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探望病患，互相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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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帝眉头一拧，转过身来，凌厉的目光扫过，便叫出声阻止的虞卿玉背后开始疯狂冒冷汗。
“怎么？难道这院里，还真有什么不能叫朕知道的秘密？”
建元帝表情阴沉，而一旁默默跟随的柳铭琛总算是开了口道：“既然三小姐再三阻拦，不如微臣就先代陛下走这一遭罢。”
虞卿玉顿时更慌了，她心里头明白，这连续几次阻拦，必定是让建元帝心中不满，可是她半天也想不出来一个合适的理由，张张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提着点心的柳大人慢悠悠踏进内院。
一步，两步。
院内毫无动静，只有柳大人的鞋底重重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被建元帝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虞卿玉悄悄缩了缩脖子，心想着看来里头的机关是已经被处理掉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又听见远远从屋内传来了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打碎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站在附近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这动静，里头好像是发生了些事。
建元帝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衣袖，大步流星踏进内院，虞卿玉紧张地和旁边灵芝对视一眼，赶紧小跑着跟上，心里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向来危机四伏的内院这会儿变得再普通不过了，一群人走到门前，鉴于这王府里那群人的表现，柳铭琛先一步站在最前头，谨慎地推开了房门——建元帝就跟在他身后，以免碰上个什么万一。
屋里摆设再平常不过了，只是素净的不太像女儿家的闺房而已。
虽然大周一向对男女之防并没有太过严苛，但这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的屋子，所以柳铭琛推开房门之后，只是站在门口，然后轻轻敲了敲屋门，又冲着后头伸头探脑的灵芝使了个眼色。
灵芝领会了他的意思，赶紧提着裙摆小跑过去，先一步踏进门内，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姐？”
微弱的咳嗽声响起，屋内有人挪动椅子，然后应道：“进来。”
外头一群人在等着，灵芝也不敢耽误，赶忙跑进去先看看情况。但这一看，眼前的情况却叫她忍不住小声惊呼一句，慌慌张张地就冲了进去，口中还喊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东厢房这边内院的摆设和布景是依照王府正厅来的，推开门，第一眼所见的就是一个能用来待客的屋子，虞卿言的屋子则是要从角落里那个被山水屏风给遮挡住的过道绕过去，紧接着才能进到偏室，然后到达她的闺房。
而那个遮住过道口的山水屏风，这会儿正倒在地上，带着旁边的桌椅板凳也倒了一地，层层帷帐下，一个散着头发的人影正歪歪斜斜坐倒在地上，靠着红木柱子垂着头，听见灵芝的脚步声，她才稍微动了动胳膊，想借力站起来。
“小姐——”灵芝慌慌张张扑过去，“您慢些。”
虞卿言面色惨白如纸，灵芝前去搀扶的时候无意中碰到她的手，只觉得那双手的手指尖都冰得要命，好像是一丝温度都没有。
灵芝被吓得不轻，转过头就去喊：“三小姐，不好了，我家小姐这是又难受了！”
虞卿言挥挥手本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只是咳嗽了几声，微微合眼由着灵芝扶她起来，然后扶正旁边倒下的椅子，让她坐上去可以稍作歇息。
杂乱的脚步声慢慢近了，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又是几声咳嗽，之后看见吓一跳赶紧冲进来的虞卿玉一脸复杂神情，努力勾唇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就是没站稳，不小心摔了一下。”
虞卿玉听她这样说，依旧是一脸复杂，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跟对方对着干的心理和担心的心思互相交战，最终还是担心占了上风。于是虞卿玉咬咬牙，脚下重重在地板上一跺，口中道：“就知道每次碰上你绝对不会有好事，陛下来看你了，自己收拾收拾——等着吧，我去让人给你叫大夫。”
“真的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等着你死了再让我听你话吧！”
虞卿玉摆出凶巴巴的表情来吼她，吼完了又想到外头还有皇帝一行人在等着，脸色就有些不自然。最终她咬着牙，瞪了一脸紧张的灵芝一眼，丢下句“看好你家小姐”，鼓着脸扭头就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门口的人说的，虞卿玉跑走没一会儿，等在外头有一阵子的建元帝终于是踏进了这个屋子。
虞卿言本来是想起身行礼的，但却被满脸关切的建元帝一把按住，免了她的礼。
“多谢陛下。”她有气无力地侧了侧身子，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这次实在是叫陛下费心了，小女心里……”她低声咳嗽几下，“真是觉得万分愧疚。”
建元帝坐在她对面，彼此之间仅仅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
接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你向来心思重，但没想到你竟然病成这样……言丫头，既然太医吩咐叫你不要多想静心养病，你便依着听就是了，倘若你如今的模样叫你父亲知道，他该多担心？”建元帝一本正经地跟她说道：“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多少要为你父亲、还有王府里的人考虑考虑。”
说着，他招了招手，示意旁边的柳铭琛把点心放在桌上，慢条斯理地剥开最外头的那层油纸，“瞧瞧，朕还记得你小时候跟朕说过，醉仙楼的梨花糕是你最喜欢的了，倘若有人给你买梨花糕过去，你便要奖他一个夜明珠。如今你这病着，也吃不到什么好味道的东西，朕来的时候忽然想起，就帮你带了梨花糕过来。”他顿了顿，难得开起了玩笑，“——那你要奖朕一个夜明珠吗？”
虞卿言按着额头，一边轻笑一边用拳抵在唇边咳嗽，“陛下总是拿小女打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喜欢乱说话，没想到您竟然还记得。”
“瞧瞧，真是小气。”建元帝闻言便侧头过去，看了旁边的柳铭琛一眼，笑呵呵开玩笑道：“这是不舍得那夜明珠了吧。”
虞卿言也跟着笑，但她一笑便忍不住咳嗽，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剧烈咳嗽倒是染上了些许病态的薄红，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难得看起来有了些娇弱的感觉。
建元帝听她咳嗽，又皱了皱眉，抬手唤来旁边跟过来伺候的丫鬟，叫她们过去扶了二小姐回房歇息。
正巧这会儿，带着气跑出去的虞卿玉也回来了，因为虞卿言带病的原因，所以那些有些名气的大夫基本上都被请到了附近住下，以防万一。所以她这一趟也是十分快，约摸不过一炷香时间，提着药箱的大夫就跟在她身后急匆匆赶了过来。
这下，虞卿言也没有理由继续待着不走了。
她有气无力地任由几个丫鬟小心搀扶着，跟建元帝道了声“小女告退”，便转身退回了屏风后，先一步回房里歇下了。
建元帝坐在外间，收了方才的笑意，安静地等着大夫看诊出来，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沉，叫人从骨子里觉得畏惧。
帝王的威压到底不同凡响，迅速结束看诊的大夫出来之后，连头也不敢抬，就慌慌张张赶紧跪下，有些惶恐地听着皇帝询问他二小姐病情，回个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二小姐还是思虑过重，心病难解……草民也只能为小姐开些调理的药材，旁的实在是没有法子啊。”
建元帝看这大夫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些，太医院的那些个老东西早已经和朕说过了，朕问的是她今日是何情况，不明白吗？”
“这……”大夫嘴唇轻轻蠕动，半晌叹气道：“二小姐本就有病在身，这几日是又受了风寒，倘若再拖下去，恐怕要拖得更加严重啊……草民才疏学浅，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陛下赎罪。”
建元帝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瞬间吓得旁边丫鬟也噗通跪下，低着头不敢言语。
“一会儿说需要赶紧治，一会儿又说你没本事，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天下莫非就没有能为她治病的人了？”
“有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建元帝眼神凌厉，“再支支吾吾这么多废话，朕便砍了你的脑袋！”
“陛下恕罪！”老大夫被吓得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草民说的那位便是神医秦瑜……只不过他的住所远在浚稽山，正巧在柔然边境地带，那里离长安城实在是太远了。况且他这人脾气十分古怪，倘若请他出山的筹码叫他不满意，他便是怎样都不会出山的。而且从长安城到那边，最短也得需要一个多月，草民怕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太久，二小姐经不起折腾啊……”
“这有何难？”建元帝眉头一竖，“承霄，回头你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就算是绑也把人给朕绑回来。”
一听这话，老大夫瞬间更加慌张了，连连摆手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啊陛下！”
建元帝冷笑，居高临下地看他，“朕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老大夫身子一抖，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而建元帝心意已决，挥手便叫柳铭琛立马去派人，更是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待。
虞卿玉没有跟着一起进卧房，于是便候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看见皇帝起身要离开，便慌忙问道：“陛下，您这就要走吗？”她问着，心里头还有些庆幸，感觉那无形压在她肩头的大山终于要被移开了。
而建元帝回过头来冷冰冰瞧了她一眼，“照顾好你二姐，莫要再让她胡乱折腾了，朕给她带的这梨花糕，凉了也就不好吃了，不如丢掉便是。”说罢，甩了袖子就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叫他脸色格外阴沉。
被放在桌上的梨花糕还有些温热，但这屋子里，却无人敢应声。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探望病患，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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