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冀秧

957、有惊喜有失落

　　天也黑了，雨也停了，工作人员也走得差不多了。

　　文穆杨董小宛一出办公室，发现陈颖站在窗户旁边，聚精会神的看着外面的夜色，董小宛对陈颖一招手，“小陈，材料整理好了吗？”

　　“哦，整理好了董书记，看您没找我，我就没打扰您。”

　　陈颖接连用了两个‘您’，因为她发现书记的口气还跟原先一样。

　　董小宛露出了喜色，可是文穆杨一回头，“啪”的把办公室的照明灯给闭了，并随口说了一句，“还有很多地方在点煤油灯。”

　　董小宛听到了，对陈颖说道：“小陈，明天让万主任发个通知，各处室下班要把用电设备闭了，节约用电从一点一滴开始。”

　　陈颖一听董小宛没放弃自己，一个立正，激动地说：“是董书记，我给您拿包。”

　　万业斌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下班了董书记，我在招待所定了晚餐，现在过去吗？”

　　万业斌只是看了一眼文穆杨，而文穆杨却主动邀请万业斌，“万主任，一起吧？”

　　万业斌的印象里只知道文穆杨是书记的弟弟，其它记忆全没了，一看书记弟弟邀请自己，看向了董小宛，“书记，方便吗？”

　　文穆杨邀请万业斌，那肯定的有目的，董小宛对陈颖说道：“小陈，你也一起。”

　　陈颖更是受宠若惊，赶紧跑回去闭了自己房间照明灯，拿了一把雨伞跑了回来。

　　办公楼是一座三层的老建筑，三楼和二楼左侧是县委各处室，书记办公室在三楼右侧，一楼和二楼右侧是县府各处室，县长办公室在二楼靠近楼梯的第一个房间。

　　县长办公室为什么不在走廊里面呢，原先老书记在位时，县长办公室还真在二楼右侧，也就是在书记办公室下面，不言而喻，老书记强势，就是要把县长踩在脚下，老书记终于走了，宋光田想搬到一楼，可是一楼太潮了，为了不重蹈覆辙，只得搬到了二楼楼梯口房间。

　　四个人走到二楼楼梯口，县长宋光田好像约好了似的，也从房间走了出来，董小宛不能主动打招呼，宋光田也不好意思先开口，万业斌就成了润滑剂，“下班了宋县长。”

　　宋光田瞟了大孩子文穆杨一眼，“下班了，董书记，来客人啦？”

　　宋光田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是在质问万业斌，董小姐来客人了为什么不告诉汇报。

　　万业斌已经不是刚才的万业斌了，要是以前，万业斌会点头哈腰向宋光田汇报，可现在，万业斌只对董小宛忠诚，来了个没听见。

　　竟敢装听不见，宋光田面色突然变了，可是聪明的的董小宛这时来了一句，“宋县长，这是我弟弟，听说我病了来看看我，我们去吃饭，一起吗？”

　　请你弟弟吃饭，我要是去了不也成了你小弟了，万业斌，一顿饭你就背叛我了，看样子不收留你是对的，宋光田心里想，但嘴上却说：“谢谢董书记，我晚上还有事，您请。”

　　就这么几分钟的接触，文穆杨已经把宋光田的脉搏摸清楚了，有工作能力，但嫉妒心强，这次没把他替换掉，是因为上级领导看到了他在土山县的影响力，同时也说明，上级领导对董小宛这位空降大小姐还不放心。

　　董小宛刚来不几天，一把手二把手现在还不能同时走，宋光田转身对自己的秘书说道：“小李，我公文包没拿。”

　　董小宛没说什么，迈开步下楼，万业斌想跟宋光田解释，可董小宛都往楼下走了，万业斌一咬牙紧走进步跟上了董小宛。

　　身后的宋光田盯着万业斌后背，狠狠地咳嗽了一声。

　　招待所就在办公楼旁边，四个人踩着泥泞的路面走了过来。

　　县招待所是原先的生产资料商店改建而成，一排长长的红砖房子，掉了漆的老旧门窗，房顶盖着发白了的石棉瓦，由于刚下过雨，门口的雨搭还往下滴着水滴，但墙上刷的标语还是显出了进步的气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万业斌已经给招待所长打了电话，一看书记和万主任走了过来，所长打着雨伞跑了过来，“您回来了董书记，都准备好了，请到一号包间。”

　　董小宛就住在招待所，对所长算是熟悉了，一摆手，“没下雨打伞干什么。”

　　所长吓得没敢回话，看向了万业斌，万业斌可是大管家，一指雨搭下的照明灯，“就不能换个度数大的，像个萤火虫似的。”

　　一直都是这样，怎么今天就不亮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是万主任，一会就换。”

　　外面看招待所像个大车店，进来一看还算匠心独运，长长的走廊，房间门上挂着门牌，门口放着痰盂，窗台上放着塑料花，洁白的墙体，红色的墙裙，还有一点点花粉的味道。

　　来到一号包间，所长给倒茶，董小宛闻了闻没喝，文穆杨慢慢的品了一口，“所长，这叫什么茶，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是为了祛湿还是为了防蚊虫叮咬？”

　　所长一看文穆杨年纪轻轻竟然懂中草药，对他伸出来大拇指，“您高见，这中草药叫善积，其实就是一种树的叶子，用它泡茶确实有祛湿防虫咬的作用，我们老家叫它善茶。”

　　文穆杨对董小宛万业斌一举杯，“二位领导，这善茶可是所长不轻易拿出来的好茶，确实有祛湿防蚊虫叮咬的作用，但要慢慢品，来，品品看，一会蚊虫就不上身了。”

　　领导不喝万业斌可不敢先喝，端着茶杯看着董小宛，董小宛先用俊美的鼻子闻了闻，然后用樱桃小口抿了一小口，咂么咂么味道之后轻轻地咽了下去，说道：“虽然有一点点中药的味道，但清香甘醇，沁人心扉，好茶，但能不能驱除蚊虫还不知道，万主任，你尝尝。”

　　万业斌装作斯文的样子抿了一口，然后闭着眼咽了下去，睁开眼琢磨了一下，“书记，我不怎么喜欢喝茶，喝不出来什么味道，但您说的沁人心扉我体会到了。”

　　董小宛对这种拍马屁的话语报以微笑，但招待所所长却用不易察觉的冷眼，从万业斌脸上一扫而过，文穆杨心中一动，他们俩之间有事。

　　在品万业斌，从他装样子抿茶，再到闭眼喝茶睁眼说话，文穆杨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暗暗佩服万业斌，不愧是党办主任，把酒桌茶桌的诀窍发挥得淋漓尽致。

　　招待所所长要给董小宛添茶，被文穆杨给拦下了，“所长，还是先吃饭吧，茶水不解饱。”

　　所长没生气文穆杨阻挡，还点头哈腰道：“好好，我马上叫服务员上菜，请稍等董书记。”

　　文穆杨一拉所长，“我跟你去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俩人来到了厨房，一位和所长年龄相仿的中年女子正在炉子上炒菜，旁边站着一位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桌子上摆两盘已经炒好了的菜。

　　女孩子一见文穆杨进来了，害怕的拉了拉中年妇女的衣摆，中年妇女一扒拉女孩子，“别着急，告诉你爸爸马上就好了。”

　　文穆杨一碰所长，“老兄，原来这个招待所是你们家开的？”

　　所长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老弟，咱们这穷乡僻壤根本就没人来住，再者也没有什么好吃的，我即跑堂又招呼客人，孩子妈炒菜，我们四口对付口饭吃就行了，根本没想赚钱。”

　　四口人，另外一个人呢，文穆杨就是知道也得问一句，“你儿子不经常回来？”

　　所长没加思索就说，“今天下雨，要不早回来了。”

　　女孩愣愣的看着英俊帅气的文穆杨，文穆杨做了个鬼脸逗她，“小妹妹，你会不会做菜？”

　　女孩点点头，又指了指嘴巴，文穆杨明白了，她能听见，但不会说话。

　　所长一指文穆杨对闺女说道：“给大哥哥问好。”

　　女孩先脸红了，然后伸出了双手，大拇指一对，张嘴啊了两句，听不出来什么意思，“所长，小妹妹不会说话是怎么引起的？”

　　女孩妈一边盛菜一边说道：“你好大兄弟，陌子这是小时候发高烧得的，到公社医疗点看过，大夫说就这样了。”

　　这点小病在文穆杨眼里根本就不叫病，两根银针下去就解决了，“大嫂，小妹妹会好的，来，把饭菜给董书记她们送过去。”

　　大嫂找了一个托盘，拿掉上面扣着的碗，文穆杨一看这也太简单了，一个腊肉炒辣椒，一个鸡蛋炒大葱，还有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梗菜，刚出锅的是荠菜炖豆腐，主食是炒米线，一块肉都没有。

　　见文穆杨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大嫂看了一眼孩子爸，“大兄弟，今天下雨街上没有买菜的，明天，明天我早点去买菜。”

　　土山县是穷，但真的是下雨造成的吗，应该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是不是乡亲们有东西不敢拿出来卖，是不是在行政上存在着不作为，得给董小宛提个醒，否则三年内达不到脱贫的目标。

　　文穆杨闻了闻荠菜炖豆腐，“挺好，土乡土色，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给我大姐端过去。”

　　哪能让书记弟弟端菜呢，所长一拽陌子，“陌子，给董阿姨端过去。”

　　陌子端着托盘在前走，文穆杨在后给陌子发功，因为发烧引起的失语，就是脑部炎症淤堵引起的，虽然时间有些长了，但对文穆杨来讲，银针都不用，发功把淤堵都能散开。

　　来到桌前，陌子把菜摆好，一伸手，“慢，慢用董阿姨。”

　　董小宛没在意，习惯性来了一句，“谢谢。”

　　可万业斌惊道，“陌子，你能说话了？”

　　最惊喜的是所长，“陌子，再说一遍让爸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