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燎砚

28、第二八章 问题俱乐部

　　咖啡店的角落里，康帅看着霍清明发过来的一连串地址，正商量着分头行动，郑郦华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肩上背着桌球球杆盒子就来到他的面前。

　　她将球杆盒子靠墙立着，坐在了康帅对面：“哥哥等了多久？”

　　康帅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笑了笑，问道：“喝点什么？”

　　郑郦华双手捧着脸，向他眨了眨眼睛：“卡布奇诺，加冰。”

　　康帅叫来服务员点了单。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就将霍清明推送过来的微信名片点开，将手机送到了郑郦华的眼皮下。

　　“你俩认识吗？”

　　郑郦华仔细确认后，抬头望着康帅：“认识啊！素素姐！我们是在一个桌球俱乐部里认识的，她算是我的半个老师。本来都约好了和她去练习的，哥哥既然主动找我了，我当然就先过来见你——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有件事想请郑小姐你帮忙。”

　　郑郦华早就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淡疏离，虽然心里有点不好受，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请她帮忙，她立马兴冲冲地问道：“什么忙？”

　　康帅缓缓笑道：“我想见见你那个素素姐。”

　　“哥哥为什么要见她？”郑郦华十分好奇，却又有点为康帅感到遗憾可惜，“素素姐有男朋友了！而且，她离过婚……”

　　康帅喝到口里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

　　“未成年……能结婚吗？”

　　郑郦华一脸惊奇，道：“哥哥，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素素姐比你还大，谁告诉你是未成年的？”

　　啥情况？

　　康帅有点凌乱了。

　　霍清明昨晚勾搭的妹妹不是未成年吗？

　　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结过婚又离过婚的女人了？

　　而且，人家本来就有男朋友，霍清明是不是被耍了？

　　再看对面的郑郦华，他恍然明白了过来。

　　“你们昨晚在一起？”

　　郑郦华用茶匙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笑了笑：“对呀！而且，昨晚我还在宋氏看到哥哥了！哥哥昨晚回去后，衲衣难道什么也没和你说吗？”

　　昨晚，因为距离和光线的问题，康帅其实并不知道霍清明看上的女孩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从身高和穿着上看，应该年纪不大。

　　再结合郑郦华刚才的话，霍清明的确是被耍了！

　　“以后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要再用了！还有……”他喝了一口咖啡，道，“你和娜娜之间的恩怨，和霍家的那个傻少爷无关，你别变着法子耍他！”

　　郑郦华委屈又不悦地看着他，眼眶都红了：“是他不要脸地过来搭讪，我索性顺水推舟，让素素姐帮我整他一下怎么了？”

　　一见她要哭的样子，康帅十分头疼。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闲心思追究这种事，只想搞清楚衲衣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先不说这个了……”康帅担心她真的哭出来，抬手妥协投降，“我就是想请你帮忙，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这个素素姐？”

　　“哥哥找素素姐有什么事吗？”郑郦华揉了揉通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她帮忙，她有点受宠若惊，却更好奇他的意图。

　　康帅打开念慈菴润喉糖的小铁盒，往嘴里放了一颗糖，道：“今天在她店里买了两套衣服，发现有问题，想找她这个经理谈谈。”

　　郑郦华将信将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康帅将小铁盒收进了裤子口袋里，见她咖啡已经喝完了，便道：“郑小姐，我赶时间，愿不愿意，给个准话。”

　　郑郦华收起先前的委屈，甜甜一笑：“当然愿意！不过，有个条件！”

　　康帅眉心一皱：“什么条件？”

　　郑郦华道：“很简单！从今往后，你不能疏远冷落我，要有哥哥爱护妹妹的觉悟！”

　　康帅的目光陡然一冷。

　　郑郦华吓得缩了缩肩膀，委屈不甘地嘀咕着：“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呀！”

　　康帅弯弯嘴角，笑了：“你慢用。”

　　郑郦华的心都凉了。

　　她拎起球杆盒子追了出去，在路边的停车位看到康帅钻进了一辆白色的布加迪跑车里，立马跑了过去。

　　车门已上锁，她拉不开，只能将脑袋探进敞开的车窗里，急急地道：“哥哥，你开门！我带你去见她！”

　　康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焦急的脸，目光微沉：“上车吧。”

　　郑郦华绕到另一边想要进副驾驶，康帅立马出声：“后面。”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钻进后面的车厢里。

　　“哥哥买车了？”郑郦华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有点惊奇康帅会买这么拉风的车。

　　“借来的！”康帅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到马路上，“往哪儿走？”

　　康帅跟着郑郦华进了一处露天的桌球场地，只觉得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这里看着就不像是个正规的、高级的训练场地，而是一大群社会青年的聚集地，整个空间乌烟瘴气、吵吵囔囔的。

　　角落里，有人抽烟，有人喝酒，甚至有一对男女在角落的一张台子上搂抱亲吻，周围围着一群人在起哄。

　　从前在宋氏，康帅不是没撞见过这样的场面，可人家都是在封闭的空间里自娱自乐，哪像现在这样有人围观。

　　他观郑郦华脸不红心不跳的，显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没怎么接触她的私生活，现在，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担忧的情绪。

　　“你经常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康帅忍不住问了一句。

　　郑郦华冲他眨着眼笑道：“哥哥是担心我被欺负吗？”

　　康帅不置可否。

　　郑郦华又道：“这里虽然鱼龙混杂，可在郑家的地盘上，这些人还得看我脸色行事。”

　　进到场地中央，人群里有人发现了她 ，站在远处朝她挥手打了一声招呼：“哟！小师妹来啦！素素姐正|念着你呢！”

　　有人殷勤地为她递水送茶，连康帅的份也算在了其中。

　　“新来的伙伴？”少年递了一瓶水到康帅手中，笑着问道。

　　康帅因为生病的缘故，在这个吵闹的环境里，更是觉得头疼得厉害，并不想和这里的人打交道。

　　郑郦华收到他的眼神讯息，立马将围在身边的人扒开，转而将康帅带到了正全神贯注打球的李素身边。

　　“素素姐。”

　　“等我打完这一局。”李素围着台子转动着，似乎在找最好的角度去击球。

　　李素是个十分干练直爽的女强人，拿起球杆，浑身都似闪着光，不仅让男人倾心汗颜，更是迷倒了一群小女孩。

　　球全部入袋后，李素将球杆交到身边的一人手上，将扎起的长马尾解开，甩了甩头，冲郑郦华缓缓一笑，妩媚动人。

　　“带了哥哥过来？”李素的目光落在康帅身上，笑着问着郑郦华。

　　郑郦华红着脸点了点头，又问道：“姐姐怎么知道他是我哥哥？”

　　李素笑而不语，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道：“你常常提起他，他又是我店里的大客户，想不知道都难。”

　　被人当着康帅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思，郑郦华有点难为情，将康帅往李素跟前一拉：“素素姐，我哥哥有事找你。”

　　“好，我知道了！”李素将毛巾递到身边小弟的手中，并不推脱，“你带他到前面的训练室等我，我收拾好了过去找你们。”

　　前面的训练室与后面的场所简直是两个天地。

　　推开训练室的侧门，里面黑魆魆的，更是扑面一阵装修味，康帅很不舒服地捂住了鼻子。

　　郑郦华按下室内的开关，偌大的空间，一张张桌球台子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每张台子前还配有一套小案几和两张红木椅子。

　　一楼训练室与二楼的休息区只用一部楼梯相连，站在二楼的围栏边，便可以看清整个训练室的训练场景。

　　郑郦华径直将康帅带上二楼的沙发上，随手从冰柜里拿了一罐可乐，回头问康帅：“哥哥喝点什么？”

　　康帅道：“有热水吗？没有的话，常温的矿泉水就行。谢谢。”

　　郑郦华只好给他拿了一瓶农夫山泉，坐在他对面递给他：“哥哥是不是生病了？我听你声音都有点哑，鼻音很重。”

　　康帅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却是转动着目光，四处打量着：“这里还没开业吗？”

　　“嗯，还没……”郑郦华点头，眼里闪动着雀跃而欣喜的光，“是素素姐从一家老俱乐部的老板那里接手了这家店，还没有装修好，所以设备也不齐全，哥哥别怪我招待不周。”

　　康帅喝了一口水润喉，便道：“里面气味有点大，我先到外面透透气。”

　　他也不等郑郦华表态，便迫不及待地下了楼。

　　出门看着围起来的店门和街灯下的夜景，他才确定了心中所想。

　　这个地方，他之前果然路过这里。

　　只是，来时的路是郑郦华在指路，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线，倒是把他给绕晕了，竟然不知道自己又绕回来了。

　　而霍清明发来的一连串地址里，并没有这家俱乐部。

　　很显然，没开业，霍清明即使查到了也会忽略掉。

　　他已经越来越肯定，衲衣的失踪一定与这家俱乐部有关。

　　他正里里外外观察着周围的空间环境，微信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是霍清明给他发来了一则视频。

　　紧接着又是两条语音消息。

　　康帅向身后看了看，郑郦华压根没注意他，他便走到街边点开了语音。

　　霍老弟：帅哥，你吩咐我的事办妥啦！LION的监控视频已经到手啦！
　　霍老弟：娜姐为你买衣服的前后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和事，不过，她本来是提着买好的衣服离开了，后来又折了回来，让店员将衣服送到酒店。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四分之三：我先看看。

　　他又给霍清明发送了自己目前的位置，并附加了一条文字消息。

　　四分之三：霍老弟，我在这里。半个小时后，我会联系你，要是没有联系你，或是你联系不到我，记得报警！目前，按兵不动，也不要联系我。

　　李素换了一身装扮，白衬衫配黑色一步裙将她的身姿衬得更加窈窕玲珑，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清爽又干练。

　　康帅心里虽然已经对她怀有敌意了，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很美。

　　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她在郑郦华身边坐下来，轻声说道：“郦华，你去楼下练习吧。”

　　等到楼上只剩下两个人，李素隐隐含笑的眼里有丝暗光在涌动。

　　她用公事公办的口吻笑着说道：“你为何事而来，郦华已经在微信里跟我说了——今天上午的确有一位霍小姐在LION购买了两套男士西装，康先生说衣服有问题，去店里询问过吗？”

　　康帅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因为嗓子又开始疼了，便压着声音说着：“去过。可她们都不清楚当时的交易情况，我只好冒昧打扰负责这桩买卖的李经理了。”

　　李素抿嘴笑道：“算不上打扰——康先生将两套衣服带过来了吗？我看看是什么问题？”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康帅道，“我之前就是不明白新买的西服内衬里为什么会有桌球巧粉？现在已经明白啦！李经理平常在店里经常被人骚扰吗？”

　　李素微笑着看着他：“康先生想说什么？”

　　康帅转动着手中的手机，勾唇一笑：“李经理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找人拿到了你们店里的监控……别着急，先听我说下去……嗯，我拿到了监控，发现李经理也挺不容易的，被人追债追到店子里去，还要和店里的员工们说那些人是自己的追求者，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形象。李经理，你应该不缺钱吧？怎么会欠下那么多债？”

　　李素脸上职业般的微笑没有了，转而冷冷地盯着康帅：“不关你事！康先生，你最好别管闲事！”

　　“闲事？”康帅冷笑不已，“我女朋友被你藏起来了，你又故意用那些巧粉引我来这里，现在怎么说我在管闲事呢？”

　　李素不慌不忙地道：“你都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了。霍小姐的确被我藏起来了，但是，这是霍家欠下的债，只要利用她还了这笔债，我自然就会放了她。至于你嘛……”

　　康帅有点意外她会轻易承认，然，不等她说完，他就紧盯着她，问道：“她在哪儿？”

　　“你很爱她？”李素望着他，似乎有点不满他的态度，“你爱她什么？”

　　“不关你事！”康帅道，“李经理，你得清楚，绑架勒索，是犯罪！”

　　“你有证据吗？”李素向后靠坐着，右腿搭在了左腿上，目光望向了楼下正在训练的郑郦华，“忘了告诉你，我实施的这一切计划，都将她算在了其中。你们即使找到了证据，也是她来背锅！”

　　康帅心中陡然一惊，一丝凉意从脚底升起：“你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为了利用她？”

　　“不然呢？”李素的笑容依旧从容优雅，突然弯下身子直视着康帅，“康先生，我本来不想为难你，但是，谁让你和霍家人扯上关系了呢？所以，我只能一步步引你上钩，让你自投罗网，再也走不出这扇门。”

　　康帅却百思不得其解：“引我上钩？什么意思？”

　　李素道：“从你昨晚收到前女友的短信开始，我就在等你上钩了。你们男人啊，就是喜欢脚踏两只船，有了新欢，又忘不了旧人，两头忙不累吗？”

　　“短信是你发的？”康帅惊问。

　　但是，他还是想不通。

　　虽然删除了与郝清知有关的一切，但是，那串号码，他仍然记得。

　　当时，他就很震惊，她竟然一直没换手机号码。

　　此刻，他思绪一片混乱，竟然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怎样的回答。

　　而李素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口说道：“不管是谁发的，你去了宋氏就是遂了我的意，并且给我带去了很大的一个惊喜——霍清明，那个富少爷竟然一眼就看上了郦华，你说可笑不可笑？姐姐欺骗小姑娘的感情，弟弟又想来勾搭……”

　　康帅只觉眼前越来越模糊，李素的声音也渐渐变得虚无遥远，他听不清。

　　双目模糊中，他看到郑郦华跑上了楼。

　　不知李素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听后双目里都闪着光，走到他跟前，扶着他：“哥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