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万事俱备，突发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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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来了又走。
完全安静下来之后，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虞卿言缓缓睁开双眼，瞳孔里神色平静无波。
她目视前方，等着时间一点一滴慢慢过去，然后终于在半晌之后，听到了窗户的方向响起了细微的声音——有人悄悄开了窗户，顺着那边溜进了屋里。
鞋子的软底踏在地面上，那人正在往床边走，虞卿言胳膊撑着床坐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微笑之后，她动了动脖子，看着眼前忽然冒出来的那个“男人”，一双眼睛立刻笑得弯弯。
“主上，你这一趟去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要是再多和那老皇帝待上一会儿，恐怕他就要察觉出来眼前的这位二小姐是假的了。”
虽然人还在城内，可是这城东离王府还是有些远——虞卿言刚和师傅告别出了门，就又听到急忙赶来的下属说，皇帝竟然已经到了王府要探病。她当时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就觉得可能要坏事，但是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死命往回赶，恐怕也是赶不上趟了，只能暗暗祈祷着留下来的人能助她蒙混过关。
所以这最后，和建元帝打了个照面的并不是她本人，而是伪装成她模样的合香。
虞卿言的脸上依旧贴着面具，她赶路赶得气喘吁吁，一层薄汗渗出面具，贴在她的额头上，不过还好替她遮住了脸颊上的红晕，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是正常。
她撩起衣袍坐下歇息，顺手给自己沏了壶茶，嘴里头嘟嘟囔囔道：“这老家伙也不知道犯什么病……早些日子不来，这会儿平白无故又要来探病，真是会选日子。”
往日里，就算旁边没有外人，虞卿言还是会客客气气称呼上头那位叫做陛下，但这会儿她正满腹怨气，便干脆直接用老家伙三个字来当了对方的代称，足以听出她有多么不满。
还是因为这会儿没有外人的缘故，虞卿言也不再继续保持着她那完美的伪装，卸下柔和如汤汤流水的笑容，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会哭会笑会抱怨，如此一来倒是多了好些烟火气，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生动许多。
合香坐在床边听她抱怨，忍不住便轻笑出声，“主上，难道你想一直这样躲躲藏藏下去？”她摇头，“这不像你的性格。”
虞卿言手上沏茶动作一顿，忽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神情有些莫名。刚满上的一杯茶被她饮尽，默然良久，虞卿言放下杯子，笑道：“暂且不提这些……我师傅已经到了长安，约摸再过几日，我便要寻个理由离开了，所以这几天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等我走了，剩下的那些事，可就要靠你一个人了。”
合香一惊，瞪大双眼道：“这么快？不是前些日子才说郭先生还在路上吗？”她有些紧张地双手交握，脸色凝重，“方才我还听见老皇帝说要把神医绑过来倘若他要真的成功了，那我假扮主上的事儿铁定藏不住。”
虞卿言饶有兴致地挑眉，“他真的说了？”
“是这样没错。”
“那不正好？”虞卿言嗤笑，“即便他身份尊贵，但神医立下的规矩也不是他想破就能破的，不过我们倒可以借着这个理由……”
她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但合香能从她的目光中读出她此刻的心思，于是二人相视而笑，便是为之后的事情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卸下脸上用来伪装的面具之后，虞卿言重新摆出了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回床上，合香去忙着处理其他事情去了，虞卿言闭上眼，心里头开始回想急匆匆赶回来的路上发生的那些事——
为了能够省时间，所以她选择了抄小路走近道，内功不稳定让她没办法放心动用轻功，骑马的话动静又有些太大，所以她完全是靠着身旁另一位得力助手桑枝的帮助，才能如此快回到王府。
桑枝和合香一样，都是陪着她一同长大的，虽然名义上为主仆，但从情感上来说，她们倒是更像异姓姐妹。若谈论起她们之间的渊源，还是要感谢她的母亲虞陈氏——当年虞陈氏将这二人放在虞卿言身旁的时候，她并没有料到自己身旁的这两个玩伴竟然会是外公精挑细选出来，为他们虞家人卖命的死士备选人。
和后来的狼毒不同，桑枝从小就有一股子狠劲，虞卿言在幼年时期，心里对她其实还有些畏惧，总是觉得这人就像一条毒蛇，不仅做什么都冷冰冰，连那眼神都能叫人看了便浑身冒汗。所以后来，桑枝一路摸爬滚打到首领的位置，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而狼毒则是作为副手，经常被虞卿言指派出去做各种事情。
这次送她回府，是桑枝背着她一路飞奔，速度快到她心里都暗自感叹不已，而就在那半路，她们却无意中碰上了一对野鸳鸯。
虞卿言本是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太大兴趣的，毕竟这男欢女爱之事，总有人喜欢寻刺激，她只想赶紧回府以免中途生变，但却没料到那对野鸳鸯中的男方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如此便罢，可那个男人似乎很害怕自己和人偷/情之事被发现，一点小动静便吓得不行，当时就动了手，想把路过的她们给揪出来。
那里正巧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场所，虞卿言趴在桑枝背上，听着对方依旧沉稳的呼吸，仿佛根本没有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但手下动作却狠辣无比，只听咔嚓骨头断裂的一声响，当场就把挑衅的男人给劈晕过去了。
短促的惊叫声响起，虞卿言飞快瞥了一眼那个衣衫凌乱的女人，看她露着半边酥/胸，胸膛起伏间，脸颊上涂满了情/欲的红，心中便明了，这分明就是好事儿做到一半却被她们给打扰，倘若没有她们突然冒出来，恐怕这对野鸳鸯早就完成了天地灵气间的大融合了。
面带惊慌喘着气的女人，和仰面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男人那张脸，不停在虞卿言脑中重复出现。之所以回想起这样的画面，倒不是因为她觉得窥探别人隐私有多么刺激，而是因为她心里头总是觉得那两个人似乎有些面熟，这种感觉定然不是没来由的，所以她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放心不下这件事儿。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眉目，虞卿言的眉头不自觉紧紧拧起，她睁开眼，让整个人都放空，目光却四处乱飘，最后定在斜前方，梳妆台上放着的一个衔珠步摇上。
她盯着那衔珠步摇，思绪一点一点收拢，表情忽然之间变得有些愕然。
——她终于想明白那二人叫她觉得熟悉的原因了。
在大周，官宦人家的诰命夫人们总喜欢有事无事便聚在一起，约上一场赏花会，明面上是大家约着品茶赏花，实际上都是暗自在私底下通过赏花会来互相打探消息。
虞陈氏是这种场合的常客了，所以早些年虞卿言陪着母亲，也曾经随着一同去过几次，后来便被虞卿如顶上，她也就不再参与那种场合。
她这么仔细回想，突然间就想起了当初曾经远远见过几面的，正是今日她在阴暗角落里见到的那个女人，而提起这个女人，还要牵扯到某一位大臣。
众所周知，当朝中书令曹大人作风混乱，宠妾灭妻这一名声早在先皇在位之时便已经流传出了，所以在赏花会中的一群诰命夫人里，最受人关注的便是那位得曹大人万般宠爱的侧室胡氏。
胡氏与曹大人相差三十来岁，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偏偏就勾得老大人神魂颠倒，虽身为侧室，平日里所有待遇却是在正房太太之上，连那赏花会都能随着大太太一同前去，实在是特殊的不得了。
虞卿言记得，自己当初戴着这衔珠步摇去了赏花会，胡氏还趁机凑过来夸上几句首饰很漂亮，她当时只是笑笑便罢。但今日，那个和她偷/情的男人很年轻，分明就不可能是已经年近古稀的曹大人。
虞卿言盯着桌上的步摇，眯了眼睛。
倘若如此便罢，不过是一桩不能为人所知的丑事，她大可装作不知，但这么一回想，她又觉得那个年轻男人也有些眼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虞卿言总觉得，那个年轻男人似乎长得和曹大人有几分相似，而这惊人的发现，此时却不能得到证实，叫她心里头隐隐有些发痒，搞得浑身都不太得劲。
虞卿言躺在床上，一时间思虑万千，她想了很多，但最后闭上眼，她又只能强迫自己赶紧停下不停翻飞的思绪。因为这种事儿追根究底，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思考一下怎么才能顺利脱身，收拾了东西跟着师傅一起离开大周。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最后竟然还能演变出其他结果——
离开了成王府之后，皇帝竟然真的派人前往浚稽山，目的就是为了将那位赫赫有名的神医给“请”到大周。但他的人才刚派出去没多久，边境地带就爆发了一场更加严重的瘟疫，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惶惶然的境地。
城门封锁，四处戒严，即便是皇帝的人也没办法越过那片瘟疫地带，所以这请神医之行的计划才刚开始了个头，便已经胎死腹中。
也不知最近是不是正赶上多事之秋，不仅仅是边境地带瘟疫肆虐，长安城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中书令曹文瀛曹大人的长子曹坤，不知道是受到了何人袭击，被发现的时候，尸身已经完全僵硬，身上衣衫凌乱，颈骨被人捏碎，模样极其糟糕。
尸体被蒙上白布，送回了曹府，曹大人看到长子尸身竟是如此模样，当场就昏了过去，之后曹大人再醒过来，已经话也说不利索，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哭得整个人都不住哆嗦。
因为此时牵扯到朝中大臣，所以之后，刑部派出人手，誓要查清此事，为曹公子讨回一个公道，而这事儿也闹得整个长安城风风雨雨，各种版本的流言传得满街都是。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万事俱备，突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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