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爇之

151、被扎根基层

　　同是冬季，老家夕阳垂落，这边初阳高升。
　　发呆，成了此刻的专利。
　　这里，完美到你插不上一句话。
　　自己，不就是来旅游的。
　　不自觉地反复叠着自己的衣服。倘若经营的好，哪里还需要分里外人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站得不远不高，怎能有客观的分析。
　　july的音乐响起，新换的铃声《cut in love》，动听吧？
　　“二小姐，出来唻！”是薛主任，口音里满满的无聊，还有幸灾乐祸！“我跟王清华在门口等你呢，老董事长说要让你扎根基层，住到公司宿舍……”
　　旁边的王哥倒是一句话也没有，但我能想象的到，他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一直以一种欢喜的处世态度，迎接酸甜苦辣。
　　这个老狐狸——容我把视频再倒着在脑子里转一下，我也没做错事，这算是哪门子的调配？
　　不想玩了，定张机票回去了。你做你的大亨，我营我的生意。
　　我打开门，招呼薛主任跟王哥进屋暖和下，王哥果真是笑嘻嘻的，薛主任勉强笑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抖抖呵呵地，嘴上不说，那腿抖得跟琴弦一样！
　　“等会儿我还要去美术学院送货，没收拾好回路接你吧！”王哥仍旧笑着，话语里没有一点儿的埋怨，薛主任拿眼睛不停地扫着这屋子，突然间，我的“不想接触”和王哥的“全力以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内心突然羞愧！
　　“好了好了！”我赶紧拿出行李箱，毫无眷恋，跟着他们上了货车，但是前面没有位置了，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时王哥从驾驶室下来，打开车厢后门，满满的包装箱，一股酷似老爷子书房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种味道，掺杂着油画彩的香味，让人迷醉。
　　记得以前，有时候拿过来的样品，表面出现了结点，或者是亚麻结点没处理好，老爷子不会责备，因为集团里的人没有给老董事长千挑万选的习惯，就像是正常的抽样一样，好就是好，瑕疵就是瑕疵。每遇到结点，老爷子就对对着灯光或者拿到窗户前对着阳光，用撑子撑开，看下是哪个环节疏忽，清楚后便会“嗯哼~”一声，
　　“光吃嫩草的羊羔子，一天干秫秸都没啃过！嗯哼！！”然后从撑子上取下样品，往旁边两堆样品堆一扔，很明显，不合格的队伍又多了一员；这时，我不会去惹他；敬叔呢，满脸凝重，因为他知道，月末会议，这两箱的东西都要搬到会议室——只看外观就知道是谁负责的，然后，不分亲远尊卑，激烈的批斗会就开始了，是互相手撕，会议室越是激烈，老爷子越是一言不发，而是煞有介事地拿着样品假装观察：
　　怀叔拍胸脯喊大爷，说我们部门没有问题，我们是严格按照生产要求生产的；
　　林爷爷（辈分长，与老爷子远兄弟）叫着大哥，抱怨道，总有那么几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不听”话，混两天就消失了……
　　然后就会有人打击到，“是猴子就开始不要他嘛！”
　　“我们不要瘪三，一分错都不能！”
　　“我们是名企，还怕没人？！”
　　“我们可以设置培训考试，筛选合格的岗位备用人才，”当归结到是招出问题，人事的压力就山大了，一边给建议，一边看老爷子的脸色，然后接着抱怨句，“现在普通技术工基本工资太低了，财务那块……”
　　话未说完，财务就不干了，财务可不是外人，那可是我林爷的儿子，我林叔，话少，谨慎，善于平收支，钱管得紧，林爷想换个电脑，但我林叔说：“你就会玩扑克牌，换那做什么！”就因为这个，林爷跟林叔回去当晚就分家了，但是财务申报流程还是得走，老爷子曾劝满心不满的林爷，拍着他的手笑着开玩笑道：
　　“这是我的地盘，嗯哼，小林不听你的就对了，嗯哼！你呀，气粗就糊涂！！”
　　委婉一骂，林爷百般悔过，想辩解便只能看着老爷子的背影了，下回呢，有什么申请，都是老老实实地到财务，喊声“林会计”。
　　“量入为出，”我林叔掷地有声，“企业的钱不是花在拉拢上，我们财务给的工资调整制度也是经过大家同意的，这个推诿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真的，这句话不该我问，老董事长也在，你们注意没注意工作效率！”
　　这时，老爷子会谜一般地点头认同，然后，各个负责人便无声了。
　　然后，接下来，就像是“□□”一样，“又快又好”地较真起来！
　　每一次的争论，都会让这些老家伙们产生危机感。老益当壮，最起码目前来看，他们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因为他们不是老古董。
　　我把行李箱塞进去，幸好也不多。然后跟着他们一起去送货。王哥只要有时间，周边有小宗货单，他都不辞辛苦地亲力亲为。
　　“使嘴不如使腿。”他总结。
　　我感慨，老爷子周围都是腿比嘴快的人。确实也是这样，他唯一介怀的是嗜酒如命的顺叔，如今也随酒而去。但是抛去酒，没有哪个门卫会像他一样，用自己的最高标准衡量着老孙家进进出出的人。

　　人都是需要环境的熏陶的。
　　毛坯的宿舍，其实是白瓷砖白墙，简单的生活设施，但是取暖确是毫不含糊。算是还沾了老爷子的光，分到一套五十平左右的单间宿舍，也高级不到哪里去，因为从整栋楼都住满了，一楼到五楼，我在六楼。
　　最多也就是个有点技术的待遇吧。
　　薛主任跟王哥进来一看，都笑了，估计他们都在想，老董事长是不是太较真了，住得还不如他们好！
　　“先将就下，等有大套的空出来，再搬过去！”王哥笑嘻嘻地看了一圈，那就说明这边的条件确实一般！
　　“哎呦，差不多，在公司住多方便，一个人又不是拖家带口，绰绰有余！”薛主任立刻反驳；
　　其实不算差，相当于大学时候的老外的单间了。自我也要安慰，你出来是干嘛的，是学习的，享受像话嘛！在这边比不上，但在国内不错了。好好收拾下，不就温馨了啊！
　　“你们回去吧，麻烦了，就这里，挺好！我一会儿收拾下就行。”我打发着这两位，恨不得打盆热水把这小屋子冲洗一下！
　　说干就干。
　　撤掉遮挡在家具上的破窗帘，找来大袋子，直接握成团扔掉。再拆掉沙发套和窗帘用衣机洗干，然后理在暖气旁边。一个破吸尘器这下子派上用场，大面积除尘，不是很脏的麻布就开始擦表面浮尘，然后换热水擦，每一个角落，每一寸亮漆闪现，内心便多一份惊喜！
　　当所有的尘土都被麻布沾去，一个色彩温馨的淡粉淡蓝相间的小窝便出现了。墙面是仿瓷，清理完特别靓丽，尤其是卧室，小巧灵动，高处阳光多。
　　等沙发套干了，套上去，这套粉绿的沙发更会让房间增色。
　　再站到门口，便会发现视野极其广阔：房间是正方形，左边一半是客厅，直通露台，靠左墙便是淡绿布艺沙发；右边是一个开放性的厨房和桌椅，然后我可以找个边角料，做个类似屏风的东西，隔一下离厨房不远的卧室门，毕竟，小卧跟小酒店一样，洗漱间在里头呢。
　　整体还是不错的。
　　我跟薛主任说，要什么材料，干什么用，半夜，就给我送来，这时沙发套窗帘也干了，就劳烦他老人家帮我套好挂号。
　　在这冰天雪地需要什么，需要太阳。太阳是什么，是向日葵。
　　我用淘汰的大画框架子，横在厨房与小卧之间，然后选了一块足够大的画布，在四周用剪刀打洞，用细布条穿过洞绑在框子上，突然觉得自己好厉害，这不就是一个艺术品；
　　“哎呦，还像模像样呢，不错~”薛主任弹了下绷紧的画布，赞叹道，
　　“时不时被自己的天赋陶醉。哎呀~”我一边拿起画笔，一边摊开黄黑相掺和的底色，“就这点颜色，只能将就了~”
　　“这还是王清华打着手机在仓库扒拉半天找到的，怎么样？我看黄色跟绿色都有嘛！”薛主任害怕坏事般，小心询问，可能，他也意识到这是艺术。
　　“够了，这时就不能讲究了。”底色好了，我三下五除二地圈着向日葵，不求细致，但求热烈。一会儿，上下左右，全是灿烂的向日葵，真的比小太阳还管用，能蹦出一团团阳光。周边空隙是深绿的叶子，大大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缺肥料，照顾极其细致的花儿。
　　“哎呦，真好看呢，你有时间给我画个花呗，这多有生机，我明天找王清华多要点油画彩来！”薛主任把脸贴到画布上，新奇不已，奇了怪了，我倒不是因为是孙家二小姐而得到他的敬佩和尊重，而是因为这次随意的涂鸦，他老人家大有出乎意料之意！
　　“好的，有时间就立刻画。”我拍拍手，薛主任倒是不停止，就差点把大画框端起来了， “别靠近，还没干呢！”
　　“你这反面要是也画上，弄个路灯一样的架子——”薛主任一说，我立刻通了，就像是旋转的屏风，我数着大拇指，大赞有才！
　　“我来画，架子交给你，”我钻到后面，用仅剩的原料开始涂着，只能是绿地配小黄花了；
　　“我来弄，王清华小时候学过木匠，把框子搞搞就行，明天拿来！”
　　突然间，就觉得跟他们相处极其的有热情，开心！
　　果真，第二天的中午，一个简单的架子就好了，直接扣这布条挂在上面，轻轻一旋转，便变化起来，布条上足劲便扭回头，这可不就是自动旋转的屏风嘛！
　　于是，伴随着跟王哥薛主任学习，我还在画画，几乎，在工厂里出了名，住宿舍的人，不管哪里的，都想要个屏风。
　　一个变废为宝的尝试，成功地打开与人相处之门。他们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到国外，都是不容易的人，有事就是一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