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89、请君入瓮

　　先不说进来的这些人什么职务叫什么，看看他们抢占座位的状态就知道他们的素质了。

　　一听刘福建说让进来，好像被人推着般呼啦啦向里冲，分别抢占屋脚和墙根，是怕被领导看见，还是想靠着墙体睡觉？

　　不能说都坐好了，只能说都抢到了有利的位置，还像刚才开见面会一样，有的人把鞋脱了，有的女人拿出了梳子，文穆杨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们，然后对张春霞、曾志平、战得宁一摆手，“你们仨也入座。”

　　没有人理会她们仨入座，嗡嗡的嘻嘻哈哈声仍然继续。

　　他们仨刚坐下，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报告声，“报告。”

　　文穆杨一看是焦玉恒和于海江，但他没说话，因为他不是主持人，刘福建赶紧摆手，“赶紧进来焦所长，这位是于海江副主任吧，赶紧进来入座。”

　　玉恒进、赵宏宇、赵牧之他们仨是一起来的派出所，玉恒进任所长，赵宏宇任指导员，赵牧之任副所长，都是文穆杨来前和胡悦山给安排好的。

　　玉恒进来这当所长，条件虽然艰苦，但焦攀柳还是非常高兴，因为儿子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作为副大队长的他，虽然不能当面向文穆杨表示感谢，但一再叮嘱焦玉恒，要跟紧文穆杨的步伐，为文穆杨马首是瞻。

　　焦玉恒进来先给文穆杨敬礼，“首长好。”

　　文穆杨只是点点头，焦玉恒又给郑文炳他们敬礼，“各位领导好。”

　　郑文炳听说过焦玉恒的来历，跟文穆杨原先都是静南武装部的同事，可是董学升刘福建不知道啊，一听焦玉恒叫文穆杨首长，而叫他们领导，董学升没说什么，可是刘福建心里翻腾了一下，焦玉恒和文穆杨认识，以后再调派出所的摩托车可难了。

　　郑文炳早就忍耐不住了，这乱哄哄的场面成何体统，他们俩不管，赶紧把会场交给文穆杨吧，看看文穆杨的威力，一拍手说道。

　　“安静一下同志们，不搞仪式了，我直接宣布，经县委常务会批准，任命范炳江同志为林同副书记，于海江同志为林同副主任，文穆杨同志为林同专管经济的副主任，同时文穆杨同志还是林同改制组组长，同志们鼓掌欢迎。”

　　文穆杨目无表情，范炳江于海江向在座的挥手致意，可是掌声还是稀稀拉拉的，但焦玉恒、张春霞、曾志平、战得宁还是使劲鼓了掌。

　　文穆杨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看着乱哄哄的场面一弹，一股清脆的响声飞出，几名昏昏欲睡的，几名窃窃私语的，几名东倒西歪的，全都被针扎了一样窜了起来，“谁扎我，什么东西叮我，什么东西咬我？”

　　文穆杨还是目无表情的站着，郑文炳董学升刘福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见这些人个个精神抖擞的立正了，只有回头看了一眼的焦玉恒知道怎么回事。

　　文穆杨严肃的一摆手，“坐下。”

　　这些人规规矩矩的坐下之后，文穆杨请示郑文炳，“郑部长，我开始行使职权了？”

　　郑文炳虽然不知道文穆杨施了什么魔法，但他知道这些人被文穆杨镇住了，什么是能力，这就是能力，一摆手，“同志们，下面请文穆杨同志宣布林同改制方案，文组长，请。”

　　董学升忠厚老实，对郑文炳用请字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可刘福建心里却对郑文炳嗤之以鼻了一下，堂堂的组织部副部长对一名年轻人恭恭敬敬，丢不丢人。

　　文穆杨没理会刘福建的想法，带着微笑说道：“同志们，来时都看到大门口新贴的对联了吧，没看到的我重复一遍，上联是，党心民心万众一心谋发展，下联是，国兴家兴宏图大兴建小康，这副对联有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吗？”

　　因为张春霞给大家发了笔记本和圆珠笔，有的人把对联记了下来，但没有人回答不明白，要是当着这个小大人说不明白，还坐这个房间里干嘛。

　　见没有人回答，文穆杨看向了曾志平，“既然大家都明白这副对联什么意思，那麻烦曾志平同志把横批给配上，横批是，团结一心。”

　　焦玉恒带头鼓掌，郑文炳董学升刘福建也跟着鼓掌，下面人的掌声比刚才热烈多了，看样子大家都希望团结起来把林同搞好。

　　文穆杨单手一压，“同志们，你们都是县里和原先公社任命的副科及科级干部，有的同志归县里领导，有的同志归林同领导，有的是县社双重领导，但你们领导的这些部门，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人民服务，一个共同的目的，为林同的发展服务。”

　　没有人鼓掌，因为他们都被文穆杨的解释深深地吸引了，特别是目标和目的的解释非常贴切，他们这些七站八所见证了林同的兴衰，但没为林同的发展起到应有的作用，否则林同不会进行第二次改制。

　　董学升对文穆杨暗竖大拇指，这些话自己可不敢说，特别是对县管的部门不敢说，求人家都得低三下四，还敢说为林同服务，看样子文穆杨给林同带来了新气象啊。

　　刘福建一听文穆杨讲上了大道理，和几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微微一笑。

　　刘福建思路活，跟这些小头头脑脑都有交往，办事的时候都给他面子，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头头脑脑不是看上了他，而是因为他后面有宋光田。

　　郑文炳虽然是组织部副部长，但他对文穆杨的讲解感到了新颖，感到了活力，感到了给林同带来的新气象，一边记录，一边对丛世华使了个眼色。

　　丛世华给文穆杨端了杯水，但文穆杨没喝，继续说道：“同志们，原先说公社有七站八所，你们前后看一看，你们这些人能组成多少个七站八所，丛主任，还有没来的吗？”

　　丛世华一个立正，“都来了文组长。”

　　文穆杨嘿嘿一笑，“都来了，一个人也叫站，二个人也叫所，现在是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了，深化体制改革，转变工作职能，建立一个廉洁的、高效的人民政府势在必行，下面我宣布改制和合并的部门、人员名单。”

　　这可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大事，部门是被撤掉了，是被合并了，还是怎么样了，这可要仔细听，在座的都看向了文穆杨。

　　董学升刘福建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文穆杨站在旗杆下不跟他们见面，原来怕走漏了风声，俩人也看向了文穆杨，因为这些小头头脑脑都是他们俩提拔上来的，要是给撤了或是合并了，应该采取什么补救措施。

　　文穆杨一看他们都紧张了，端起水杯喝水，一边喝水一边在他们脸上扫过，他要找出确实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来担任新部门的领导，这是他跟董小宛要的特权，现场选拔人才。

　　郑文炳非常细心，他看到文穆杨拿的是一张白纸，上面只有组织部的红色题头，并没有内容的时候，心里震惊了，熊部长也没告诉自己实情，这个文穆杨厉太害了，不只带着尚方宝剑，还让文穆杨现场选拔啊。

　　扫视了众人一遍，文穆杨放下水杯，“是不是都紧张了同志们，放松，放松同志们，在宣布撤销、合并的部门之前，我先宣布三个新成立的部门，一个叫招商办，一个叫便民服务中心，一个是纪检组，这三个新部门是为林同经济发展服务的，也是为被分流的人员设立的。”

　　招商办纪检组大家都知道它的作用，可便民服务中心是干什么的，好些人不理解，一名中年人代表大家站了起来，“文组长，便民服务中心不就是农技推广站吗？”

　　农业推广站主要是为农业、农民、农村提供技术服务的部门，成员包括粮油作物栽培的技术人员，植物保护种植的技术员，土地施肥育肥的技术员，经济作物的栽培技术员，水果嫁接培育的技术员，农村产业信息员，农产品质量安检员，各类保管员等。

　　文穆杨一压手，“你先坐下，这个问题我一会回答你，我先问一下在座的，有没有主动要求来招商办和便民服务中心工作的，如果有请站起来向我报名？”

　　这些人都是各站、所的小头头，谁愿意去一个新的部门重新开始，都交头接耳互相观望。

　　郑文炳可听说过文穆杨在招商引资方面的成绩，他提出成立招商办，肯定是要亲自挂帅，再招几个有经济头脑的人来组成招商办，这样的部门发展前途一定是光明的，为什么你们都不报名呢，真是没有远见。

　　他咳嗽了一声，“同志们，文穆杨同志任招商办主任，你们也不报名吗？”

　　郑文炳都这么说了，按说应该有人报名，可是他们还是无动于衷，这应该是他们长期养成的得过且过思想再作怪，没有开拓进取精神，就是报名了也坚持不下去。

　　还是没有人报名，董学升以为他们看不起年轻的文穆杨呢，敲了一下板子站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认为林同穷得叮当响，去招商办没有前途，文组长干什么来了，发展林同来了，林同永远是这样吗，肯定会发展起来的。”

　　刘福建也站了起来，“怎么了同志们，不明白招商办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招商办就是招商的，让商人来咱们林同做买卖，以后可有发展前途。”

　　文穆杨没计较刘福建的讲话，而是关注着有没有人报名，还是没有人报名，不得不摆摆手，“招商办没人来，那便民服务中心有没有人报名？”

　　文穆杨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人报名，“好，既然没有人报名，那我先把这两个新成立的部门负责人宣布了，招生办主任由我兼任，副主任两人，他们是吴宗昌同志。”

　　“什么，吴宗昌当副主任，我不同意，这个人吃喝嫖赌抽什么都会，怎么能当招商办副主任呢，我不同意。”刘福建咆哮着吼道。

　　吴宗昌怎么把你刘福建得罪了，火冒三丈加怒发冲冠，还给人家扣上了吃喝嫖赌抽的大帽子，这不仅是反对了，这是人身攻击。

　　“刘福建同志，吴宗昌同志真的是五毒俱全，那我可得把他绳之以法了，焦玉恒所长，马上到桃花寨大队把吴宗昌抓铺归案，这样的人不能留在革命队伍中。”

　　焦玉恒一下子站了起来，郑文炳刚接触过吴宗昌，并不是刘福建说的那样，这里应该是你们俩之间的事，对焦玉恒摆摆手，“刘主任，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要有证据，要对自己的同志负责，个人恩怨可不能带到工作中来。”

　　一听个人恩怨，刘福建后悔了，自己跟吴宗昌的矛盾郑部长应该是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文穆杨不也知道了吗，太冲动了，往回找吧。

　　“郑部长文组长，吴宗昌这个人确实是存在问题，我刚才的形容虽然过了一些，但他确实是没有能力担任招商办副主任职务，请二位领导再斟酌一下。”

　　虽然刘福建给吴宗昌找回了一些影响，但在座的都听到了，吴宗昌还怎么来招商办工作，如果强行让他加入招商办，对县委的权威也会造成影响。

　　郑文炳一指战得宁，“同志们，无风不起浪，既然吴宗昌同志存在问题，那就查一下，战得宁同志，这项工作交给你办理，一定要秉着实事求是的原则，为吴宗昌同志负责的态度，为林同选拔人才的态度对待这件事情。”

　　战得宁一听为难了，跟刘福建关系不错，跟吴宗昌关系也不错，怎么给吴宗昌证明清白，他清白了刘福建就麻烦了，这可怎么办？

　　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说话办事可不能随心所欲信口开河，这是在林同，要是在县里市里，被对家一利用，恐怕这个人的政治生命就要结束了。

　　但在林同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说说就算了，要让同志们引起深刻的教训，文穆杨看向了郑文炳，“郑部长，这个文件怎么办，还往下进行吗？”

　　刘福建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这是县委的文件，自己在反对县委的决议，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