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衲衣》谢不敏

21、第二一章 黑手藏不住

　　衲衣其实并不太清醒，只是觉得眼前的人十分讨她喜欢。

　　又因她内心对医院的事耿耿于怀，逢康帅问她问题，她就气呼呼地重复着“狐狸精”“小三”之类的话，与他的问题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康帅也认清了她是真的醉了的现实，不再给她抛问题，反而抱着她不停地给她吃定心丸。

　　“蠢和尚，人家说你几句，你就要发脾气，跟自己过不去！我也不管你是真爱我，还是消遣我，以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谁也拐不走——听见了吗？”

　　醉酒，让衲衣浑身难受。

　　她窝在康帅怀里不停地动着身子，只感觉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却压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北京的夜晚车水马龙，街上依旧热闹。

　　高层的办公楼里，张泽灵一人坐在电脑桌前，解析排查着一段段IP地址。

　　屏幕上的一串IP地址吸引了他的眼球，他立马停止了解析，单独将那串地址提取出来，进行了更精准的解码分析。

　　最后的结果却令他失神了很久。

　　这是他根据所有进过“海滨之恋”的微信号，通过技术解析锁定的可疑微信，然后再一点点排查，最终锁定了昵称和头像都是“白雪公主”的微信。

　　可通过这个微信所登录的IP地址，他意外发现多数情况下，它使用的都是他家的IP地址。

　　他猜到一种可能，却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

　　关了电脑，取了车钥匙，他便急急地出了办公楼。

　　回到西城区文昌胡同的老宅里，父母已经睡下，他尽量放轻脚步走过老式的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门前。

　　门从里反锁着，门后却有电视里的配乐。

　　知道曲弯弯没睡，他屈指敲门：“弯弯。”

　　卧室的雕花大床上，曲弯弯刷着宫斗剧，正被虐得涕泪横流，突然听见张泽灵的声音，脸上、眼中再不见悲戚之色，连忙起身开了门。

　　“老公……”曲弯弯直接扑进了张泽灵怀里，眼泪忽闪忽闪的，“我还以为你今天又不回来呢！我们回北京才两天，你将我送到这里之后，就没回这里陪我了！”

　　“爸妈睡下了，小点声……”张泽灵将她半推半抱进卧室，扶到床边坐下，手摸上她的肚子，“最近感觉怎么样？”

　　曲弯弯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妈妈说还没到受苦的时候……”

　　“嗯。”

　　曲弯弯发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淡，心思似乎并不在她身上。

　　于是，她抱着他的手臂，软软腻腻地唤了一声：“老公……”

　　“嗯？”

　　张泽灵正在走神，随口应了一声，突然听到轻轻的啜泣声，连忙抱过她的肩，问道：“哭什么？”

　　曲弯弯哭着说：“你进门就没正眼看过我，总是在走神……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都不愿意见我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张泽灵头疼，尽量去安抚她，“我只是有点累了……我去洗澡，你先睡吧。”

　　曲弯弯仍觉得委屈，却还是起身帮他整理好睡衣睡裤，又转到隔壁的浴室帮他放好了水。

　　她想帮他搓背，以此来增进夫妻感情，可张泽灵却劝她去休息。

　　她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床上躺下了，也没心情去刷她最爱的宫斗剧了。

　　无意中瞟到他放置在床头的手机，她起身捞了过来。

　　关于他用微信小号建群的目的，一开始他就和她坦白了前因。

　　因此，她一直都知道“Zero”的存在，却一直不敢偷偷登他这个微信号。

　　此刻，她已经无暇思考后果，望一眼浴室的方面，忐忑不安地登了他的微信小号。

　　大号里删了前任微信，小号里果然还藏着。

　　曲弯弯一眼就看到了被置顶的消息对话框——娜娜。

　　她点进去一看，对方的昵称是“衲衣”，而“娜娜”显然是他自己设置的备注名。

　　曲弯弯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

　　看了一遍朋友圈，都是和游戏有关的，她有点迷惑。

　　再去翻看两人过往的聊天记录，她心情复杂。

　　然而，最令她难以理解的是，她观察多年的霍齐娜，好像不是那样粗鲁野蛮的一个人啊！

　　因为心虚，她朝浴室询问了一声：“老公，你还要多久？”

　　那边只传来一句：“要一会儿，你先睡。”

　　曲弯弯应了一声，心也安定下来。

　　只要在他回来之前，将发出和收到的消息都删除，他也不会发现什么。

　　就算被发现，她撒撒娇，他也不会说什么。

　　打定了主意，她向上翻看了以往的聊天记录，学着张泽灵的口气，发了一条消息。

　　Zero：娜娜。
　　娜娜：不在。

　　曲弯弯傻眼了。

　　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回话，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她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决定就这样试探一下两人是否还是旧情未断。

　　Zero：在那边过得好吗？
　　Zero：这段时间，有没有想过我？
　　娜娜：她不在！

　　Zero：和我讲话的是谁？
　　Zero：你这样恨我，是不是还爱我？我也还爱你，每天都很想你，想我们从前的时光，你想吗？

　　等了将近十分钟，那头都没有回复。

　　Zero：你怎么不说话？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这是被拉黑了？

　　曲弯弯有点郁闷，但很快又释然了。

　　一瞬间，积压在心里的气消散了。

　　她只是发了这些消息，就被毫不留情地拉黑，说明霍家大小姐已经不想再和张泽灵来往了！

　　心情瞬间变好，她一边哼着歌，一边将两人的消息记录删除，又将手机放回了原处。

　　然后，继续去看她的宫斗剧。

　　张泽灵洗完澡出来，曲弯弯已经睡着了，iPad被她压在手腕下，视频还在播放着。

　　他弯腰轻轻抬起她的手腕，将iPad拿开，关了视频，又替她盖上了空调被。

　　这间房的卧室、书房和浴室都是相通的，用一扇木制的推拉门隔断开来。

　　张泽灵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取了床头的手机，就去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果然在微信的缓存文件夹里找到了“白雪公主”的相关记录。

　　茶茶发到群里的那张照片，也是经由这个号传到他人手上的。

　　他在电脑前坐了许久，心情复杂而沉重，仿佛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他抬起了手，更改了IP地址，翻了墙。

　　然后，登陆“白雪公主”，关联的手机却被锁在了柜子里。

　　家里的钥匙，张泽灵都串在了一起，轻易便取出了手机。

　　电脑微信登陆成功。

　　消息框里的聊天记录依然保留着，张泽灵不是该笑还是该哭。

　　这样粗心大意，所有行为都留下了蛛丝马迹，是怕别人查不到吗？

　　打开备注着“A君”的对话框，张泽灵直接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白雪公主：在？
　　A君：在啊！小美女终于想起我了，我可是二十四小时在线等着你呢[嘴唇]
　　白雪公主：见一面。
　　A君：小美女今天很不一样啊，说话自带高冷属性。
　　A君：之前调戏你两句都炸毛，今天怎么主动约见面了？老公出轨了？或者家庭冷暴力？或者是你寂寞空虚冷，想找个人求安慰？

　　张泽灵十指慢慢握成拳，脸色冷峻。

　　他没想到，曲弯弯竟然会和这样的男人勾搭在一起！

　　白雪公主：见一面。
　　A君：不见网友，原则问题。
　　白雪公主：见面后，你想要的关于霍小姐的一切丑事，我会双手奉上。同意的话，时间地点，你来定。

　　网络那端的A君似乎在考虑着见面的利弊，很久都没有回复。

　　张泽灵并不着急。

　　他相信，对方会同意他的见面邀请。

　　A君：可以。我在广州，你先过来这边，再约。
　　白雪公主：好。

　　他在电脑前坐了许久，将电脑里的数据清零，便开始整理着调查资料。

　　楼下传来几声狗叫，他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四点了。

　　街上有清洁工人在清扫街道，还有不知晚归还是早出的行人。

　　他回卧室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就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了动静。

　　父母已经起来了。

　　枕边的曲弯弯依然睡得香甜，他侧身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撑着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曲弯弯醒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张泽灵已经不在了，好似昨晚根本没回来过一样。

　　她看到床头贴了一张黄色心形便签纸，上面正是张泽灵的笔迹：

　　出差。
　　勿念。

　　她不由不满地嘀咕着：“怎么又出差？昨晚都没怎么说过话，我就睡着了！”

　　而霍清明清早接到张泽灵的电话，听了他的调查进度，心生崇拜：“泽灵大哥不愧是泽灵大哥，这么快就找到幕后之手了！怎么找到的？”

　　张泽灵在电话里笑道：“过程太繁杂，不赘述了。我得登机了，到了再联系。”

　　霍清明兴奋得再也睡不着，想要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衲衣，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康帅。

　　“霍老弟，什么事？”

　　霍清明愣了愣神，有点不太高兴：“怎么又是你接的电话？”

　　康帅笑道：“你姐昨天不是喝醉了吗？这会儿还没醒呢！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吧！”

　　“我跟你说也一样！”霍清明故意凶巴巴地说着，“泽灵大哥已经找到利用你们照片找死的人了，他大概上午到，你……你们得感谢人家！”

　　张泽灵，张泽灵……康帅已经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了，一直只当是衲衣的青梅竹马加前任，倒也没有太多的不满和敌视。

　　可——

　　他心里的怨念正腾腾而起，霍清明便催促道：“帅哥，有没有听我说话？听到给个回应啊，灵魂出窍了吗？”

　　康帅咬牙切齿，却依旧笑着说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当面好好谢他！”

　　大半夜背着老婆发暧昧消息骚扰前女友，即使是作为旁观者，他也无法容忍。

　　更不用说骚扰的对象，是他现在的正牌女友！

　　此账不算，非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