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88、五毛钱的作用

　　林同公社在董学升刘福建上任的时候就被取消了，虽然没确定是成立乡还是镇，但工作人员都不提林同公社了，都以林同相称。

　　杨宝臣作为副书记，竟然说欢迎文穆杨来林同公社工作，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上纲上线，可是政治立场出了问题，是要受政治纪律处分的。

　　杨宝臣后悔死了，红着脸解释，“对不起郑部长，对不起文组长，我刚才是口误，我向各位领导承认错误，以后加强政治理论方面的学习，绝不再犯此类错误。”

　　见文穆杨没有乘胜追击，郑文炳一指其他人，“你们几个也自我介绍一下。”

　　几名支委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职务，但都没有表决心和选择站队，就是曾志平也没有。

　　文穆杨数了一下，小小的林同，竟然有十三名委员，其中副书记四人，副主任六人，加上董学升刘福建和党政办主任，共十三名委员。

　　如果算上文穆杨范炳江于海江，达到了十六人，这么臃肿的机构，工作效率能提高吗，更别说发工资吃饭，就是急于解决的问题，光扯淡半天时间都不够。

　　因为董学升开始就讲了，见面会就一个议题，相互介绍情况，当最后一名委员介绍完了，董学升看向了郑文炳，“郑部长，请您给大家作指示。”

　　郑文炳一直在观察文穆杨，发现他一直冷冰冰没有笑容，就开了句玩笑，“同志们，我已经没有力气讲了，先让我们喂饱肚子再讲行不行？”

　　在座的也有没吃饭的，一听说吃饭，也不管宣不宣布散会了，稀里哗啦站了起来。

　　刘福建终于找到发话的机会了，“干什么，宣布散会了吗，都坐下，无组织无纪律，你们都是支部委员，不是普通老百姓，要以身作则起带头作用，一片散沙能行吗，都坐下。”

　　董学升请郑文炳作指示，郑文炳说吃饭，刘福建又让大家都坐下，一分钟变了好几种命令，在座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没有令行禁止，怎么改变工作作风，文穆杨不得不说话了，“郑部长，我建议休息二十分钟，一会继续召开全体干部大会。”

　　文穆杨是改制组组长，董学升刘福建都要尊重他的意见，俩人这次意见统一了，谁都没说话，见他们俩没说话，郑文炳一挥手，“休息二十分钟，回来开干部大会，解散。”

　　也没有人邀请郑文炳文穆杨范炳江吃饭，急急忙忙都往外走，曾志平也没有跟文穆杨打招呼，随大流跟着走了出去。

　　董学升不好意思了，“郑部长，院里没有食堂，到供销社对付一顿吧？”

　　你个董学升，不知道郑文炳是县领导吗，怎么能去供销社吃饼干喝汽水呢，“郑部长，到老百姓家吃点热乎的吧，我都安排好了？”刘福建献殷勤道。

　　郑文炳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看向了文穆杨，“文组长，随便对付一顿得了？”

　　怎么随便对付一顿，你也没主见了，那就听我的，文穆杨对门外喊道：“春霞大姐，别等着了，赶紧进来吧，还有十五分钟了。”

　　张春霞、战得宁、曾志平党政办主任一起走了进来，张春霞打开了背包，一边拿吃食一边说道：“郑部长董书记刘主任，文组长让我准备的午餐，没什么好东西，将就一顿，晚上我下厨再请各位领导。”

　　曾志平抱着一摞子笔记本和圆珠笔跟了一句，“郑部长文组长范副书记，张春霞同志做饭可好吃了，晚上你们有口福了。”

　　张春霞一摆手小声道，“你可别嘘呼我了曾营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做得再好，没有食材我也做不出来好吃的。”

　　张春霞带来的是玉米面大饼子，午餐肉、饼干和瓶装汽水，文穆杨一看张春霞家里都吃大饼子，可想乡亲们家里吃什么，林同的经济发展迫在眉睫啊。

　　文穆杨抓起一个饼子就吃，曾志平一看文穆杨是真饿了，赶紧递给他一瓶汽水，“文组长，光吃饼子不好咽，喝瓶汽水顺顺。”

　　汽水虽然很便宜，但一般人喝不起，因为一瓶汽水的钱能买好几瓶酱油醋，能买好几斤盐，好几盒火柴，好几斤煤油，也能买好几尺布。

　　文穆杨摆摆手，“我小时候就是吃它长大的，现在吃起来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改革开放好几年了，这个味道却还有好多人闻不到，这是为什么呢，曾志平同志，这是为什么呢？”

　　曾志平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敢说啊，当着书记主任，他一个字都不敢说，打开午餐肉罐头递给文穆杨，“文组长，因为有午餐肉，所以没人问为什么了，嘻嘻。”

　　董学升听出意思了，但他不管发展经济，也不能说刘福建什么，就闷着头吃饼子，可是刘福建不能不接话啊，他管经济发展，不能当文穆杨什么都没说。

　　“文组长，你不仅是改制组组长，还兼着林同发展经济的副主任，你和范副书记于副主任给林同带来了新观念新思路，林同的经济发展可就靠你们了。”

　　怪不得宋县长都支持文穆杨来林同呢，原来你这个老秘书说话确实有问题，什么林同的发展就靠文穆杨了，你这个主任干什么，当甩手掌柜的吗。

　　郑文炳放下饼子站了起来，“文穆杨同志、范炳江同志、于海江同志的任命一会儿宣布，丛世华同志，派出所的同志去接于海江同志没有？”

　　战得宁的职务是文穆杨给撤的，开始时还怨恨文穆杨，可一通电话打下来，他已经改变了对文穆杨的看法，一听郑文炳问党政办主任丛世华，他却向文穆杨请示，“文组长，道路我熟，我现在去接于副主任？”

　　从进这个院开始，文穆杨就感觉到压抑，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工作人员，竟没有生机勃勃的景象，好像这些人都习惯了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了。

　　“谢谢你战得宁同志，不用你接于副主任了，派出所有人去了，董书记，我想从明天早晨开始，上班前搞升国旗唱国歌仪式，丛主任，这件事你负责，通知广播站做好准备。”

　　郑文炳一听，文穆杨前半部分是请示董学升，后半部分却是命令丛世华，瞬间明白文穆杨的意图，要尽快改变林同的精神面貌，就必须雷厉风行，和风细雨是不行的，如果先开会讨论、研究，还会跟他们俩一样，什么都干不成。

　　“文组长这个提议好，当国旗升起，国歌奏响的时候，能激愤人们的斗志和爱国热情，让我们珍惜现在的生活，缅怀为了国家而牺牲的勇士，用他们的精神激励我们，踏着他们的足迹，为改革开放做出新的贡献，丛主任，这可是个艰巨且光荣的任务。”

　　党政办主任丛世华虽然是董学升提上来的，但他在工作中很会协调与刘福建的关系，从来没有仗着董学升的名头对刘福建及各位副主任下命令，而是每次对刘福建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用请示的口气，以至于刘福建都喜欢丛世华，可想丛世华是非常聪明的。

　　一听郑文炳都同意了文穆杨的建议，丛世华一个立正，“请文组长放心，我一定把这件光荣而神圣的工作安排好，让嘹亮的国歌声每天上班前在大院响起。”

　　丛世华虽然做了保证，但这件事不会这么顺利，大院里的人都散漫惯了，有事点个卯就走，没事都不来，让他们早晨唱国歌，拭目以待吧。

　　因为还没上任副主任，文穆杨没再说什么，董学升作为书记，这么重要的事情被文穆杨抢了先，得有所表示，“丛主任，刚才郑部长做了重要指示，你要按照首长的要求，把升旗这件事落实好，按照文组长要求的，和广播站做好协调，确保每天都能正常播出。”

　　董学升一说正常播出，文穆杨轰的想起来了，林同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停电，没电怎么放国歌啊，但没电不影响升国旗唱国歌，这也是考验丛世华应变能力的时候。

　　二十分钟到了，但支委和各部门负责人都没进来，在门外交头接耳的寻问开会干什么。

　　刘福建请示郑文炳，“郑部长，吃好了吗，继续开会？”

　　郑文炳看了文穆杨一眼点点头，“开始吧。”

　　刘福建找回了二把手的感觉，站起身高升喊道：“都进来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