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的反派之路》黑大帅

31、夜宿狄府

　　这一夜，狄青也睡得相当不安稳。
　　曹景休在府里，修炼入定是不用想了，连睡个安稳觉这种最简单的需求都成了奢望。
　　虽然客房距离狄青的房间还有段距离，但这一晚上，曹景休翻了几次身，吧唧几次嘴，打了几次呼噜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狄青从来没有像今晚这般痛恨自己会道法。
　　其实只要设个屏蔽的法术便可万事大吉，但修道者历练凡尘为的就是磨炼一颗道心，今日他若设下结界，便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心结，有朝一日面对天劫，这道心结也许就会成为阻碍他飞升的屏障。
　　不可因小失大。
　　在第八十次压下把曹景休扔出狄府的欲^望后，天边终于显出淡青的曙色。
　　狄青提了长刀，站在客房所在的院落外，舒展身形，开始晨练。
　　熹微的晨光中，刀光有如蛟龙般翻腾，天地灵气竟似都在隐隐波动，狄青风姿凛烈，犹如战神降世。
　　如此惊心动魄的刀法，可惜无人欣赏。
　　屋内的曹景休依旧睡得人事不知，雷打不醒。
　　就在狄青考虑要不要把他从屋里揪出来时，狄洪匆匆而来，低声道：“内侍郭总管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狄青一怔，若是皇帝宣他觐见，自有黄门侍郎传旨。郭名显掌管后宫，他怎会有事来找自己？
　　待穿戴整齐来到正厅，郭名显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上来拱手道：“恭喜狄将军，贺喜狄将军！”
　　狄青更加奇怪，问道：“敢问郭总管，在下喜从何来？”
　　郭名显笑道：“圣上昨夜已召幸狄贵人，对狄贵人甚是喜爱，封妃怕是指日可待，这还不是大喜吗？”
　　狄青愣住，“你说的狄贵人是……”
　　郭名显愕然道：“狄将军难道不知令堂妹选秀入宫的事吗？”
　　狄青先是一惊，随即一股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这么大的事，狄文和三婶竟然都瞒着他！狄家已有数人在朝为官，他们还要送堂妹入宫，就这么舍弃不下皇亲国戚的名头吗！
　　自从身为太子妃的大姐仙逝，狄氏族人便没断了送女入宫的念头，只是那时狄老将军还在世，且身为族长，尚能约束族人。如今老将军和老夫人相继故去，狄青又让出了族长之位，族人攀龙附凤之心再次蠢蠢欲动。原本他还以为三婶带堂妹进京是为了筹谋一桩好婚事，谁知真正的目的却是选秀入宫！
　　狄青随即又冷静下来，自己一向反对嫣儿入宫，家族中人对此一清二楚。选秀如此大事居然瞒得密不透风，怕是筹谋已久。何况自己最近一直被杂事分心，无暇顾及家人也是重要原因。如今既成事实，他再恼怒也是无用。
　　郭名显一看狄青的脸色便知马屁可能拍在了马腿上。他眼珠一转，道：“不管怎样，狄贵人如今可是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若是诞下皇子，杂家斗胆说句不该说的话，怕是要改口叫您一声国舅爷啦！哈哈……”
　　郭名显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人懒懒道：“谁在叫我？”
　　郭名显吓的一屁股差点坐地上，幸得狄青伸手扶住他。郭名显颤颤巍巍转身，结结巴巴道：“曹……曹少卿？”
　　曹景休揉着脖子走过来，“你叫谁国舅爷？”
　　“还……还能有谁？当然是您啊！哈哈，哈哈！”郭名显冷汗直流，笑得脸都抽抽了。
　　原本以为宫中又出新贵，自己先来献个殷勤，跟皇帝未来可能的小舅子套套近乎，不成想竟然碰见真小舅子！郭名显心中叫苦连天，不是都说狄青跟曹景休一向不对付吗，怎么还能让曹景休留宿自己家里？传言到底是真是假？小道消息还能不能信？
　　曹景休这会儿宿醉未消，也没怎么听清楚郭名显方才说的是什么，只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难道是圣上宣我进宫？”
　　“这……，“郭名显脑筋转的飞快，一闻曹景休身上的酒味便猜个八^九不离十，忙道：“昨个太后娘娘念起国舅爷，说许久没见甚是想念，命奴婢给国舅爷送来三味甘露丹，最是解酒安神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盒，“奴婢听府上的人说您在狄将军府上饮酒，便直接送了过来，想着国舅爷可能用得上。”这盒丸药本是外放的州官刚刚孝敬他的，还没揣热乎就转手给了曹景休，郭名显简直心痛的要死，面上还不敢露出半分，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曹景休忙恭敬接过，道：“有劳太后她老人家惦记，本国舅这就随你进宫谢恩。”
　　郭名显连忙阻止，“太后娘娘今早去行宫休养，只怕过几日才能回来。国舅爷若是有话，奴婢代为回复太后娘娘便是。”
　　曹景休一想也行，便恭敬下拜，“微臣跪谢太后娘娘关怀，愿太后娘娘万岁万福，祥康金安。”
　　郭名显又客套几句，便急匆匆告辞了。
　　曹景休转头看到默不作声的狄青，挠了挠头，笑道：“昨日狄兄喝得也不少，这甘露丹小弟自然不能独享。”说着打开药盒递到狄青面前，“狄兄请。”
　　狄青看了一眼，“就一粒？”
　　曹景休也很尴尬，心说太后也忒抠门了，这丹药能有多金贵，居然只给一粒！这让他们两个人怎么分！
　　狄洪走过来解围道：“我家将军修为深厚，这点酒算不得什么，国舅爷不必客气，丹药还是您自己用吧。”
　　曹景休见狄青不说话，把药盒收回来，笑道：“如此我就不跟狄兄客套了。不过话说回来，今早我醒过来，看到脸上平添了许多伤痕……”
　　狄洪忙接过话道：“国舅爷昨晚起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有这回事？”曹景休依稀记得昨天睡到半夜的确是起夜了，但摔没摔跤就实在没印象了。他呵呵一笑，“这陈年的竹叶青果然后劲十足，小弟还从未如此酒后失态过，让狄兄见笑了。”
　　狄青心说比这更失态的时候我都见过了，只是他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对曹景休出言讥讽。嫣儿入宫，令面对曹景休时一向横眉冷对的狄青心中不再那么理直气壮，似乎自己也成为曹景休之流中的一份子，再也没有了鄙视对方的立场。似乎从今以后，他跟曹景休也没什么分别，都是靠裙带关系横行于朝的无良外戚。
　　狄青胸中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压抑，转身回房去了，留下不明就里的曹景休愣在原地。狄洪赶紧解释，“将军方才得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心情不佳，国舅爷莫要见怪。”
　　曹景休心中对八卦的好奇战胜了被无视的不悦，“什么不太好的消息？说来我听听。”
　　“这个……”狄洪做出不便详谈的表情，奈何曹景休根本不加理会，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越不想说，他就越要打听。狄洪只得道：“一个令将军恼怒的消息。”
　　曹景休第一个反应是，狄青的相好红杏出墙了？那他不应该立刻点齐兵马去砍人吗？怎么还往屋里走，难道是回房拿刀去了？正要细问，国舅府派人来报，内侍太监王全安有急事要见曹景休。
　　曹景休纳罕道：“今天真是怪了，宫里这些当差跑腿的，平时一个都不来，要来全都一起来。”
　　等回到府中，王全安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转，看到曹景休，立刻埋怨道：“哎呦喂我的国舅爷，你怎么还有心思喝酒，圣上要册封狄氏为嫔了！”
　　曹景休下意识道：“哪个狄氏？”
　　王全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能有哪个狄氏？自然是曾经出过太子妃的河东狄氏，狄大将军的堂妹啊！”
　　曹景休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狄将军不会瞒着我送他妹子入宫。”
　　王全安上下打量曹景休，似是突然不认识他了一般，“那狄青究竟给国舅爷您灌了什么迷魂汤，您居然会替他说话？当年太子妃薨逝，狄府上下哭的那叫一个惨啊，都以为狄家再也没机会出个皇后了。那狄青看似清高自傲，谁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弄不好也存着当国舅的心思呢！”
　　曹景休不再言语，双拳紧握，神色阴沉。
　　王全安仍在念念叨叨，“这也都怪老奴，原以为太后娘娘不喜那丫头片子，凭她一己之力在后宫也掀不起风浪来，便一时疏忽没能及时提醒国舅爷，谁成想圣上不知怎的就见到她了，然后就……”
　　“行了，别说了！”曹景休冷声打断，“此事本国舅自有分寸，公公请回吧。”
　　王全安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便不再啰嗦，只叮嘱道：“谁都知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心地仁慈，是个活菩萨，有些事娘娘不好出面，国舅爷您可要多替娘娘着想啊！”
　　曹景休木然点头，“本国舅知道该怎么做，公公侍奉娘娘辛苦了，本国舅自然不会亏待公公。”说着叫来府内总管给王全安备份厚礼。
　　王全安喜笑颜开的走了。
　　他一走，曹景休抄起桌上的茶盅就狠狠摔到地上，摔完茶盅还不解气，又接着摔花瓶、踹屏风、砸桌椅，总之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侍奉的丫鬟下人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劝解曹景休。
　　曹景休看着他们心中更加烦闷，吼道：“叫意婵来！”
　　一名侍女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匆匆返回，递给曹景休一封书信，颤声道：“意婵姐姐不在房内，只有一封书信。”
　　曹景休展开信笺，只有寥寥数行，“心已成灰，无所留恋，青灯古佛，伴妾余生。望公子恕妾不告而别之罪，公子之义，唯有来生再报。天涯万里，唯望君安。公子保重。”
　　曹景休手指一松，信纸悠然滑落，他揪住一人的衣领，厉声道：“意婵几时走的？为何你们都不告诉我！”
　　那人哆哆嗦嗦正要回话，就见有人连滚带爬的跑进屋内，满面惊慌之意，“国舅爷不好了！驸马爷他……被妖人害死了！”
　　曹景休双目一黑，不由自主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