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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逢源茶楼(二) ...

  •   恰逢掌柜不在,这书人也一向安分得紧,是哪里也不会招惹陆安这尊大佛;可拆台,讲得就是胡搅蛮缠,还讲究天时地利!

      这个时候,不正好么?

      “陆安自叹无才,仅知晓天下七分事。今日初入,听闻公子这般说书,才知人外有人。”陆安身体微侧,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神色戏虐地俯视台下,眼珠子一斜,一挑。

      通身气度不凡,却不难看出他艳丽容貌下满肚子的坏水。

      “公子我自负一问,不知书人何处知晓此事?可否告之于我?”

      他丝毫不担心他人诰病折损他的名声,在这方面,他一向自信得紧。

      书人抬眸随意扫过陆安,心中便多少有了些琢磨。

      他是来……

      砸场子?还是报复自己出口气?

      书人合上不知何时打开的折扇,玉手握着扇柄缓缓敲打晃动,漫不经心的动作,带着奇怪的韵律,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其主人的心情。

      他不想搭理陆安,确切地说,是懒得搭理。

      按他的身份,也不能搭理。

      他只想也只能安静地做个说书的说书人。

      可平淡的日子,宁静的心被人给搅了,谁都难免心生不虞,起了芥蒂不满。

      就像你面前有着一桌丰盛的晚餐,而你傍边有人谈论着屎尿,你还能开开心心的?

      陆安就是一根搅屎棍!

      陈修之是平常人,也不会例外,他是好脾气,但又不是泥巴捏的泥人儿?

      他要早知道陆安这么喜欢闹腾,早该让宫里的老人好好管教一番。

      这不,捣乱来了。

      顶撞长辈,也不知在宫里对那人,可还有这般暴烈的脾性。

      台下人心中也是有些好奇,陈书人要怎么回答这些个颇为刁钻的问题,收拾掉这个烂摊子。

      底下便起了些骚动扰攘。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茶楼听故事的,心中多少了解这故事的真假,多半是书人自己编造成的,可听来舒服,有何必指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一定要分出个真假,多伤脑啊,还是图乐更为的重要!

      何况,有月余前的事例在先,谁愿意做那出头的猴?闹得啼笑皆非也就罢了可街坊小肆里传出笑谈可不是件值得称赞的妙事儿。

      其实,陆安这事儿也不算上一会事儿。

      秦燕笑笑,坐得端正,斟茶倒入青花瓷杯里,拿起茶楼早早备好的干花,随意往瓷杯里一丢。

      这名传长安的花茶谁也会泡,把花扔茶里头就好,可这原茶的手艺只掌握在这泡茶的艺师手里;何况也不是谁都有这个闲钱,拿紫砂来做杯子,还只是最普通的。

      谁家的茶楼说书不掺点儿假、添油加醋修饰一番?七真三假的消息最妙,真假难辨。不过是掺假多少的问题!

      三百六十行,竞争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没个手段,这店开在京城最好的地段也是白白浪费。说书这行,讲的就是几分豪气和离奇。

      不然,这还怎么赚银子养家糊口?

      这事儿只能看陆安是怎样的心思,若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那便小事化了;若诚心过不去,那也不管他们这些人的事儿。

      秦燕他这人,什么本事儿都没有,就这消息传得飞快,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些身份。

      然,笑而不语为君子上策。

      总不能捧个场,花个闲钱,还要来问他们看客的罪,又不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陆安这一问,摆明铁了心是不想让这茶楼开下去,或者说恶意中伤。

      可这又怎样?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是遭不了殃,还不如坐壁观上、隔岸观火

      来的痛快!

      再言之,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看戏也一样。

      看这戏,不想得罪人,那就要老老实实听完这折子戏,避免落得一臊子腥。

      就像书人的处境,

      你能不回答吗,可以,但你这茶楼说书的生意可不好做,名声都毁了个尽,八成当你心虚。除非,有人出头把事儿给圆了。

      虽说早知是假,但看破不说破是私下里的约定俗成。

      名声都是虚的,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陆安就是最好的例子。

      未成名时,说他以色侍人,后来那事儿后,地位水涨船高,直接把那些造谣的小人给搞进监狱里,来了个牢狱之灾好生招待。

      若他答,怎么答?

      说了实话,恐这茶楼就要被封。

      事都被摊到明面上来了,不能不管。

      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消息这玩意儿,向来传得快。

      堵不了天下悠悠之口。

      送到官府,说他个以假乱真,在天子脚下还敢犯欺君之罪,这还了得?

      有谁敢来?也不怕惹了文人寒士、触怒龙颜?还没有那个聪明人傻到为了这茶楼书人,怼上陆大人。

      即便这茶楼掌柜也不简单。

      可明眼人都不愿为了那神神秘秘身处暗地里的掌柜得罪了如今的陆安。

      历史的长河滚滚,但总有重演的时候。

      没有理么?

      君看,陆大人和那傻小子拆台拆得是一样样的、傻兮兮的!

      可没人敢说到明面上去!

      秦燕看着茶杯里干瘪的花苞在碧绿的茶水里,开出娇艳粉嫩的鲜花。层层鲜艳的花瓣浸在绿湖里,显得透明晶莹,活像水出芙蓉,令人惊艳、心生感叹。

      “真真是出惊艳!是否矣?”秦燕满眼赞叹,扭头问道。

      坐在他身旁的白衣郎君点头示意,冷着一张平平无常的脸蛋,可通身气韵显得他鹤立鸡群、也是一枝独秀。

      天意天意啊!不枉她天天来此等待时机,沉得住气。

      这回有戏!

      早就眼红这茶楼的老鸨,不禁喜上眉梢,寻思着买下这茶楼,先前的掌柜那,她还有些惧怕。

      现在,心思打得就差盖个秦楼楚馆,毕竟她家青楼讲究的是地段好、身姿低,面容美。

      弄虚作假的是茶楼,她这馆里的姑娘可是真真的。

      再寻几个姑娘站门口招客,穿些轻薄衣衫,先把客人招进来,她调教的姑娘可不愁没钱进。

      动了心思的老鸨,招了招手,唤来一小厮,轻声细语。

      将珠钗摘下赏给小厮老鸨便挥退小厮,细腻的柔胰抚着头上插的艳红牡丹,嘴角笑得喜不盛开。

      隔岸观火的商人眼里多了几分精打细算。他们来此,是为了花茶的手艺,以利为重。

      但为商的,重要的不是怎么赚钱,而是重在观心之道。

      商人地位低下,一不小心,钱赔了,命也得搭进去。

      瞬间阴谋论的商人们,想来想去,也不明个所以然。

      陆安是才子之名京内名声盛远。

      他文人傲气作祟,没在朝廷里谋个一职半位,因有官谏言他卖颜得才,陆安便下誓永不做官。好在福祸相依,陆安在文人里地位高涨。

      可是,陆安为何盯上这小茶楼?难道是为了那一丝蝇头小利?

      算了,看看再说。商人眯着精明的小眼,抽着乌木烟袋杆,吞云吐雾着。

      他们自详观得人心,又怎会知晓二人的怨过。

      终究是身份上的差距,这是一道巨大的天埑横梗在商人与士族间。

      陆安见他不语,无趣挑眉,“据在下所知,最多不过是他年少一剑成名留传下的词赋。如今,已过百年。百年之久,昔年旧事,江湖无人记载,君何以得知?”

      “对江湖详细的文献记载,就是我大唐也不曾有过。你一届说书人,怎会……?”

      陆安拧着好看的眉头,心头怒火中烧。

      月把前,得罪了自己,现在,不揪住这点小过错,还怎么报复回来?

      自己好歹也是个引领文风的领军人物,即便陈绾竹身份不简单,可他陆安!傲气不小,肚量也不大!

      容不下这点得罪,也容不得这座压在他身上的五行山!

      不想让他了揭他身份。

      还想平平淡淡?

      那可不行。

      凭什么还让他白日做梦?

      在宫里他不好惹,现在还不好惹吗?陆安打准了陈修之不想表露身份,才敢这般胆大妄为。
      至于秋后算账…

      算那傻子去。

      就算他能脱身,

      心情瞬间不好的陆安表示。

      哼,那就只好拆了这茶楼,盖个崇文馆或者盖个青楼也不错。

      陈绾竹最不喜的便是秦楼楚馆。

      没多少心思的众人听着这咄咄逼人的话语,顿时生出的只有无奈和哭笑不得,这传说中的京城才子竟是这般率真可爱?!

      这话若是让陆安听到,必定要感慨这副好看皮相还是顶用的,可以物尽其用。

      硬是把他此次刻意报复变成深华成刨根问底的书呆子。

      可他还是希望来生,生个俊秀点儿的容貌,这般女气,不好。那些想要他帮忙扶持的一点也不会阿谀奉承,只会说他长得漂亮。

      反正,话也说了,陆安针对他也没的走了。

      让陈绾竹难堪这件事——板上钉钉。

      他的面子是那么好落得?顺带的就帮帮那人。

      自己被那傻子当枪使,陆安是知道的。他也承下来了,他哪有那么好的心,替罪的,当然就是那傻子。

      陆安一想起那张傻兮兮的面容,就觉烦乱和不快。

      也不知道,谁家的种!

      没羞没耻,没脸没皮,偏生长着一副嫩脸,还颇得姑娘倾心。

      陆安他这般明说,陈书人还是毫无反应,沉默无言。

      陈修之这人,陆安摸着良心说句良心话,的确是有匪君子,气韵温润;但那张嘴就不见得了,不说还好,一说就直接戳人心刀子,一针见血。

      若真是嘴皮如一,那他真得拜佛拜寺谢天谢地了!

      宴会上那句“观君容貌姣好,恐有女子愿嫁陆府”,呵,他至今难以忘怀。

      谁让你嘴贱!

      也不怪我针对你!

      若不是……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

      虽说,他想要膈应膈应陈绾竹,但看那陈大书人一脸淡定,膈应的这下反倒是他。

      他怼这陈绾竹,怼的还是颇有怨言。

      那句歌怎么唱得?“我在这头拼命嘶吼,你却回头不理妾……”

      哼,这句话,他记了月余,着实叫他心里痒痒,以为他就这么算了?

      好吧,就这么算了。小爷他玉树凌风,那种谣言谁信?姑娘家家什么的,还不是自己送上门来?

      陆安喜好美色,单纯喜欢美人,可就是不喜欢自己这张脸。

      脸是好脸,祸国殃民也不为过。但一个励志顶天立地的男人长了这么长脸,难言以对。

      “还请先生求教。”陆安恹恹说道,瞟了眼朱帘后虽小巧却庄重的身影。

      脑子里不免想起另一个人来,便有些飘飘然。

      还以为事情就要僵持的众人也没想到,事情戏曲的戏剧性,陆安变得这么谦逊好说话,好像先前气势汹汹的人是他人假扮。

      “陈绾、呸,陈修之,陈大书人,还请君言。”陆安勉强自己语气委婉一点。毕竟,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先前,语言激烈,自己一时脑抽,颇有番不计后果的愚昧。

      怼人,是要有技巧,有方策的,怎么能沉不住气呢?

      陆安睨了眼书人瞬间冰冷的神色,心里不以为意。

      毕竟,他算是长辈,直呼其名,目无尊长便是他自己的过错了。

      “陆安…你这般…”

      “满嘴不敬,在文人墨客里,可担的起重任?”陈书人摇着扇子,随意往高台一站,便生出疏离之味。

      “是陆安的不敬。”

      “发热的脑袋是冷静了?”陈修之说得轻飘飘的,也说得若无其事。

      “舅父,切莫要生了火气。”一声舅父立即打破了这冷的过分的气氛。说这话的,是众人惹不起也高攀不起的的存在。

      能被她这般称呼的,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陈修之举扇遮目,文惠到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讶了。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来得突然,去得也如来时一般。

      不必言说,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这群人能看的笑话了。秦燕喝下余下的花茶,自顾自勾搭着傍边的的年轻人离开了茶楼,自行遣散。

      听客们,一脸好戏地走出了茶楼,细细的与好友们畅谈。

      除却,满脸悲愤的老鸨。

      她是贪财想生些不义之财,却也还有些眼力劲儿、识些实务。

      那楼上的女娃子她识得,便是当今的长公主。

      “哎!”

      娇娇媚媚的一声叹,五分是悲,三分是无奈,二分是忧愁。她扶好发上枝花乱颤的琉璃扶摇,捞起泡在水中的干花,三步一回头地离去。

      明日,这满城风韵里传的便是今日这出好戏。

      闹得满城风雨、山雨欲来,这一折无伤大雅的“陆遇小楼,逢源难怼”小戏将传遍茶楼楚馆,可见満京

      花序乱飞……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求评论啊!!
    评论越多,陆安就越妖娆可好?很快,老涯就带你们去看点内个内个!!
    给我评论,我给你们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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