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玫瑰》爇之

148、金立的绯闻

　　薛主任外表看似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嘛，很怀疑老爷子，就跟今天糊里糊涂走了偏门一样，名不正言不顺的般。这老狐狸，到底是放我出来呢还是放我出来呢？！
　　我再次沿着中间的大道往大门走着，薛主任出门忘记他的大棉袄，时间一长，冻得抖抖呵呵；
　　“这个地方，应该不少年了吧。”我不指望薛主任能说些什么，只是心里不由得会这么想，这么成熟的工厂，有条不紊，没有我预想的那种生涩，相互交接的工作人员就像是处了十几年的朋友般，默契自如。
　　“是不少年啦，这个也是合作着合作着，就合并了。”薛主任这么一说，我便倒带般，想到之前看的一些报表，价格居高，就是与这个公司合作的。当时怀疑，现在一说便也通了，无非是把钱从左面的口袋又挪到右边裤兜罢了。
　　薛主任再也禁不住哆嗦，摇了摇头，便一路小跑着回王哥的生产办公室了。
　　我看了看身后的行政大楼，三层，每层应该都是宽敞明亮的。但是总觉得，不是进去的时候，便直接到门卫兼收发室。
　　刚逛的时候就看到前后门卫都是中国人，也不惊奇，很像老爷子的作风。看门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用家乡人心里才会少一分猜疑担忧。
　　我轻轻地敲了下玻璃窗，微笑着看着坐在里面考电取暖的老夫妻，他们见是我，赶紧微笑开门，刚一进去，就像置身在三亚，一会儿身上便暖和透了。
　　夫妻俩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男的显得黑一点，脸庞很宽，带着小框眼镜，厂服里面露着深蓝的羽绒服，椅子背上挂着军大衣，大衣下摆潮湿湿的，像是刚出去办事沾上了雪，到屋子里一暖，便化成水，把下摆浸湿了。
　　女的很活泼开朗，皮肤略显蜡黄，但是两腮确实红通通的，浓眉，双眼皮，扁扁的鼻子，大而略厚的嘴唇，也是喜爱美丽的女人，头上还剩下的枯黄发梢就是证明。她也穿着厂服，但是比丈夫要爱干净些，在厂服上还套着袖套；然后一双运动鞋加牛仔裤，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
　　攀谈中，知道男的姓孙，女的姓李。我亲切地称他们为孙大哥、大嫂。只坐了不多一会儿，就收到一些包裹和信件刊物，门卫大哥却也不着急，按照科室分开，大嫂却是来了信件就放到左手，多了后就抱着，然后一边拉着家常，他们就知道我是国内来做工的，跟他们一样，分明，也多了一份对我的照顾和喜爱。
　　“你别那么多话讲不清，赶紧去把东西送过去，送完再讲也不迟啊！”门卫大哥催着大嫂，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大嫂却是个乐天派，招招手，
　　“知道啦知道啦！”门卫大哥习惯地给大嫂披上椅背上的军大衣，大嫂幸福地笑着，抱着信件刊物，提着包裹，便出去了。
　　哦，原来这军大衣大嫂披着大了，拖在了地上，在枯燥的工作中，夫妻俩这样相濡以沫，是走在寒冷丹麦的暖。心里竟也感慨良多，个人有个人的浪漫，个人有个人的知足。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家庭，不同的年龄，互相之间，总有一种极其温柔的东西，可以瞬间融化你，让你知足。
　　“你们来这边多久了？怎么想着到国外做工？”我把手伸到电烤炉边，跟门卫大哥聊着；
　　“那讲起时间，那时间长喽，我们在这里都四五年了，这边供吃住，工资还高，”门卫大哥似乎谈起这个事情就骄傲自豪，“我们就想着，趁年前多苦两年，老了就有钱养老，还不给孩子拖后腿，赚的多还能贴补下孩子，这样过的觉得踏实，你现在再回去看乡里过年打麻将赌钱，心里都嫌弃！有钱做点什么不好，就剩下吃喝嫖赌！”
　　这番言论让我很是惊讶，朴素的生活理论，显得格外的励志和温馨。
　　“真羡慕你们，”心里则开始不自觉地对比，不自强的人，靠别人扶着是站不稳的。
　　“哪里，我们刚开始也不敢出来，是有亲戚在这，带我们出来的，”这个男人讲起来便是刹不住，“我这个亲戚从二十多就出国打工，家里三个儿子都是买的楼房结婚，特别的有能力，我就想，人家能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有手有脚——呵呵，就一咬牙出来了！”
　　“呵呵，”我望着门卫大哥笑了起来，“这个公司怎么样？”
　　“哎，工作就那样。”门卫大叔心态极其的平和，“社会你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估计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刚毕业工作的小姑娘般，“这个公司业绩一直都好，我在这五年了，工资奖金都是按时发，生意做得特别的稳。”大叔一边说一边流露出自豪神情，有时候老板要选人，但是人也要选老板，选对了一生永逸，选错了只能颠簸辗转。
　　无疑，门卫大哥也是有慧眼的。
　　“这么好的业绩，那这管理人是谁？我来这边听说是最近被收购了。”
　　“哪？不是不是，”门卫大哥连续摇着头，“我在这五年我不知道嘛，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大老总就是个老人家，这是我们自己的。”当说到自己的，门卫大哥仿佛是带着醉意般，再三强调。
　　这时门卫大嫂直接推门而入，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小雪，大嫂进门便开始跺脚，抖落雪花，很显然，那个黄大衣下摆又湿了。
　　“雪大你就少跑趟，也没人说你，”门卫大叔一边帮大嫂拿下大衣，一边帮他掸掉头发上的雪，满是心疼；
　　“哎呦，刚不是你催我去的嘛~这话说得，你都是好人！”大嫂的双颊更加红了，她扭了下鼻子，赶紧坐到电炉旁烤着，“你说金总也是好玩，我送快递，金总还问我今天忙什么，我能忙什么，又不偷懒，送东西哎，哈哈哈~”
　　“人家金总是找不到别的话跟你打招呼，”门卫大哥打趣着，似乎，他们与金总也是旧相识般，那话语像是老熟人，“你去送信件什么的，送完就走，别跟那些小姑娘大姐什么的聊个不停，你不耽搁人家工作嘛！”
　　门卫大哥一边说着，我好奇地从窗户里望着后面的行政楼，金立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这，来回转了两圈，太招眼了。
　　“妈妈哦，了不起呢，能说什么，就你瞎说，”大嫂很明显不开心了，但是随后又风轻云淡地说，“哎，那个什么销售总监，十次去有九次半坐在金总办公室，聊得开心呢，估计有戏。”
　　“你不瞎嚼舌根不行呐！你这个人啊，腿闲不住倒算了，嘴也闲不住，哎——”门卫大叔使了个脸色，毕竟我是一个刚入职的新人，不要瞎说这些让我听。
　　“哎呦妈妈哎，全公司人都知道你还不兴我说，你这家法规矩多呢~”大嫂寒颤下，表示反抗，我笑了笑，当做不在意；但心里总会突然失落。
　　突然生出回去的念头。
　　肚子也饿了，回去吧。刚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跟他们道别，这时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打开一看，金立打着淡灰围巾，穿着黑色呢羽绒大衣，深色的裤子，
　　“恩，”金立极其客气地微笑着打着招呼，朝大嫂也点头示意，
　　“金总，有事？”门卫大叔立刻站了起来，然后用胳膊肘点了下大嫂，看得我只想笑，但是也笑不出来，
　　“没事，你们忙。走，出去吃个饭。”然后后退一步，打开门，对我说道；
　　我顺从地出去了，跟门卫大叔大嫂到了别，他们面面相觑，估计担心刚刚的八卦，我朝他们友好的笑了下，叫他们放心。
　　金立没有问我什么，只是一味地夸张地叹气，我则想，这厮也不是没法出手的滞销物，到了异国他乡，便开始暧昧不清，刚好可以在心里把他那看似忠贞的情感鄙视下，世间并不是他一个优秀的男人。
　　想到这里，自己像是打了胜仗般，得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金立很是奇怪，我瞅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不是吃饭嘛，这是去哪儿？”我在行政楼前止步，还不想这么快进入角色，太有压力；
　　“还有点事情，等我会。”
　　“我还是去门卫那聊聊八卦啊什么的，惬意。”我扭头就要走，
　　“怎么，都不敢跟我进去坐一会儿？”金立极其挑衅，
　　“开玩笑，我家的，还能没你随意！”我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
　　“哎哎，慢点，上二楼右转——”金立像个小跟班一样，一边喊着一边跟着一边伺候着，惹得旁人私下议论着；
　　“您请坐。”这间办公室不大，但是够宽敞。进门一看，便看到西面墙上的原木书橱里全是书啊资料，前面就是金立的L型简单的办公桌，长桌面放着大电脑跟文件夹，右面的小桌面放着小电脑，上面只显示着股市页面，剩下的墙面围着沙发，我就坐在那北墙的沙发上，靠着他的办公桌。
　　“您太忙了。”我的意思是我要走了；
　　“就一会会儿。”这厮是脑子转过来了嘛，跟早上一点儿也不像啊，估计是想通了。
　　是啊，一会会的时间，两三个人过来签字啊商谈啊，这边基本上都说英语，就连王清华过来送什么单子，金总也是习惯性地说英语，但是王清华大哥厉害啊，人家一个英语单词不蹦，但是个个听得懂，一会儿“好的”，一会儿“可以，再等等看”，最后金立拐过来，说了句“麻烦了王哥”，在我看来，这才是句人话。
　　就在金立盖上笔盖，合上文件夹的时候，一个肤白貌美，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外国女子敲了下门，然后靠在门旁，像是电影中的调情一样，目光滑过我的身上，就是礼貌地笑了下，然后便是跟金立英文交流；
　　“金，晚上有空去喝一杯？”外国的女子就是直接大方啊；
　　“下次吧，玩得开心。”金立微笑着拒绝；
　　但那女人的眼睛像是有了勾魂的钩子，我要是一眨眼这男人就真会被勾走了，为了不错过这精彩时刻，我直勾勾地观察着，听到金立拒绝，我心里便嗯哼一下，伪君子。
　　当这个在冬天穿淡红针织裙的女子消失，我清了清喉咙，装作路人甲一样走出他的办公室，金立则拿着钥匙，紧跟着我。楼梯的转角，那个好身材女子的眼煞有介事地看着我，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