧见他，心里的思念却依然有增无减。
我甚至在想他是否已听说我生病的事情而着急得想来见我呢，当我百般聊赖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时，男人出其不意的来到我面前给我哥惊喜……
而事与愿违，我今晚并没有等到香泠……
桃红也没在馆里，紧靠着床铺的位置多了个木凳，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熟悉的食盒……人儿应该是来过又回去了，可他往常都会陪我吃完东西再离开……今晚却有些反常呢……
吃下有些凉了的晚饭后又捏着鼻子灌下汤药，待胃被这些东西填满之后，人又莫名的空虚起来。
今晚的伶人馆静的出奇，不知大家都上哪儿去了……女帝又有宴会了么，所以才空留下我一人。
尽管已用了药，人却依然晕得很，倒在床上，想睡，却又痛苦的难以入眠。
躺了会儿，看着油灯里的火苗扑朔，人的思绪变沉，左善没有加灯油的习惯，所以仅剩的灯油并不能支撑着火苗长燃，一会儿便自然的灭了，黑暗再次笼罩房间的同时，寂寞也如同阴影一般爬满心房。
我不怕寂寞……只是悲伤却抑制不住……
不知何时又沉沉的睡去，再次醒来却是被手臂上的刺痛感给惊醒。
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衣袖被高高卷起，胳膊正露在外头，被人握在手里，而那人还拿这个不知什么东西正往我胳膊里扎！这刺痛感就是来自它！
“喂！你要对我做什么！？拿针扎我呀！？”不可思议的瞪着面前的外国人，该死的家伙！我还以为她对我挺友善的呢！现在我收回那些评价。
“嘿，别慌，你不是病了么？我给你治病呢。”一头金发的艾利脸上保持着笑容，捏着我胳膊的手微微施力，又握紧了些，不让我挣脱，“你放松，放松就不觉得痛了。”
“我呸，你让人拿那么大根针扎扎看，你不躲？！你不觉得痛！？”
“诶！你等等……马上就好。”
“你要干什么！！！”挣脱不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艾利将怪针里透明的东西推进了我的身体……她想干什么？！毛利国的巫蛊？想害我用得着那么麻烦么？！难道想借我去害香泠？！她们跟他一直不对付，这家伙！用心何其毒也！
我突然想起左善以前看过一本鬼打架的杂书，里面写过，那些坏家伙想借刀杀人便给手下人下毒，为得到解药就得替她们卖命！这家伙不会也想用这招吧！
想到这里不禁头皮发麻，我可不要那样，紧张的不敢移开视线，我看着女人在我手臂下药，没法靠自己挣脱她，现在伶人馆还空了！没人可以让我呼救！
“呵……好了。”轻松的笑着，艾利森好不容易才放下那怪针，然后不知从哪儿摸了个棉球按到扎针处。
趁她不注意的瞬间，我大力的抽回胳膊，然后缩到床头，惊恐的看着这个外国女人，歹毒啊……这些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嘿，我给你治病！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瞪我？！”
说得好听，“哪有这么治病的？！用针扎人，还往我胳膊里打了不知道什么毒……！”气愤的回道，我毫不顾及二人身份差别，“我可没见过哪个大夫用这种方法治人的！”
“呵呵……那是你们这里的大夫，我用的是毛利国的医术，别怕，这方法看起来挺可怕的，不过能帮你尽快恢复！”对我的放肆一点儿也不在意，艾利森笑着回答。
真是医术么……？那么怪……？！
狐疑的扫了她两眼，反正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就是香泠……还是让我舍不得……
“真的别怕啦！”靠近拍了拍我的肩，女人脸上满是好笑的表情，“喂，比起这个，还是快决定跟我去毛利吧。”
“即使我不想去，也没有做主的权利吧。”一提到这个，有让我感到绝望，便也不怎么在意手上的事情了。
“呵呵，去不是也好，你若是喜欢那个小宫侍，大不了一起带走。”女人带着促狭的笑容让我一惊，桃红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像是知道我在疑惑什么，女人翘起腿，用一种慵懒却不失潇洒的姿势坐着，含笑的看向我，“昨夜闲来无事，就打算来找你聊聊，结果恰好看到你跟个小宫侍回馆，见你俩举止亲密便没来打扰，于是，心想晚一些来找你会更合适，可等我再次过来，发现……这雪地上留着进馆的小脚印，却没有出来的，估摸着你一定把那宫侍留在了馆里，这女欢男爱甚是寻常，若是冒然打搅岂不失礼？想到此，我才又打道回府，没有进馆呢。”
诧异的看着艾利森，对啊！还有桃红的脚印！
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多几个跟她一样贼心眼的家伙，我还不完蛋了！？
快……快去毁灭证据……
刚有下床的意思，未等我拉开被子，人就已被完全按住。
“别傻了，都过了多久？！想现在去把足迹扫了？你也未免太迟了些吧~”
真不明白我的心思就那么好懂么？！这家伙怎么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猜得到我脑袋里想些什么！？
“我早帮你除了那些脚印了，你放心吧！哈哈哈……不过看你这担惊受怕的样子还真是有趣！”完全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笑容之张扬让人咋舌，这还是人前风流潇洒的外国皇太女么……
不过……除去这些不说，若她所言是真，那一个皇太女为何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雅彦……跟我走吧，你跟那小宫侍的事情若是被宛香泠知道……事情就不会太平了。”许久，笑够了的女人这么提议，语气很认真，也透着几分无奈和惋惜。
“我知道……”我又何尝不为此心烦意乱……
只是，二者如何抉择，甚是让人为难……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抉择两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