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的安妮》歌尽繁花

25、连夜突审

　　安妮该吃吃，该喝喝，心里虽然乱得要命，表面上还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唯独看到柯亦洛，越看越讨厌，好像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就是代表。由狭路相逢的敬而远之，到课堂上的目不斜视，总之见了面就跑。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柯亦洛都快疯了，不就是一时的气话吗，至于吗！要他道歉？他又没错，干嘛道歉，又不是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他非吊死在这棵树上！不过气归气，碰了面，他照样惹事生非，真所谓讨厌也比漠视强，反正你得记着有我这号人物。
　　安妮最近老爱失眠，总想着这孩子跟自己的出路在哪里，突然跟父母说休学，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要不就串通林灿、苏莫来个善意的欺骗，说自己要出去调研外加社会实践，至少大半年回不来。反正研究生那套学制父母也不是很懂。毕竟未婚生子这种大事还不是老一辈人可以坦然接受的，一旦说出来，天崩地裂是小，就怕五十好几的人精神上受不了。如果现在结婚了多好，可她怎么可能结婚呢？又不是买一送一，谁会做这个傻子？要是柯亦洛再大一点，说不定还可以借来装一装，结婚倒是其次，关键是柯亦洛家世好，柯叔叔对她家有恩，关系着经济问题，爸妈顶多打她一顿，不一定会非逼她拿掉孩子，或是提个刀子去柯亦洛那砍人吧。可惜这家伙才十九岁，这样一来问题同样严重，搞不好她就成了勾引未成年人了。人家岁数小，装清纯一点就是懵懂少年，不够打击范围，不够谩骂力度，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怎么也不会让他当孩子爸呀。不是办法的办法，还是早点攒钱，跑路吧。
　　安妮又开始她的节俭生活，能吃青菜决不吃肉沫，中午能喝到免费菜汤，决不去打饭。反正自小到大，她就没富裕过。
　　林灿奇怪道：“安妮，你减肥呀？没见你长多少肉呀。”
　　安妮哭笑不得，若无其事地道：“骨感美，懂不？”
　　苏莫假装摸了摸安妮的脑门，“这孩子，八成是让没男朋友给刺激的，悠着点减，别一不留神，成卡彭特了。”
　　安妮半夜睡不着，开始看韩剧，她现在对小孩的形象特感兴趣，见了长今小时候，就觉得这一定是自己孩子未来的模版，再看美妙生活，又觉得未来的孩子应该长得更像莘菲，总之一定是集林暄跟自己所有优点于一身，长得人见人爱，安妮想我真有当妈的潜质，不过有未来妈妈坐在电脑面前一个劲地接受辐射吗？安妮赶紧关了电脑，继续在床上幻想。
　　纸包不住火，家丑必定外扬，这一点就像恒古定律，至今无可更改。上了年纪的妇女，那眼神绝对是火焰金星，怀孕这样的大事，她要是看不出来，那孩子就白生了，在安妮第四次跑卫生间吐的时候，安妈妈无比严肃地道：“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呀，我就是吃坏了肚子，胃不舒服。”安妮开始抵赖。
　　“你这个月怎么没来那个？”安妈妈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说话完全不用遮遮掩掩。
　　靠！千防万防，没想起这个，在强大的压力跟攻势下，安妮已经乱了阵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异常清晰地跃入安妮的脑海，“有好像是有了，不过这也没……”
　　安妮话还没说完，安妈妈已经劈头盖脸一个巴掌打了过去，真疼，耳朵嗡嗡直响。
　　“你还要不要脸！你这孩子自小到大都懂事，怎么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吭一声呢！没结婚，先生孩子，你想让左邻右舍笑掉大牙吗！”安妮的妈妈是个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却特要强，将维护面子视为终身己任，连挑女婿，也要跟左邻右舍比一比。第一个女儿嫁了个工地小工，已经够让她没面子了，考上研的安妮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资本，没想到现在来个未婚先孕，她觉得是老天跟她过不去。

　　安妮不怪这一巴掌，她该的，她也不怪长辈的种种言行，实在是上一辈子的不如意总要在下一辈人身上得到补偿，因为孩子才是她们的精神支柱，不然活个什么劲呢，家庭生活索然无味，成天奔波劳碌，换回来的并不是锦衣玉食，节俭到死不就是为了儿女能有个出息吗。也许过去她太听话了，潜意识里总希望能脱离原先一成不变的生活轨道，换种活法，所以事情就演变到了今天这一步，“妈，不管你怎么骂我，反正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已经是大人了。”
　　“我看你是昏了头，这事由不得你做主，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你爸幸好没出差，我叫他回来，你自己跟他讲。”安妈妈已经不是气愤了，眼神变成了一种怨毒。
　　安鹏城回来了，脸色难看得要命，坐在一边抽了半天的烟。安妮站着提心吊胆了半天，最后安鹏城提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孩子爸爸是谁？”
　　“谁……谁都不是。”安妮结结巴巴道。
　　“安妮！你就没为我们想过吗，我们养你这么大，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你就这样报答我们吗！你要么说出那个男的是谁，我们上门去问问能不能结婚，要么你自己去自谋生路，反正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安爸爸说话的声音掩饰不了激动，跟憎恨，他也不知道该憎恨谁，也许是他自己，一辈子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到最后两个女儿都不争气。
　　眼泪开始一滴一滴从眼眶里跑出来，尽管她原先对此有过思想准备，可没料到还是会这么难过，“那……那我去收拾东西，对不起。”先去学校住两天吧，安妮不想哭，可就是忍不住。
　　“你给我站住！”安妈妈忽然发狠，“那个男的，到底是谁？是楼上的柯亦洛吗！你去B市，他也跑去B市，就这么巧！我早叫你跟他离远点，仗着自家有钱，不学无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你是不是给他带的！”
　　“不是！不是他！”安妮又惊又怕。天！老妈怎么会联想到他身上。
　　安鹏城也吃惊，看安妮惊吓的样子，越觉得可能性十之八九，难道就因为自己在人家手下干，自己的女儿被欺负了都不敢说吗！安鹏城突然一跃而起，拉开门跑楼上了。
　　“爸——”安妮想这下完了，她完全低估了父母的态度跟怨气，柯亦洛又不是傻子，前后不出一星期，他怎么可能是孩子他爸！万一再抖出她跟林暄也有关系，那不是要她命吗？

　　柯亦洛正在家玩网游，凶狠的敲门声将他直接拉到门口，“安叔叔？”他有点吃惊。
　　“你跟我来。”安鹏城语气不善。柯亦洛有不好的预感。
　　“你跟她究竟怎么回事！”安鹏城指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道。
　　柯亦洛抬头，看见安妮脸上的泪水，不由自主心疼了一下。但现在他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难道是？安妈妈快速插进来一句：“你还跟他客气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了我们家安妮？”
　　欺负？他经常欺负呀，不知道她问的是哪种级别的欺负。
　　“妈，不关他的事。你们别瞎猜了。”安妮都快急得跳脚了，这哑谜最好终止于此。她想把柯亦洛给推出去，但柯亦洛坚定的杵在那里。
　　她越这样，安鹏城越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孩子？不会吧！做得那么小心，一个星期都没到，孩子都有了？哼！恐怕又牵扯到林暄！真是一出好戏，轮到他来背黑锅了，看情形，就是他愿意背，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柯亦洛眯起了眼睛，看了一眼安妮，后者脸上有一抹无奈跟无助，但决没有一丝哀求的成分。
　　柯亦洛开口时，脸色很平淡，没什麽起伏，连丝毫扭捏难堪的表情都没有，“是我的吧，她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好了。”
　　他平素就这种调调，但对于不熟悉他的人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尤其是在长辈面前，把这种事说的跟丢钱包一样，简直不亚于一种藐视。
　　安鹏城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安妮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柯亦洛再抬头时，白皙的脸颊上异常清晰地盖了一个五指红印。他嘴角居然还挂着一抹古怪的笑。真新鲜，自小到大，他还没挨过一次打，原来感觉起来是火辣辣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安鹏城被他嘴角的冷笑气得喘不过气来，颤抖地指着他道：“柯振宇怎么会养出来你这种儿子！”
　　“这跟柯振宇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我亲爸！你打我最好别扯上他！”柯亦洛倔脾气也上来了，眼睛冷厉得跟薄刃一般。看起来，再说下去，这一老一少也非打起来。
　　“爸，你别再说了，这孩子跟他没关系，是林暄的，我没说，是因为林暄也不知道，是我冒充他女朋友才……”安妮话还没说完，跟着是安妈妈的尖叫，“安妮，你住口！鹏城……”
　　是得住口，因为安鹏城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