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64、暗潮汹涌

　　周末安妮按点下班，照例没看见柯亦洛的影子，公司不愧是他家开的，不按点上下班，也没人敢管。遗憾的是邢修也不见踪影，没顺风车好搭，只好坐地铁了。拥挤的人群中她思索着今晚酒会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高烨也许会不高兴，去的话，柯亦洛也许会不高兴。几次跟林暄接触下来，柯亦洛虽然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可她总觉得这小子说不定是休眠火山，逮着机会指不定得喷发一下，权衡利弊，还是不去为妙。
　　安妮逛回家，放下包，听见卫生间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他这么早就跑回来了？安妮走进卧室，一室的衣服吓了她一跳，这小子想开服装展吗？她对着衣服发呆，不知今天吹得什么邪风。
　　那端柯亦洛对着防雾镜，抹了点着碧欧泉的精华霜，镜子里的的形象令他极为自信。用句不好听的话，他现在大概就是那种活得过于顺风顺水，一副帅得超级欠揍的模样。柯亦洛走出浴室，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看我挑哪件合适？”
　　“你打算干嘛？”安妮惊异的发现他的发型变服贴了，耳钉也拿下来了，一改往日的痞相，正规到让她有点不太适应。
　　“不是说好了去酒会吗？”柯亦洛奇怪的看着她，“你不准备一下？”
　　“我也去吗？”安妮没来由的心虚，林暄一定会在场，他打什么算盘？以他股东的身份，一个人去完全合情合理，带着她，无论给林暄看见，还是给公司其他人看见，都不会让她日子好过。
　　“你没打算去？”柯亦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顺便就把身上的内衣给脱了，站在衣柜前一件一件挑。安妮立即就把脸扭过去，没好气地道：“你脱什么衣服？光天化日，有你这样的吗？不改流氓习气。”
　　柯亦洛皱眉，嘲弄道：“这能算流氓？我忘拿了换的衣服，没裸着出来就不错了。”
　　安妮仰面倒到床上，陷进一堆衣服中，看着天花板，内心乱的很，一个人去跟林暄见面也没什么，如果跟柯亦洛一起去，会不会有点耀武扬威的味道？好像他们情投意合，却称得林暄形影孤单，但或许林暄根本不会在意这个吧？林暄是个谜，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自己？他知道当初那个人是她吗？现在把这个搞清楚，好像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这个问题盘旋在脑海中，一直令她难受，好像学生时代，认认真真做完了考卷，交上去，满心期待着成绩，老师却不发考卷一样。
　　她转过头，柯亦洛正在试衣服，漆黑的眼神却奇异的盯着她，若有所思。安妮懒懒的冲他笑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还是蛮幸福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柯亦洛为什么这么重视酒会？他会不会是嫉妒？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却孜孜不倦的捉弄她，也许他就是那种男孩子，喜欢一个女生，就忍不住去揪人家辫子，拆人家鞋带。因为年纪差距，加上他一直很怪，她从来没往这上面想过，只是觉得他惹事生非，不努力，很多事就能坐享其成，很讨厌。想通了，忽然发觉柯亦洛挺可爱。
　　“这件好看。”安妮看着他手上的衣物，热心起来。所以说人的情绪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安妮忽然发觉自家的这位其实很不错。
　　“这衣服再配个挂饰会不会好一点？柯亦洛，我发现你还是比较适合休闲的衣服。”安妮拿着挂链就往柯亦洛脖子上套，殷情的模样让柯亦洛疑窦丛生，因为她很少会无缘无故地对他好，除非犯了错误，或是对他有所要求。
　　柯亦洛隔开她的手，“我穿什么不劳你操心，你自己赶紧收拾一下。”
　　安妮突如其来的一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搞不好这人仅仅是孔雀心理作祟，倒是她自作多情了半天，“一定要去吗？”
　　“你说呢？”柯亦洛不紧不慢的道。
　　安妮悻悻的走进浴室。洗完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换了套跟柯亦洛相称的衣服，跟柯亦洛上了车，“我们分开进会不会好点？公司那么多人，让大家发现我们在一起不太好吧？”
　　柯亦洛斜睨了她一眼，“我很见不得人吗？”
　　安妮不吭声了，自己造成大家误会的局面，这颗苦涩的果子还得自己咽。柯亦洛故意挽着她的胳膊进了高烨包的会场，一进场，不消说大家的目光很奇异的投向他二人。

　　高烨走上前来，虚伪的笑着道：“柯少，今天很难得啊。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安妮看见林暄站在一边，下意识想将手抽出来，不知为什么接触到林暄淡淡的眼神，她会有小孩子犯错的罪恶感，她肯来，多少存着想看看林暄什么反应的心思。现在她知道了，这种想法很幼稚。起码在林暄跟前是。
　　“这是西华医院的主任医师，这次我们合作成功，林医生功不可没呀。”高烨微笑着道。
　　“我们认识。”柯亦洛倒是落落大方的承认了。林暄笑笑。安妮在一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柯亦洛性子一上来，会恶毒地说点什么。
　　柯亦洛本来想压一压性子，可低头一看安妮目光急切的望着林暄，好像巴不得传递出什么信息，让林暄挪开。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表情能变得这般丰富了。
　　“林暄，你怎么没把女朋友罗琦带过来？”柯亦洛很自然地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有些事情需要讲缘分。”林暄不愠不火，应付得很是自如。
　　“林暄已经结婚了，他妻子在美国进修。”安妮越急越乱，插嘴道。
　　林暄瞟了她一眼，他没跟她提过席筱的事，她怎么知道席筱在美国进修？
　　柯亦洛脸色变了一变，像是有点不满安妮对情况如此了解。
　　高烨看这一干人等的表情变化莫测，极为满意。
　　“这样很好，你们夫妇不愧是学医的，以事业为重，趁着年轻总会有一番作为，不像我们天天守着公司，没什么长进，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说审美疲劳，迟早也闷得要死。”柯亦洛莫名其妙，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牵着安妮的手终于放开。林暄脸色不是很好。
　　高烨适时插进来一句，“柯少，话不能这么说，安妮在公司做的不错，尤其是这次业绩，让公司董事会的人刮目相看，以后跟西华医院的接洽还都要靠她。”
　　安妮目光挪到高烨脸上，恨不得一脚踢死他，这不是成心火上浇油吗？
　　“你们慢慢聊。”柯亦洛脸色也很冷淡，看起来有那么点醋劲的味道，不过这次涵养却出奇的好，仿佛他是吃亏受气的一方。
　　安妮眼看着他丢开自己，缓缓地走向另一个脸熟的人，韩凯，心中哀叫，这叫什么嘛？明明是他自己要来的，他跟林暄两个唇枪舌剑，吃了闷气不能怪她吧？早知道死活也不来了。
　　林暄看着高烨走开，忽然道：“我是不是给你们造成了困扰？高烨怎么回事？”
　　连林暄也觉察出来高烨跟柯亦洛暗潮汹涌吗？安妮嘴硬道：“没有。”

　　柯亦洛走到韩凯身边，后者正舒适地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似乎很陶醉的在听音乐。
　　柯亦洛落座在他身边，哼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韩凯笑了一下，“你还真跑来了？我第一次看你收拾得人模人样，倒有点不习惯，渔网都撒出去了，不拉网收线，跑这来装什么？”。
　　“我是受害者，还不允许正当反击了，我装什么了？”柯亦洛看向大厅中央一位弹钢琴的女孩道，“你来这，不怕高烨怀疑？你不是专程跑来看人弹琴的吧？”
　　“那你还坐我身边？你丫的脑袋异于常人，最好离我远点，你家那位被你卖了，估计还能帮着数钱，你整得人家良心不安，没出轨也跟出轨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太平了难受，不出点事，心里就不舒坦？”
　　韩凯敬谢不敏地道：“我刚跟林暄打了个照面，这人不错，可惜了，我要是女的，跟他也不会跟你，你这人，陪睡还能谈上享受，过日子我迟早得疯。”
　　“你还想睡我，找死是吧？”
　　韩凯刚笑出声，一曲李斯特的钢琴曲钟已被流畅的弹完，演奏者是个消瘦的女孩，精湛的演奏换来一些欣赏者的掌声，女孩不亢不卑地合上琴盖，说好了只奏一曲，无意多做停留，她有意看了韩凯一眼，没有任何表情。韩凯忽然不笑了，几乎在她走出大厅的同时，跟了上去。

　　那端安妮走过来，“柯亦洛，我准备回去。”
　　柯亦洛故意惊讶的挑眉，“怎么？你们不是打算精诚合作吗？就谈这么一会？时间够吗？”
　　他语气诚恳得要命，怎么听都有点委曲求全的味道，脸上表情还特不甘的那种。
　　可能安妮太熟悉他了，怎么看都有点包藏祸心，怪腔怪调，“柯亦洛！你要不带我回去，我现在自己穿着高跟鞋走回去，反正我分文未带。”安妮威胁的声音足够四周人听到，所有人都惊讶得看着他二人，闹不清这两人什么关系。
　　柯亦洛只好慢悠悠地起身，他觉得什么都得适可而止，不能惹毛了她，不然难保她不会当众做出点什么过激举动。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安妮这回连跟林暄打招呼都省了，她瞧出来了，高烨也不是一个省油灯，他是打算把这锅粥越搅越乱，来个一箭双雕，既打算制造她的家庭矛盾，又打算实现公司业绩。
　　安妮清楚这出未果的好戏明天会引来什么样的效果，单是柯亦洛挽着她的手入场，明天她就可能被当成卧底跟叛徒，，还有高烨看样子是打算将合作持续下去，这更可怕，权衡再三，她不得不道：“柯亦洛，你还记不记得以前说要养我？”
　　柯亦洛懒懒一笑，“那是以前，现在我得考虑考虑。”
　　安妮没理会他的调侃，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想去公司了，我想在家里呆一段时间。公司挺复杂的，我觉得蛮累的。”
　　柯亦洛好像早料到了，笑得更张狂，她总算明白什么叫知难而退，目的算是达到了，“那就呆在家里好了，咱家没别的，就是适合养米虫，明天我去买几本菜谱，饭店都吃腻了，你呆在家里，总得干点活吧？”
　　安妮真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你妈妈那边会不会怪我？”
　　“没事，就说为了生孩子做准备。”柯亦洛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

　　柯亦洛原本是说着玩的，但安妮好像落到了实处。柯亦洛回家时，发现安妮摆上桌的菜，丰盛度一天超乎一天想象，光看着都饱了，“我觉得你应该循序渐进，你不能又是银耳、又是枸杞、羊肉、鲈鱼一块上吧？我吃得了这么多吗？”
　　“你吃不了，就一样吃一点好了。”安妮杵在桌边，一刻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柯亦洛自认倒霉，心里暗骂，这东西他妈的一点都不好吃，看来女人真不能养在家里，闲起来竟折腾他。
　　“记得把煲的药膳喝了，你在外面忙，不能不爱惜身体啊。”安妮认真的道。
　　柯亦洛揭开盖子一看，虫草鸡汤，靠！他又不是肾亏，用得着这么补吗？柯亦洛坐在椅子上，懒懒的道：“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提醒你一句，你再这么补下去，我不出轨都不行了。”
　　安妮笑弯了腰，她承认是因为太闲了，难免有点作弄他的成分。笑声停歇，她走过去按他肩膀道：“上火了？要不咱们想办法降降火？”
　　柯亦洛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养在家里也有好处，淑女给养成流氓了。他一把将她拽到腿上，嘴角不由扯出一个弧度，有点长进，居然知道暗喻了。他扣住她的下颌，吻了过去，身体轻碰在一起，本该是温情脉脉，旖旎无限，可惜两个人眼睛都互相瞪着，怎么看都有点像针锋相对，不甘示弱的味道。不过挑衅往往更能增强征服的欲望，奇妙的刺激使弥漫在两人身体间的热量陡然攀高。安妮低头吻了吻他挺立的鼻梁，有点小小的得意。
　　柯亦洛挑眉，这女人从来没这么缠过他，难道是在家里闲的？

　　深夜，万籁寂静，身体兴奋过后，却是了无睡意，安妮忽然道：“柯亦洛，我要个孩子，从现在起，咱们得把这个纳入计划。”
　　柯亦洛差点没被被气噎到，听她那口气，仿佛在通告他：从现在起，咱们得开源节流，企划案我已经做好了，你得配合。“你招惹我，就为了孩子吗？该不是见到林暄让你想起了孩子的事吧？”
　　安妮被他激的心中一阵隐痛，“我都跟你结婚了，自然不会去想其他人。”
　　柯亦洛一下子坐了起来，阴沉沉的道：“万一哪天他落难了呢？你会不会同情心泛滥去找他？”
　　安妮疲倦的道：“柯亦洛，你在外面也不怎么样吧？你不要三天两头咬着我那点破事不放，你要是心有不甘，当初就不应该跟我结婚，你对我有多好？不说没个婚礼，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比起你的妻子，我觉得我更像你雇的仆人。”
　　柯亦洛沉默不语，半晌才闷声道：“你在乎吗！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在乎的样子。”
　　安妮哼笑一声，“我在乎有用吗？我他妈的什么都不想在乎，经验告诉我，我越在乎的东西，丢的就越快！你现在爱怎样怎样，别烦我就成！”
　　柯亦洛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出不去，又下不来，半天说不出话来，恨恨的躺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