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灾人祸，雾影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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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什么？
或许他们还能再续前缘？
虞卿言嗤笑一声，饶有兴致地直起身子，也顾不得听那说书先生的胡话了。
他们这话虽然声音极小，但习武之人向来耳清目明，耳力比普通人要强上许多，所以虞卿言听得清清楚楚。
她捏住瓜子，耐心继续往后听，想听听这些人对自己婚约问题的评价，但无非是一些胡编乱造的话语，什么藕断丝连念念不忘，越听越叫她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那位吴王义子，虽然模样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好，但也不至于叫她魂牵梦萦，以至于什么都不顾了就想同他再续未了的婚约。
若不是当初为了做出无知少女的假象，好让皇帝产生轻蔑态度，再对她更加放松警惕，虞卿言根本不会去千方百计破坏自己本来完美的形象，折腾上一出“千里求爱”的荒唐闹剧。
现在可好，吴王一反，她这婚约反倒成了绊脚石，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被人旧事重提，说起当初她是如何对虞协“痴心一片”，继而怀疑她现在还和对方藕断丝连心怀不轨。
以至于有人提起这件事，她就恨不得戳聋周围所有人的耳朵，叫他们都听不到自己那个蠢到家的事迹。
而她能把那些话听得清楚，同样习武多年的狼毒自然也是听得分明。
桌上摆成排的花生米被按碎了一桌，他越是听，心里就越是恼火，恨不得当场拧了那些人的脑袋。
虞卿言的名声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状态，他心知肚明。
模样生得漂亮，又好像什么都会，再加上家世显赫——这样的人自然会遭到不少人嫉妒，私底下的诋毁他也听了不少，每次他都会出手教训那些出言不逊的人，可是这次，被议论的主人公就坐在一旁听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心里头就越发记恨这些乱讲话的人。
他害怕这话被虞卿言听了之后伤心，却忘记了对方根本不是个脆弱的人，不可能光听这些都要伤心到无以复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藏在他体内的迷恋之情已经深到让他常常无法理智思考，而最后引发他怒火的，则是越来越奇怪的那些对话——
“听说了上次的传言吗？去年有一次她和官家在偏殿里待了一整天，晚上都没出来，宫里头的人都说，她和官家有些什么呢！”
“不可能吧，他们可是叔侄。”
“叔侄又如何，终归是孤男寡女，你见过哪家叔叔不知道避讳和侄女共处一室偏偏还不要伺候的下人在场？这样偷偷摸摸，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再加上官家又是个荤素不忌的，还真说不定……”
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只当自己声音已经足够低，旁人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便越说越放肆，恨不得把各种污秽的猜想都给讲一遍。
听到这，终于忍不下去的狼毒想也不想直接出了手，把盘中的花生丢到了背对着他的那个男人身上，一颗花生夹杂着内力直直敲中对方后脑勺，古怪的笑声戛然而止，男人一声不吭地侧身栽倒在地，顿时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
满脸煞气的狼毒单手握剑，剑刃已经推出一小半，也许下一秒就可以直接飞出，冲着那群满嘴污言秽语的人们而去，动作利索割断他们的喉咙。但最后，反而是一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剑柄，阻止了他的行为。
来人慢条斯理地把剑推了回去之后，顺势一掀袍角，坐在了狼毒对面，见他依旧满脸凶狠，不由得边摇头边叹气，哄小孩似的招招手，道：“兄台何必如此急躁，今日你我也算有缘，不如坐下来咱们聊聊？”
狼毒皱了眉，仔细思索一番过后，听见旁边人群四散——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也不拍就抱着葫芦溜走了，周围听书的人见势不妙也躲了出去，被打晕那人的同伴再气不过也忌惮他手中剑，只能拖了人出去，一时间，这小小的茶坊中，就只剩下三人留在原地。
连一直懒洋洋的茶坊小二都躲开了，四下无人，倒是方便了他们对话。
狼毒只能作罢，抱拳后坐下，道了声：“秦公子。”面色却还是不善。
秦钰明仔细看他板着一张脸的模样，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便干脆手一扬，唰地一下开了折扇，替对方扇了几下，“不过几句污糟话，何必如此动怒？”有意无意朝着斜前方瞥了一眼之后，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佳人在前，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突然被戳破心事，狼毒一个铁血汉子也忍不住红了脸，慌忙摆手，结结巴巴解释并不是如此，却连头也不敢回，生怕看到旁边人异样的目光。
虞卿言没料到话题突然又转到自己身上，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起身迈步过去，把茶杯拍在桌上，打断了对方乱七八糟的话。
“师兄真是好雅兴。”她似笑非笑地瞥了垂头不敢言语的狼毒一眼，又回转目光，“想不到今日要见的人竟是你，早知如此，我就在府里等着罢了，何必出来跑一趟。”
“此言差矣。”
秦钰明摇晃折扇，一派浊世佳公子模样，“自上次朔方一别，可与师——弟多年未见，难道师弟你就不念着师兄？”
心知对方乃女扮男装不好戳破，他便故意在师弟二字上加重音调，快速交换过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之后，他笑眯眯侧了身子，调笑道：“虽然师弟如此薄情，但师兄还是十分想念你的，两年多未见，如今得了空，便快马加鞭赶来长安同师弟会面，怎样，有没有些许感动？”
虞卿言挑眉，心想这多年未见，对方依旧是废话大堆的话篓子，也并不想回他这个问题，于是便干脆坐下来，一把夺了对方的折扇，重重在桌上敲了敲，“师傅可知道你也来了长安？”
“那倒未曾知晓。”
被夺去手上东西的秦钰明抿嘴轻笑，单手支着下巴，“不过之仪知道师兄为何而来吗？不妨猜猜看，若是猜对，师兄便送你一份大礼。”
他喊得是虞卿言的表字化名。
当年几经波折，终于拜那位被天下人称作鬼才谋士的郭攸为师之时，虞卿言便用的是假身份——在长安城内，她是王侯之女虞二小姐，出了长安城，她便是郭先生的爱徒燕祺燕之仪。
说起她这化名，还是当初行拜师礼时，郭先生头一次问起她名讳，灵光一现的产物。
燕取于她本名的最后一字，而祺则是因为听说郭先生好棋后脱口而出，至于表字，不过是后来的一句玩笑话，说她扮作男子依旧仪表堂堂，便干脆当了表字来称呼。
这么多年来，虞卿言已经习惯了这个化名，甚至于后来，她的本来面目都尽数倾注在燕祺二字上了，套上这个名字，她便少了许多避讳，可以大大方方做些自己平日不能做的事情。
而此时，秦钰明唤她之仪，虞卿言飞快思索一番，几乎是不费力气地就猜到了对方此行来意。
“师兄还是老样子，依旧这般喜爱卖关子。”
在他们叙旧的时候，狼毒十分乖觉起身退到了一旁，桌上空间一下子大了起来，虞卿言也不继续兜圈子，挑明了直说：“师兄是为了邻国而来的罢？”
她换了个坐姿，折扇在她手上几乎要转出花来，“听闻前些日子春汛涨潮，渤海那一带淹死了不少人，偏偏那一块还是周楚交界处，不单单是楚天子着急，陛下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赈灾大臣这几日已经乘车前去，到底是人命关天，也不知最后结果会是如何。”
她顿了顿，停下了把玩折扇的动作，神情有些凝重，“日子一天一天热起来，虽说现在还没有入夏，但是这灾情倘若没有得到控制，恐怕又是一场瘟疫泛滥。”
秦钰明托了下巴笑她操心的真不少，想了想又道：“不止如此，匈奴那边最近也不太安分，我路上听说柔然派了使臣前来，约摸再有半月左右，就要到达长安。”
“他们来做什么？”虞卿言若有所思，“柔然和楚国离得那样近，非要越过楚国跑来大周，舍近求远？他们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之仪你不是忘记楚国有多小了吧？”秦钰明又笑她犯傻。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大周解决了内忧外患的现状，又铁了心要扩大版图，大军压境最多半年多，楚国就得全线崩溃，一点回身之力只怕都不会有。匈奴内乱之际，突然派使臣到别国那必定是为了拉盟友，更何况，柔然向来与大周交好，你怎么这种时候脑子却不会转了？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太久，师傅交给你的东西就全还给他老人家了？”
虞卿言忍住想把对方脑袋按在桌上的冲动，闭了闭眼，又一脸纯善，“师兄聪慧过人，尽得师傅真传，我自然是怎样都越不过师兄去的。”
她堆着满脸假笑，直笑得脸颊发僵，“那师兄之后打算如何行事？”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帮你一把。”
“怎么？”
“前些日子我从师傅处得知，你要随他一同离京？”
虞卿言微笑点头。
“倘若你一走，便也顾不得这边多方势力，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恐怕也是鞭长莫及……不过好在你师兄我呀天生劳碌命，最爱的就是替人操心。”说完这句，他顿了顿，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红袖坊的那些小丫头们可还好用？”
“模样倒是一个塞一个伶俐，只是这脑子……”她摇头，“却都不太好使。”
“那是你要求太高。”
秦钰明喷笑出声，“众生皆为肉体凡胎，有哪个能像师傅一般天生聪慧？干脆就让师兄我来帮你调/教，保证能派上大用场。”
看他自信满满，虞卿言不置可否。
“不知道陛下那边情况如何，可别操劳过度，伤了身体啊……”
她看向一旁，用着极度温柔的语气，好似真的在忧心对方一般，眼底却结了一层寒霜。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天灾人祸，雾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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