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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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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日子照旧一天一天过下去,开学初的慵懒随着课程步入正轨渐渐散去,图书馆和老师办公室里抱着书步履匆忙的同学又多了起来,愈加茂盛的树荫下开始有人抱着英语书大声地读单词。阳光每天都很好,樱花也越来越灿烂起来,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澈美丽如同笔记本插画中的风景。
渡边月生的生活也像往常一样忙碌充实,学生会的初选没有任何阻碍地通过了。每当她走在校园里的时候,还是会有许多学弟学妹们围过来问好,还是会有老师走过来用赞赏的语气和她说一些客套的话,她还是一贯地淡然微笑。
要不是会偶尔在校园里看到浅川泽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横冲直撞,恐怕她都不会记得这个女孩真的生活在自己身边,恐怕她都会忘记她们两个那次真的面对面的吃过一顿午餐。
那天的午餐及其简单,不论是菜肴还是过程。她一直望着面前的雪碧,透明的液体里有气泡慢慢上升,自己的手指在玻璃杯的折射下变得粗壮丑陋,上面那颗黑痣被放大了。她不敢抬头看浅川泽的眼睛。浅川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聒噪多言,不知是她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这女孩真的长大了,读懂了自己羞于出口的疏离。平缓的谈话里泽只是很小心翼翼询问了自己的近况,讲了她来到青学的新鲜和感受,甚是没有和自己谈起一点点关于家乡的事情。自己也只是简单地嘱咐了一些她每个学期都要给无数学弟学妹说的所谓的“新生须知”,对于家乡的事只字不提。
很难想象她们曾经是睡过同一张床的,轮流穿过同一条裙子的,在同一条船上经历过暴雨的,在同一盏昏黄的灯光下说过彼此不弃不离的姐妹。久别重逢竟然没有一个拥抱,不知道不真实的是那些有海风新鲜味道和细砂粗糙质感的记忆,还是此时形同陌生人的冰冷。只因为没有了“家乡”这条纽带,一切便散落不知去向。
之后两个人走对面时只会淡淡地点点头,相交的视线里是中规中矩的礼貌,就像渡边见到不二周助,见到任何一个人时那样。
现在的渡边唯一的目标就是搞好文化祭,这是她竞选的最有力的砝码。白天联系各个社团几乎跑断了腿,晚上瘫在床上感觉每个关节都在隐隐的痛,不过这样的疲劳让她感觉到心安。没有力气去做梦,去做那些海风凛冽巨浪湍急的梦,在那些梦里她总是在汹涌的海面上挣扎,岸上一边是旧时家乡父老,一边是现在东京的同学相识,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手拉她一把,她就那样绝望地沉下去……
但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还是那个渡边月生,波澜不惊的表情里透着坚毅果决,亲切中却有威严锐利的气势。就像现在她虽然微笑着审查台上的排演,但身边的学弟学妹以及同年级筹备人员们还是满脸惶恐。
整台节目都很顺利,形式新颖,精彩纷呈。渡边几乎能想象老师和其他们看到这场演出时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和不绝于耳的赞叹。但随着舞台上欢快奔放的乐曲和一对对翩然而至的舞者,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浅川泽和不二周助,明亮的灯光下女生鲜艳的裙摆扬起,男生闪亮的礼服熠熠夺目,相视的笑脸里流淌着融融的和睦。
手里的笔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脚下,渡边弯下腰去拣,却感到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走过后台的时候她听到熟悉的乡音,是泽欢快地喋喋不休,像豆子一样清脆的语调和笑声,还伴着不二周助温和地应和。杂乱的音乐声里她清楚地听见泽请不二在文化祭后的假期一起去家乡玩,去看哥哥打渔,去金色的沙滩上一起拾贝壳……
从开学到文化祭才一个多月吧,就可以如此轻松没有顾及地谈笑风声了吗,就可以熟悉到一起回家去赶海捉虾了吗?而自己默默地在远处注视了他2年,还只是一个点头,一个浅笑的关系。而这种关系,也只是两个人表面上的友善而已,自己在他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卑劣的人呢?
渡边转过身,似乎闲聊一样对身后音乐社负责的同学说:“刚才那个舞蹈啊,和不二周助搭档的女孩子,还是有些不太熟练啊,不过田中健的舞伴还真是赞呢,你说呢?”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隔在面前厚厚的红色帷幕,努力不去想对面浅川泽和不二周助甜蜜的姿态和表情。
最终文化祭的表演时,渡边月生看到与不二起舞的是音乐社的副社长,两个人的搭配天衣无缝,在灯光下不二依旧笑得灿烂耀眼。场下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里,她听不到泽的喊声,却看到她跃动的身影和脖子上因用力呼喊而突起的一条条明显的筋。
她机械地拍着手,疼痛的手心里发出沉闷的声响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