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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醋意徐来 ...

  •   一般聚会,大声嚷嚷多是凑一份热闹,而坐下来静心小声认真谈论的,那就是最关心和要紧的事情了。
      终于,当室外不再觥筹交错,那一圈人便开始较真地讨论起来,基本上是丹麦语,掺杂着英语,凭感觉判断,像是在讨论费用类的东西。金立像一个厚重而有力的锅盖,能把一锅沸腾的粥压住。
      那么近期面临原材料成本与人工成本调整,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当聊天到了尾声,各项意向拟定般,大家便开始握手,最后碰杯。
      我拿出外套准备着,不确定,这些喝的面红耳赤的家伙,就是靠这样来打发早到的黑夜的。如果休闲以这种方式,金立真的是辛苦了。就在大家纷纷道别的时候,我走出去,刚要喊金立,却发现那个身材窈窕的倾慕金立的丹麦高个美女,一袭黑裙,还露着玉肩,站在金立的身边,一道与供应商告别,多像夫妻档。
      “Olivia,把信息整理下,明天早上会议用。我们先走了。”金立看到我,替我披上外套,绅士极了,我朝那个Olivia笑了下,心下便佩服,了不起的女人。Olivia也朝我笑了下,估计,在她眼里,我有些许的威胁,但是我们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拥有友谊比生出芥蒂要实惠得多。
      但是,谁又能保证,爱到深处不会令人发狂。
      她那大方的目光里,荡漾着湾湾不舍的情怀。公与私,只是咬唇硬撑的吧。
      “那个女孩喜欢你。”回去的路上,我没有挎着他的胳膊,觉得心里孤僻极了。
      “——”金立没有说什么,下雪,就像是仙人睡醒洒下的晶花,一簇簇,一片片。那晶花在身上停留,扁扁的,自然鬼斧神工,让诗人慨叹。美丽又是极易消逝,来于水,归于水。
      “我对自己有点失望了,”尽管金立不言语,但我自己却止不住要说些什么,“我把控不了这些,我不该来丹麦——”
      我想说,我不来或许就不会这么乱,你有你的丹麦女孩,我在国内或许可以等到事情转机。我心里很明白,一个在意的人被别人一点点带走的那种痛与无奈,有意成全,却又生发出那种痛与无奈。
      来丹麦,却越来越不懂老爷子,不懂这个家;见到这里人,更是越来越不懂自己……
      所有的事情不像是刚开始想的那般,可以自己控制了。从头错到尾。
      金立皱着眉,满脸凝重地注视着我,伸出手,要拒绝这些温暖,克制自己,哪个女孩不要咬紧唇齿。
      我匆匆绕过他,向前快速走着。急促的呼吸,有那么几片淘气的雪花,直接吸入鼻腔,那一点凉,牵动着脑神经,像是一把冰刀插入大脑,雪化后神经还记着那冰冷冷的疼。
      “哎,玥玥——”
      这么近的路,几分钟便到了家。雪花把院子里那棵秃噜的树再次盖上棉衣,在夜晚灯光照耀下,秃噜的树枝像是满枝开满不畏寒的白梅花。
      “跟上,哼哼~”我不知道酒保太太给我喝的是什么,不是酒,但经寒风一吹,却觉得有几分糊涂,“这雪路,我要是认为我走不了,那可能就走不了,还要你扶,但是我要是觉得我能快走,也就快走了,还是不能把自己想的太较弱,是不?”
      “我们聊一聊。”进屋后,我把外套递给金立,金立很慎重地邀请我一起聊一聊,我点头答应。
      对面坐下,金立倒了一小杯红酒,我也冻得够呛,便也要了杯。
      “聊什么,你开头。”我细品着红酒,暖暖胃。
      “你想从哪里开头。”金立品了一小口,莫名地笑了下,这话问得也让我发笑,不是你想聊的,怎么又问我从哪里聊。
      “就从刚那个丹麦女孩喜欢你开始吧。”我想了下,这个应该是个新鲜的话题;
      “噢,”金立坐直了身子,理所当然地笑了下,本就不大的桌子,这下两个人算是近距离,面对面,金立停了下,“吃醋了?”
      “呵——”被问中些许心思,略有尴尬,就只能尴尬地笑了起来,然后这个男人像是回暖般,柔情似水,自己竟然也没忍住,便一边捂着脸,一边“哈哈”大笑;
      “笑什么,”金立直盯着我,然后端起酒杯,煞有介事地评说自己,“你立哥哥正值当婚年纪,才貌双全,多金,时尚,还细致体贴入微,不怪乎女孩子来主动示好。”说罢一饮而尽,洒脱不已;
      “天下竟生得你这么自恋的人,”我小声地叨叨,觉得好笑,又觉得自负到姥姥家了,金立加着酒,无所畏惧,“我也正值当婚年纪,自恃才貌双全,多金,时尚,也挺温柔,但就是不像你那样张狂,不内敛。”受冷后,又是红酒,两种东西在胃子里乱窜,最后一起冲的鼻子酸痛,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你性子本就是内敛的,还没苗头,便逃走了,”金立评价着我,然后中肯地说,“这样不成熟,最起码在面对个人情感的时候,是不成熟的。”
      “——”这句话让我一阵沉默,如果因为感情不成熟失去苏洵,那真是怪不得别人,是自己不具备那个能力,这样认同的话,那自己还哪里有才思啊,过得不就是浑浑噩噩的日子嘛,想到这里,两眼模糊了,脆弱不堪。
      “哎,怎么办,自己生成就是这样,”我干流泪不痛哭,语气极其镇定,抽着纸拭去眼泪,那眼眶便奇迹般地干了,不再涌出泪水,“生在幸福里,不敢认同,就像热锅,揭开热火气就跑完了,私闷闷的,还能暖和多一点时间。”
      “玥玥,你没把你的情感表达清晰,你会错过很多适合你的人,”金立客观分析,一句错过很多适合自己的人,气得自己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哭,哇哇不绝;
      “你就吓唬人!”我埋怨着金立,金立反而笑嘻嘻地,
      “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与别人结婚……”
      就像是天塌地陷……我不敢抬头看金立,只是禁不住地悲切着,
      “有合适你的人,祝福你了。”我迅速擦干眼泪,哭乞讨来的是同情,不是真情。软弱示人,是几何意思,自己都觉得失态。
      “我想过,你与别人在一起,我会失落,终生失落。”金立直接表明心意,
      “我不能像你那样把喜欢表达的那么清楚,一团糟。”我略表歉意,自己的短处也暴露的一览无余。
      “孙小姐,请明确告诉我,你觉得Olivia爱慕我的时候,你的真实感受是什么?”
      “是,是失落。还很难过。呵呵——”我把眼神低下,盯着杯子口,璀璨的灯光在杯中莹莹闪耀,说完这些自己竟情不自禁地挠着头,嘿嘿地傻笑,表示很不好意思;
      “孙心玥,作为哥哥,我给你确诊下,你对你面前这位综合能力最佳的男人,已经上心了。”金立再次伸着脖子,双手撑着桌子,笃信地闭上双眼,轻轻地用额头与我的额头贴着,让你能仰息到他的气息,看到他的面庞,老男孩的气息,也不失可爱。
      浮尘飞扬,如萍似柳;混于甘霖,尘埃落定。
      “嗯哼,我只是看到你那满身bulingbuling闪的金子,”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喝得水多,难免要跑卫生间,
      “心玥——”金立拉住我,轻轻地,拉着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好浪漫不说,当两身相贴,他双手交缠在我的腰上,我将昏沉的头靠在他胸口,双手趁机搂着他的脖子,但美好却不容耽搁一秒,
      “我憋不住了,我想去下卫生间,水酒喝得多了——明早见!”
      我挣脱开金立,头也不转便跑上楼。逃走,真的是自己惯用的伎俩。
      两道门反复加锁,突然觉得可笑,这可不是防金立,竟然是防着自己,照丹麦这个休闲方式,早晚自己就给那厮留了机会,哎呦妈呀,这年头,男欢女爱真的是一时□□中烧,大脑一秒的空白便能赶鸭子上架。
      此次对话,金立也是九分真诚一分虚假。那一份虚假也是讨女孩欢心之道,便算他十分可爱可心算了。
      就目前的这个交际圈,或者是展望自己未来的交际圈,几乎就是殊路同归,早晚还是绕到金立这边。
      对于命理,不信却如影随形。
      我央求敬叔,找路半仙,也就是风华哥给我算一卦。私下会直接当着敬叔的面说老爷子是老狐狸,他老人家造的围城,我不仅找不到门,就连城内的声音都听不到。我所知道的,仅限于他愿意开窗透露的。
      每当我一吐为快的时候,我那可爱的敬叔就揪着嘴,皱着眉,煞有介事,鬼里鬼气,不富裕的前额头发油腻光亮,让女性羡慕的白皙粗脖子,包裹在黑色高领毛衣中,然后将手机靠近自己,左顾右盼,然后认真地小声回应: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不住地竖起大拇指,不知道是在肯定我对老爷子的剖析,还是赞美老爷子的老辣!
      但是,也是十有八九的事情,这老家伙肯定在敬叔旁边。
      对那个精明的老家伙不关心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的手机上一直定位着老家的天气。但是到了丹麦,国内的暴雪大雪什么的,就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
      敬叔说,大家都想你了。
      的确,我也想他们了。
      金立早早就出发了,估计是会议。我却没那个动力,就觉得自己是锈掉一样,浑身不得劲,我头顶着的大气压似乎超强,两分钟没活动,就头晕眼花想躺躺。
      不知道敬叔有没有帮我找风华哥帮忙,反正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也不想出去了。就拨通了敬叔的视频通话。
      “哎呀,”敬叔接通视频,便开始哎呀一声,听着都累,然后镜头不停地晃着,终于,“二姐今天不忙?”然后把摄像头移开他那通红的脸,三百六十度全景走了一圈,罕见的大雪!
      “哟,这么大的雪!”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可不是嘛,瑞雪兆丰年,好年头啊!”敬叔不停地挠着耳朵,然后抬头一看,原来是头顶树叶上的雪,被风吹落到身上了,
      “大家都在铲雪?”镜头里,似乎看到一些熟悉的背影,心下不由得念叨,资本主义的资本积累,建立在剥削上,无处不在的剥削;
      “老董事长带头,你看看——还跟二十岁年轻小伙子一样,帅吧!”敬叔一边说,一边走着,直到老爷子的脸全部出现在镜头里,说实话,刚才只看背影,还真的没看出来,黑色毛领大衣,哎呀,就是那银白的头发出卖了他的年龄啊!
      “这比二十岁的小伙子还壮实!敬叔,抽空带去理发店染个头发——”老爷子眯着眼睛对着镜头看着,估计是下午光线的缘故,那边的手机屏幕应该是看不清的,满脸都是“什么玩意”“怎么还能看着人讲话”的疑问,是啊,还是老孙家二姐的声音,他看不见二姐,但是二姐看得见他,刚想让他再完美下,但是一想到“保姆事件”,就打住了,就这么邋里邋遢,老古董下去吧,再完美下去,返老还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样的事件——此时,突然觉得,自己也是那么的爱面子啊!
      “嗯哼,二姐在里头呢!”敬叔协助老爷子找好了角度,便能看清楚了,“看着工厂啦?嗯哼!”
      “看到了。”我简短回答,不知道他老人家意欲如何;
      “跟着王师傅薛师傅好好学,还有金立,嗯哼——吧——嗒——”铲雪还是烟斗不离手,可能这样对我说话也是客气的,但是我仔细观看他老人家,倒是真的没给我记多大的仇,天翻地覆地吵过,几天不见立刻涛声依旧。
      “太冷了,伸不开手。”我神经病地脱口而出,在老爷子反应之前,然后赶紧补充,“您老要注意休息,手本身蘸水就裂,多注意下。”
      “嗯哼!”老爷子狐疑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悟;这时,闻声赶来的顺婶大老远就开始“乖乖小嘴”的疼爱声,老爷子便主动退居二线,然后视频里就充满了油叔顺婶还有后面看热闹的,风华哥也在!
      我有点害怕顺婶一开口就让我心暖到哭,特别想跟她说,你的情感我懂,安慰她看开,但是顺婶却笑得阳光灿烂,
      “二姐,在外国照顾好自己,做好给他们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顺婶的境界立刻不一般了,我立刻对着屏幕,
      “顺婶,我爱死你了!”
      “呸呸,大过年的别‘死’不离口,不吉利!”顺婶立刻严词指责,祛除迷信,她就慢慢绽开了笑脸,比深秋的枫叶都灿烂,都幸福!
      “哈哈哈~”大家一个劲地哄着,顺婶自然幸福满满,那脸在屏幕里都要赶上油叔了,是不是敬叔的手机带了美颜啊,不对啊,油叔瘦了?讲课还是很辛苦的!
      “大姐,越来越有福气,这儿子也回来住到一起,就等着抱孙子了!”油叔挠挠头,就像是天南地北胡侃的时候,偶尔忘记传说来自哪一朝一样,开始抓挠思考;而此时,应该是羡慕吧~
      但,顺婶有孙子,我还怎么好意思当她的“乖乖”呢!哎,也真是神经病,这么大的人还跟一个还不确定存在的孩子吃醋~
      “油叔,你脸上的咬肌明显增加了,本来是圆脸,现在要变成纺锤脸了!”
      “哈哈哈~”起哄的人不嫌事大,那一开心,浪头便恣意掀了起来。
      “哎~”油叔不停地向前探头,仔细又慎重地看完,然后,“咦嘻嘻嘻……还真是的,赶上说书先生了!”
      “啊哈哈哈~”后面又是一群哄起,大多数,不管生面孔老面孔,都是吃着小灶,躲在小储藏室,就着油叔那自编自导的历史故事休闲的人;就连我自己也忍不住地笑,旁边拿着手机的敬叔,时不时也露个脸,笑得鬼里鬼气,阳光灿烂——老家除了老爷子——其乐融融!
      “敬叔敬叔!快快!!把手机给风华哥!!!”一群人的后面,风华哥不知是出于何种压力,半瞎不瞎的,端着铁锨,意意思思地往这边挪着,那双水灵的大眼睛算是睁不大了,满脸笑布飒飒,羞羞答答,处于人魔之间;
      “哦,好好!”敬叔赶紧小跑,“风华,二姐早就找你了,呢,拿着!”
      “风华哥,方便不?我让——”话还没说完,风华哥就开始摆手,不停地摆手,弄得我一愣一愣;
      “小妹,是二小妹?”风华哥那摆手是打招呼?哎,“我来这边给大爹铲铲雪,今年雪太大了!”
      可不是很大嘛,风华哥旁边的芭蕉树,芭蕉叶被雪淋漓的盖住,然后坠下,跟白色的海贝壳一样,纹路清晰,这就活像贝壳树了;那些阔叶树,折断了不少树枝,老爷子正拖着;
      “我以为你散播福荫去了,”我小声说道,风华哥确是一直羞答答地笑着,敬叔在他身后不远处收拾着残枝败叶,“风华哥,敬叔跟你说了吧?我现在特别想你给我卜一卦,到这边诸事不顺,是不是犯了不宜出行的大忌?”
      “船到桥头自然直。呵呵,二妹耐心点。”风华哥这回寄回天机了?就吐这么几个字?
      失望。
      本还指望着他能指点一二。
      敬叔拿回手机,我看着敬叔发呆,就像父与女一样,极其了解;
      “风华哥天眼被收回了么,怎么都不能跟我多说点~”
      “嘿嘿,嘘!”敬叔瞄了下不远处的风华哥跟老爷子,让我小声,然后他快步走着,去装着拽着别的树枝,“老懂事说,风华再出去算命就把他腿打断!”
      “哦!”一向敬畏神明的老爷子过分了,但是风华哥家上有老下有小,是要仔细思量,但是也不要这么严重吧,“可以先把那拐杖给没收了!”
      “诺,你说晚了,拐杖给老董事长踹断扔你油叔灶膛里烧了!”敬叔慨叹,听得我脊背发凉,最起码我是知道,宁愿吃亏,不要得罪算命的;
      “要尊重人的职业,不要带有色眼镜,”这事可涉及不到我,幸亏我在丹麦,中国的神找不到!“你劝劝他老人家~”
      “诺,不是这个问题,你风华哥给人家病重老母亲算命,算错了,人家出院了,到现在身体都好好的,这不,买了烟花炮竹,把你风华哥门口点的跟接新娘一样热闹,现在周围人都知道——老董事长能不气嘛!”敬叔满脸的无奈,然后开怀地笑着,毕竟,也管不了那么多,但是老爷子要面子啊!
      “这样——”我忍着笑,算命的,在科学上讲得是归于概率,一般都是大概率事件,那风华哥这次估计是失手了,但那算命的一家也是逗啊~
      “哎呀,我得赶紧铲雪,要不老董事长看我一身肥肉,又得让我跑步了!”敬叔像小孩子一样揪着嘴,我摆摆手,才多久,家里就天翻地覆,连信仰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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