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美人如云》八珍兔

12、第十二章

　　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天空碧蓝如洗，抬眼望去，似乎天地都显得更加宽阔辽远。

　　秋云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站在镜子前，仔细打理秀发。

　　未结婚的年轻姑娘们，爱把头发分成两束于头两侧，黑得发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辫尾常常系上红绳或者漂亮的丝带。

　　秋云别有巧思，拿了两条浅蓝色的丝带，编入辫子里，在发丝间若隐若现。搭配上白底浅蓝色碎花衬衣，大红色毛衣，及一件深蓝色工装裤，时髦又妩媚动人。

　　苏大妮正好路过，看到秋云容光焕发的样子，打趣道：“小秋，打扮的这么好看，要干什么去呀？”

　　秋云有些好笑，瞥了一眼，“难不成我平日里打扮的难看？”

　　“往日也好看，但是没有今天精神。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姑娘插嘴到，脸上带着揶揄地笑意。

　　这个姑娘也姓苏，叫苏明珠，是专门来等秋云的，两人结伴一起回纺织厂家属院，苏明珠的姑姑家就在那里。

　　苏明珠在家不受宠，倒是很受姑姑的宠爱。这份纺织厂的工作也是明珠的姑姑，费尽千辛万苦给她找的。从那以后，她索性把姑姑家当自己家。

　　秋云狠狠地捏了捏眼前肥嘟嘟的脸蛋儿，反戈一击，“我的好事不知道在哪里，你的好事是近了。”

　　上个月，苏明珠在她姑姑的撮合下，和厂里的男同志相亲了，这些天，大家伙儿常常围观到，一个身材高大壮，面相憨厚老实的青年天天到女宿舍楼下献殷勤，擦前擦后的帮着提热水，送水送饭，昨天俩人就是撑一把伞回来的。

　　苏大妮也转移炮火，打趣道：“明珠，你这个对象不错啊！昨儿，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你可是干干净净的，男同志可是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那是他老实！”苏明珠有些得意洋洋，倒也不羞涩。

　　秋云看着她们谈性大发，八卦起来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赶紧拉过苏明珠，一边往外走一边告辞，“你们聊吧！我和明珠要赶着回家呢。我们先走了。”

　　又对着崔明珠催促，“你家那位正在门口等你呢，别让人家等久了。”

　　崔明珠得意的翘起唇，挽住了秋云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我这是在考验他呢，看他脾气到底好不好？待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也帮我仔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不耐烦。”

　　“你就不怕真的把他惹恼了？”秋云有些担心。

　　“他要是真的脾气不好，那肯定是要结婚前暴露才好。”

　　崔明珠的父亲，在外面也是一个斯文随和的人，在家里却动辄打骂妻子女儿，崔明珠自小就非常厌恶父亲，从11岁开始，搬到姑姑家，早就发过狠话，全当自己没有爹娘，她就是姑姑的女儿。

　　如此长大，爱笑的崔明珠，心里极有主意，与秋云商量：“咱们回去的路上，顺路去供销社买点糖果，到那儿，我在那里多挑一会儿，你在后面仔细观察他。”

　　秋云真怀疑崔明珠心里有一个‘婚前考验三十六计’，不放心的加了一句，“那你也不要太过分啊，要适可而止，谁也不能没有脾气是吧？”

　　“知道了。”

　　两人走出宿舍门，果然就看到，正站在门外的一个高大身影，是在那眼巴巴等着的吴振海。

　　面容憨厚的男人看到走出来的两人，眼睛一亮，走上前去，就去拿崔明珠背的挎包，“我来背吧！”

　　三个人就这样一路往回走，路上，崔明珠和秋云两人兴致勃勃，聊个不停，吴振海只在旁边沉默走着，只是不时的注意一下崔明珠，看到崔明珠有点口渴的样子，就把水壶递过去。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崔明珠果然拐着秋云走进去了。

　　直奔目标，走到糖果副食品柜台前，这里的人是比较少的，毕竟，这个年月能吃得起糖的人并不多。

　　崔明珠对着售货员问道：“同志，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里有什么新上的糖果？”

　　容长脸，鹳骨突出的年轻售货员看一眼面前俩人姑娘，一个圆润讨喜，一个清妍秀美，耷拉下脸，没好声气的说：“没长眼啊？就柜子上搁着，爱买不买，不买别在这儿杵着，碍眼！”

　　听到这话，一向是个炮仗脾气的崔明珠炸了，“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你这是什么话？是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吗，我要去找你们领导，问问他，你们是为人民服务的，还是来看不起人民的！”

　　容长脸一听，心下着慌，眼神慌乱，嘴硬反驳：“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难不成还要我把东西拿下来放你面前不成，规定就在这儿摆着，你拿钱拿票，我给东西，难不成还错了？”

　　崔明珠就要上前和她掰扯，吴振海在旁边，上前几步挡在她前面，声音沉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同志，我们刚才并没有让你拿东西下来，这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只是在询问这里的糖品种类，你对我们的说话态度非常恶劣。领袖教导我们，对待同志要像春风般的温暖，你这样看不起我们，是看不起劳动工人吗？”

　　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话题也更加严重，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中年售货员赶紧走过来，向三人一鞠躬，诚恳的道歉：“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三位同志，是我们的服务没有多好，请您谅解，我们一定会对犯错的员工批评教育，请问，三位同志有什么需要的吗？”

　　三人本来也不是想闹事，就顺势算了。崔明珠看着站在一旁蔫哒哒的容长脸，心情很好，“我们要买糖果，有没有新来的？”

　　中年售货员正想着息事宁人，有意卖好，“我们这刚进了一批大白兔奶糖，你们要买点吗？”

　　这时，全国上下老百姓都非常喜欢大白兔奶糖，报纸上宣称，七颗糖等于1杯奶，这也是公认的高级营养品，甚至申请了国际专利，在国内非常紧俏，平常人想买都买不到的。

　　有这样的好事，崔明珠赶紧答应下来，拿出兜里所有的钱票，三人足足一人买了半斤。

　　中年售货员有些肉痛，但到底想到平息这次争端，还是将糖果卖给了他们。

　　三人将糖果放好在挎包里，一人嘴里含了颗奶糖，心满意足的走出供销社。

　　路上，崔明珠叽叽喳喳，满是志得意满，与吴振海商量着，把这些奶糖留下一半来，他们结婚的时候拿出来，肯定体面。

　　秋云沉默的走在一旁，脸上的高兴却没有进到心里。从供销社出来，那种隐隐的观察视线，又出现了。

　　靠近家属楼的大门，秋云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外人是进不来这里的。

　　一进到家门口的附近，一阵肉香就进到鼻子里，厨房里，王淑芬正在一个大锅前煮着东西。

　　秋云走进去，看到锅里炖着的肉，很是诧异：“妈，这肉是哪儿来的？”

　　“是你五妹甜甜，刚刚寄回来的。”王淑芬满脸笑意的说道。

　　“看来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秋云看着母亲，“你去忙吧，我换了衣服，在这儿看着锅。”

　　王淑芬正好还有其他家务没做，到也放心：“要是弄熟了，你也可以先尝几块，毕竟这几个月，你妹妹那儿，你也寄了不少钱呢？”

　　秋云也不推辞，这会儿的心思就没放在肉上，走进父母屋里，关上门，麻利的套上旧外套，打开床头樟木箱，从最里面拿出油纸包裹起来的书，打开来，仔细检查无误，然后塞到怀里。

　　到厨房时，确定周围无人，直接将出掏出来，扔进火塘里，火焰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纸页泛黄，变黑，化作飞灰，她拿了一根细木棍，在灰里仔细搅了搅，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心下觉得，这件事应该过去了。

　　心下安定，肚子也饿起来，拿出一个小碗，用筷子从锅里，加了一两块小碎肉，都已经熟透了，虽然没有调料，单纯的肉香已经足够味美，不过，秋云一向自制，只浅尝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屋子里，李月隐约从窗户里看着厨房，看着秋云拿筷子吃肉，很是不得劲，但也知道，这些肉是秋甜寄回来的，主要是给父母和秋云的，只得将心中的不平按耐下去。

　　轻抚这着已经八个月大的肚子还是有些委屈，暗暗嘀咕，婆婆就是偏心，自己就要给秋家生孙子了，也不单独拿点肉给她补补。

　　王淑芬要是知道媳妇的心思，肯定大喊冤枉：自从媳妇怀孕，就一直把她当菩萨供着，家务活都不让她沾了，有好吃的也紧着她。再怎么样，总不能把小女儿寄回来的东西，全家人不吃都给她。

　　这样一件小事，就让王淑芬这八个月所有的关心也统统被人忘记了，在李月心里，就成了一个有好东西只顾着女儿的偏心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