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乡》四月生

4、chapter4

　　chapter4

　　浅川泽一直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早已过了放学的时间，社团活动也陆陆续续结束。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少，抬头望去亮着灯的教室也不多了，花岗岩的台阶一点一点变的冰冷起来，她不禁抱紧了手里的书包。

　　天边飘过大片大片的云朵，被斜晖染成含糊的橙黄，卷过了慢慢下沉的夕阳。所有景物的影子都被夸张的拉长，斜斜的搭在一边。

　　“回家的海鸥

　　有柔软的翅膀

　　脚心里痒痒的

　　是雪白的海浪

　　天黑了起风了

　　娃娃不怕 娃娃不哭

　　看 远处的灯塔一直亮着

　　看 妈妈还在煮鱼汤

　　看 阿爸的船就要归来

　　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你好。”一个好听的男声打断了泽的轻轻吟唱。

　　“你是……”泽有些尴尬地望着眼前的男生，那是个极好看的男孩子，深色校服和里面整洁的白衬衫，笑起来眼睛和嘴角的弧度，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润精致。突然想起来了，中午把自己抱到医务室的，不就是他么？

　　“不二周助。”男孩子伸出手，逆光的眉眼之间全是让人舒适的柔和。

　　“浅川泽。”泽大方地抓住不二的手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土，“不二学长好。”

　　“在等人么？”黄昏里不二的头发的颜色难以辨认，但泽觉得那是一种暖色系的，让人心安的色泽。

　　“我想等等月生姐，”泽望着只有零星灯光的教学楼，“我一放学就在这里等她了，她应该还没出来的。”

　　“渡边同学吗？”不二顺着泽的目光望上去，“她最近在准备学生会的竞选吧，应该很忙的，不用打个电话吗？”

　　“哦，算了吧。就让她忙着好了，明天再见也一样的。”泽瞟了一眼楼顶的时钟，耸了耸肩膀。

　　“恩，那一起回家吧。”不二看到眼前女孩子的清爽短发，还有笑起来的时候毫无顾忌地露出的洁白牙齿。

　　“哈哈，好啊。不二学长真是好人呢……学长和月生姐很熟么？”

　　“也不是呢，但是渡边同学很能干的啊。浅川呢，怎么和渡边同学认识的？”

　　“我们是同乡哈。”

　　“这样啊，很有趣呢……”

　　泽回过头去，昏暗的光线里教学楼的轮廓已经看渐渐不清楚了。

　　突然觉得那是遥远遥远的距离，就算是彼此面对面的站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自然地跑过去环住她的脖子，撒娇一样地叫她月生姐。

　　其实自从那天清晨醒来看到她空荡荡的房间时就该明白了。她走了，即使她们曾经向中村大叔保证将来一定做她女儿惠子的伴娘，即使她们一起安慰过烤鱼片奶奶她们一定每天都来听她讲故事，即使她曾经一度天真的以为她会是她将来的大嫂，即使她向他们保证过自己会一直在村里不会跟父亲走……但是自从和她父亲去过一次所谓的大都市后，就什么都改变了……

　　这也许是一种背弃吧，但自己总是怀念那些时光，那些有她陪在左右的时光，那些她最快乐的时光。

　　月生姐，终究是自己最崇敬，最亲近的人，最特别的存在。她想成为那样的女孩子，从前一起玩家家酒的时候，到现在远远的看到她行走在校园里，一直都是。

　　“渡边学姐……”冲田章气喘吁吁地撞开教室的门，满头是汗，“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的。”渡边月生坐在那里，没有开灯。稀疏的光线散落在教室里，穿越过桌椅的棱角，凌乱地铺满教室，看不清她的表情。

　　“对不起学姐……我……”冲田章依旧诚惶诚恐地道歉，递上照片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了。

　　“真的没关系……”渡边接过来放在书包里，眼睛却始终盯着楼下慢慢远去的那两个人影。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路灯依次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