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杧·短篇合集》青杧

5、心声

　　陈瑜坐在床头，手指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夜里忽明忽暗的跳跃着，他一只手掌撑在床沿，突然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蜷缩在被子里的女人，眼睛里全是讽刺。

　　他烦躁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起身去了洗手间，十来分钟后他换上一身新的衣服出来的时候床上的女人正坐在床头穿内衣。他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很烦躁，偏偏床上的女人却开始不依不饶的撒起了娇，“陈瑜陈瑜，我……我那个，我内衣扣子在后面，我扣…扣不上。”他以前觉得她的声音娇娇嗲嗲的，尤其是求你的时候可以伪装出来的可爱几度让他欲罢不能。

　　陈瑜猛吸了一口烟，把烟头随便丢到地上，脚尖一捻，他穿的靴子随着他走路的声音响个没完。

　　走到女人的身边，撩开她一头已经汗湿的长发，手指划过她光洁的背脊，但他的心里此刻却是一片麻木的。不太熟练的将扣子弄好，女人又不依不饶的拽着他的手臂，嘴里叽里咕噜的念叨着什么“你要对我好”之类的话，对你好？呵。

　　“赶紧穿好衣服，我们走。”他没功夫和她瞎扯淡，他都想好了，要什么补偿，随她开，呵，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之后他就和苏柔柔躲得远远的，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这个女人了。

　　或许是察觉出了陈瑜的不对劲，女人警觉的一推开她，嘴里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跟苏柔柔那个贱人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昨天晚上就告诉她我跟你上-床了，你觉得她还会接受你？”陈瑜的脸一下子僵住，几乎是粗暴的一把将她扯下了床，他的脑袋在那一瞬间沉甸甸的，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一下子压在了上面，脑子里一片空白，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好像他打了她几个耳光，然后开始骂她：“左月你就是个人尽,可.夫的biao.子！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看不惯我和柔柔在一起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我觉得我会喜欢上你？呵，别以为男人跟你上了床就是爱上你了，我不过是看你是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罢了，你以为你能跟柔柔比？”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疯了，一边骂，还一边打她，眼睛里看见的东西都是灰蒙蒙的，他只觉得世界都要坍塌了一样。

　　左月裹着床单边哭边躲，嘴里还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其实他们一个小时前还躺在同一张床上。

　　陈瑜又扇了几个巴掌，脑袋里还是懵的，然后就被左月又尖又细的嗓音刺激的清醒了三分。

　　“苏柔柔！苏柔柔你别走！你看见了没有你的男朋友刚才就在我床上！！！”左月摇晃着脑袋尖叫了起来，十根尖尖的指甲使劲掐着陈瑜肩膀上的肉，可陈瑜却像是没有了自觉一样猛的一把推开她，跌跌撞撞就出去了

　　左月一边哭，心里却又有几分得意，苏柔柔，你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我也没有。
　　陈瑜出了小旅馆，追了很久才拽住苏柔柔的手臂，“柔柔，你听我解释好吗？我真的是爱你的，是左月，是左月那个jian人骗了我，她说约我去喝酒，要跟我道歉说不会再缠着我了，我没想到她会在酒里下药的，真的你会来也是她通知你的对吧你听我解释柔柔…”他说着说着就开始哭了，那张混合着汗水泪水的脸，在她眼中渐渐模糊了起来。

　　“陈瑜，你知道吗？你好臭。”苏柔柔拧着眉头，一双眸子无悲无喜的，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陈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大声咒骂着左月。苏柔柔看着他，慢吞吞的开口：“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们在上.床，我还听见你说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苏柔柔话音未落，陈瑜慌慌张张的说：“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

　　“滚。”苏柔柔冷冷的，盯着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像是在看一条蠕动的蛆。陈瑜心里一片慌乱，印象中的苏柔柔温婉大气，怎么会说“滚”呢？看来她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都怪左月！那个贱.人！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太阳火辣辣的照在他肩头，他的脸上纵横着汗水和泪水的痕迹，有人在诧异的看他，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返回了那家小旅馆。

　　一看见他回来，左月便幸灾乐祸讽刺他：“怎么你们家柔柔不要你了吧？呵你这样的男人我都不会要，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上.床？是因为苏柔柔我就想气她，让她一无所有，我跟她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凭什么苏柔柔有一副好皮囊有好男友还有无数备胎，可我只有每天晚上跟不同的男人睡觉才能勉强赚到学费？这不公平不是吗？”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那样让人毛骨悚然，她惨笑着，脸上的妆早就被冲掉了，她的唇色白的触目惊心，有一种绝望在蔓延。

　　“所以你勾.引我？”陈瑜很平静的蹲在她面前，甚至还伸出一只手来抚摸她的脸颊，摩擦着，好像她是他多年的爱人。

　　“对啊。”她嬉笑着，挑衅似得仰起脸，吃吃地笑起来。

　　“哦，那你活着干嘛？”陈瑜站起身，随手甩掉手上的血迹，地上的左月胸前斜插着一把匕首。

　　她眨眨眼睛，又惨笑起来。

　　陈瑜脱掉那身衣服，又洗了个澡，上半身裸着就出去了，此时已经渐渐中午，大街小巷的饭菜香味渐渐弥漫开来，陈瑜有些羡慕的眯了眯眼睛，如果他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就好了，和苏柔柔在一起就好了。

　　记得柔柔说过一句话，她问他，“不知道人的心跳有没有回声。”现在，站在烈日下的他，手里依旧握着那把匕首，他用两只手紧紧的握着，他在仔细听……然而他失望了，他想现在就去告诉她，人的心跳是没有回声的，就像你永远不会回头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