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美人如云》八珍兔

8、第八章

　　秋甜曾说，家属楼充满着人间烟火味。酸、甜、苦、辣、咸，柴、米、酱、油、盐，吵闹声中有温情，温情中藏着刀光剑影，悲欢离合组成这整个家属区无数家庭的人生百味。

　　秋云再次回到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穿过拥挤着炉灶，厨具，柴火，蔬菜的过道，对着邻里微微颔首一笑，喊一声“叔叔婶婶”，直走到自家门前，推开家门，走进去。

　　秋云看着正在忙碌的父母，说：“爸妈，我回来了。”

　　秋父点点头，招呼道：“饿了吧，我给你拿点糕饼吃。”站起身来，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上面系着得红绳，露出里面六块酥皮糕饼，取出其中一块，将纸包原样包好，放了回去。

　　接过平日难得一见的糕饼，秋云不急着吃，先放在一边。

　　将手里拎着的布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来一罐花生米，一袋晒得干瘪的红枣，和一个浅色包裹，拆开包裹，是一件深黑色呢子男装上衣。秋云拿起衣服，递给父亲，笑意盈盈：“这是女儿亲自做的衣服，父亲穿上试一试，看是否合身？”

　　秋大海接过衣服，爱惜的摸了摸柔软厚实的布料，眼眶有些泛红，用力咳了一声，“回来就行，买衣服干啥？爹知道，你手里没啥钱。”

　　心里既愧疚又心疼，从九月到现在，女儿一直住在机械厂宿舍，一次也没回来，他上个月去找了一次，偷偷把借工友的十块钱给了四女儿，让她买双好棉靴一起寄给小女儿。

　　秋云轻推父亲的胳膊，催促，“爸，快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多年未穿过新衣服的秋大海很是心动，也就顺了女儿的心意，笑开了，“那我穿上试试。”

　　不一会儿，换上新衣服的秋大海走出来，有些拘谨不安的样子。

　　秋云打量着父亲，头发已经半是花白，脸上满是风霜，只能从轮廓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身形消瘦，后背微佝，努力挺直的脊背使身上的新衣看着更板正一些，下面却是一条打了补丁的蓝色工装裤，脚踩一双自制的灰色土布棉鞋，整个人透着一股喜悦劲儿。

　　秋大海穿着新衣服，在屋里走了两圈，对着镜子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唠叨着：“这外套做的板正，就是有些小，太紧身了。”

　　心里是很熨帖满意的，既有穿新衣的高兴也有对女儿孝心的慰藉，唯一感到不太适应的，就是女儿做的衣服很是贴身。秋大海这四十多年来，穿的衣服都是宽宽大大的，乍一换上这身合身的衣服，不太习惯。倒也很是喜欢，这样一身衣服精神又体面。

　　非常爱惜的在屋里转了几个圈，过了一把瘾，然后，就脱下来，仔细的叠好放起来了。

　　关上衣柜的大门，秋大海转过身来，就看到正坐在床上抹泪的王淑芬，诧异的关心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啦？怎么哭起来了？”

　　王淑芬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去，不语。

　　秋大海和王素芬结婚将近30年，为人能干要强，除了年轻的时候两人干仗，她这些年几乎就没有掉过眼泪。心里一着急，用手去扳她的臂膀，想让她回过头了，可被她一甩肩膀，抖开了。

　　他只好站起身来，去洗手间，打了盆热水，拿了块毛巾回来，将毛巾打湿后拧干，然后递给妻子。

　　这会儿，王淑芬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便接过了丈夫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眼泪。

　　声音还有些哽咽的说道：“闺女是不是怨上我了？我这个当妈的，没有本事，秋云肯定是觉得我偏心红红了。这是心里把我当外人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秋大海安慰她：“不会的，她也知道你的难处。”双手搂住她在怀里，感受到怀里瘦弱的身躯，故意轻松的说，“这是吃醋了？闺女先给我买衣服，你吃醋啦？”

　　“谁吃醋啦？”王淑芬没好气的反驳道，生气这人竟把自己想成了一个小心眼。这样一来，心里的难过，去了四五分。

　　两人都不想红着眼眶出去，就在屋里说了会话。

　　王淑芬也把心里的想法袒露出来，“我不是不关心甜甜，可就像那天老二和老三，说的那样，秋甜那边，钱还有的，今年艰苦一点，咱们明年都补上。可是老二呢，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没操持好，这都要被人说嘴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人，咱们做爹娘的总不能给红红拖后腿吧！”

　　对这些说法，秋大海不赞同，“淑芬，那你算一下，咱在老二身上一共花了多少钱？在甜甜身上一共花了多少钱？当初红红下乡的时候，咱是托关系把她放到老家的，在老家，由爷爷奶奶照顾，也没吃什么苦头，今年，咱又花大价钱，对于她托关系进了场子。家里这些年花钱，红红就占了大头！”

　　“那也不能，不管她呀？”王淑芬有些急眼。

　　“咱们做爹妈的的哪里没管，可以说是处处都管了，钱也花了，人情也拖了，现在呢，要结婚就是没有钱给她，咱们也不亏欠她的！”秋大海硬气到，“该给她的那份，咱早就给完了！”

　　说着也有些生气，转身出了屋子。

　　走出来，看到正在客厅里摆弄一个收音机的秋云，有些疑惑，问道：“是哪里来的？这东西可不便宜啊？”

　　秋云已经摆弄了很久了，收音机还是一团废铁，有些泄气，“废品收购站弄的，是别人用坏了的。”

　　把收音机和零件往旁边一推，神情恹恹，“我是弄不好这些东西了，也没有地方可以修。”

　　秋大海也没有办法，也不认识什么维修厂的师傅，也拿不出钱来买个新的。只说道，“云云，明年，甜甜那里的钱啊，我和你妈管着，你攒了钱，就自己买个新的吧。”

　　秋云可有可无的点下头，嗯了一声，表面答应下来。

　　心里也明白，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大哥大嫂要有孩子了，二姐三哥也要结婚，家里的钱进少出多，就算能给秋甜送钱，也能送多少呢？

　　而且，也从那天的事情里看出来，家里哥哥姐姐，都只想从家里拿钱，还有六弟在上学，平日里又能吃，就算父母给秋甜寄东西，也得亏待自己，日子肯定更加俭省。

　　秋云自认自己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总不能自己吃饱穿暖，要父母吃糠咽菜吧？

　　父母给孩子，那是父母对孩子的心意，自己给秋甜，那也是姐妹的情谊，自己有钱也该给父母，这就是对父母的孝顺。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那就是另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