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35、两肋插刀

　　没几天，安妮就把合同拿到手了，标书是她做的，签字栏是她的名字，实在不行，越过陈梅，拿钱走人，她也该休息一阵子了。安妮上班，免不了一脸的喜色，宋晓敏见她难得这样高兴，忙凑过来问，“怎么，要结婚啦，这么开心？”
　　安妮笑笑，“有钱赚，当然开心。”
　　“前段时间，你不是还说方绍那单子没戏吗，这么快就联系上了新目标？”
　　安妮避而不答，反问道：“我们才进公司的能不能申请调换岗位？在陈梅手下天天被骂得狗血喷头，实在不行，我想申请岗位调换，公司为了让员工熟悉业务，不是有这项制度吗？”
　　“熬过试用期再说吧，能不能调换，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方绍那单子你做得怎么样了啊？”
　　安妮凝眉想了一下，因为末位记名，到了月末，谁都焦躁，按理说宋晓敏前期也参与了，也许拉她一道跳过陈梅？有她在，说话更有力度。免得她一人造反，别的部门人说她是反骨，谁都不敢收她，可就不好了。
　　“嗯，合同我已拿到手了，你想参与进来吗？”安妮征询道。这笔业务提成不少，安妮并不是吝啬的人，她还有点爱讲义气，宋晓敏帮过她，有福同享也是应该的。
　　“真的！你怎么做的？”宋晓敏只差没跳起来。
　　安妮苦笑，“一言难尽！”
　　宋晓敏看着她半天没说话，眼神有点怪。安妮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到了这一步，温饱都成问题，还在乎别人怎么看吗？安妮将标书拿出来，“要是到了陈梅手里，我们肯定白忙，所以还得想想办法，不然谁都没得挣！”
　　“嗯！”宋晓敏应了一声，“早看她不顺眼了，我这就去打听打听怎么写申请，我就不信，没咱活路了！”
　　“你先复印一份，留个记录。”安妮刚说到这，周洁突然进来喊她去厂家验货。安妮关了电脑，递了个眼色给宋晓敏，跟着周洁出去了。

　　也许是她把事情想得太好了，以至于后来的当头一棒才来的那样沉重，这个社会哪来的半路友谊呢？利益之争，为朋友两肋插刀，插的都是在朋友身上，只有把别人的路都走尽了，你才能活得更滋润。
　　安妮下午匆匆赶回公司，看见陈梅冲着她笑，心顿时提了起来，不安随之而来。
　　“安妮，听说你怀孕了？恭喜啊！”陈梅将安妮招进办公室，笑眯眯地道。
　　安妮脸色变得很白，“没有这回事，陈经理，你听谁说的？”
　　陈梅淡淡地道：“这事还用别人说吗？公司制度，你是知道的，考虑你的身体状况，建议你还是尽快递交辞呈，回家休息。”
　　安妮站在那，半天没吭声，走这么早，并不是她乐意的，但现在强辨也没有意义，“好吧，方绍的单子我已经拿下了，我们是不是该上报一下，把我应得的结算一下？”
　　陈梅眼皮都没抬，“是你拿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方绍打电话说，跟他签单的是宋晓敏啊。”
　　安妮瞪着她，瞳孔微微收缩，“他这样说吗！”
　　陈梅冷笑了一下，“杀鸡取卵，愚不可及，以后都不用合作了吗？既然做了，干嘛不做得彻底点呢？现在你还有什么可威胁别人的？我看宋晓敏都比你聪明点。”
　　“你威胁宋晓敏是不是？”安妮觉得难以置信，这世界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耻也该有个程度。
　　“这事还用得着威胁吗？公司每年招收这么多员工，也不能个个都留下吧，你尽早收拾东西吧，别耽误我事。”

　　安妮从办公室出来，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仿佛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朋友义气有时候真是讲不得。她是够笨的。安妮收拾东西的时候，周围几个同事看她的眼神什么都有，安妮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问个明白，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磨磨蹭蹭，一直厚着脸皮挨到下班，宋晓敏才匆匆忙忙回到公司，一见到她，脸色很是尴尬，显然她没想到安妮还呆在这里。
　　“为什么样做？”安妮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怪我事先没告诉你？”
　　宋晓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既然躲不过，还是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好了，“我不想被开除，陈梅都知道，一直盯着呢，再说你迟早要辞职的嘛！实在不行，你回去，男朋友也要养你的呀！”
　　原来理由居然这样正大光明，安妮苦笑，抱起自己仅有的一些东西，淡淡地道：“你想没想过，你这样做，很可能会死人？”
　　宋晓敏脸色灰败，但她不认为会有这么严重。她家人，她男朋友总有一个要管她吧，又不是旧社会，还能饿死人不成！再说她心思那么深，谁知道用什么手段做成这笔交易的，搞不好跟方绍有一腿都有可能，跟这种人做同事也太可怕了。

　　安妮关上公司大门，一分钱没拿到，居然就要拎包走人，长久以来的噩梦一夕之间全变成真的。在她以为希望就在眼前时，却又跟浮云一样飘走。安妮抬起头，看着满大街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忽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冬日的阳光其实也很刺眼，假如你一直都生活在荫翳之中。
　　回到租的房子，安妮将包扔在一边，倒头便睡，不用加班，安心睡觉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身体也像一部机器，需要保养，睡好觉，才不会感觉那么疼痛。傍晚时分，小芬跟王姐都回来了，看见安妮居然睡在床上，都惊讶万分，正因为反常，大家反而不敢招惹她，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
　　安妮睡好了，照例去超市买方便面，顺便找出以前的号码，她一一打过去，很多手机号都换了，人跟人的关系就是这么薄弱，全在十一个阿拉伯数字上，往往数字变了，人也跟着变得面目全非。
　　“林灿，你好，我是安妮，能不能借我一点钱？”这么久不联系，开口就问人借钱，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可是她没办法，如果再不把孩子拿掉，她也只能等死了。
　　“安妮？”林灿那边传来很大的音乐声，听到这边却仿若隔世，“你现在在哪呢？怎么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嗯，因为不想请你们上我这来吃饭呗。”安妮在电话这边笑，她习惯了将一切困难扛在自己肩上，不喜欢别人跟自己一起难过，所以能不哭的时候，最好还是努力地微笑。
　　“切！没钱吃饭了吧！被房东赶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离了我们，一定混得愁云惨淡，凄惨无比，说吧，要我们支援你多少？”
　　安妮道：“两千吧，我一定很快还你们。”
　　林灿笑，“没问题，我跟苏莫一块凑，今后连本带利都要讨回来，这是先期投资，毕业以后我们还都指着投靠你呢！”林灿在那边开着玩笑。
　　安妮笑着挂了电话，感到久违的一丝温暖。今天才星期四，最快可能也要到星期一才能拿到钱，退路找好了，心也就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