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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人生八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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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少陵是在半个月后才回来,顺便带回来几个消息。陆家大小姐陆夜青成了皇帝身边的陆美人,而后又帮着皇帝清君侧用计将意图谋反的亲王诛杀,便又成了陆修仪。
岳凌霜闻言愣了良久,也没有想通小夜为什么会变成皇帝的嫔妃。
小夜不是只是去了秦淮寻找她娘的足迹吗?
“那个帝王你是认识的。”司马少陵淡淡道,眼中继续了之前的冷漠。
她认识的?
难道是...
“不会是...云泽吧?”
司马少陵点点头。
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君王之气,但却总是说不出什么来。如今的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原本就看出云泽对小夜很上心,但小夜好像对云泽不太理会,如今没想到小夜竟嫁给了云泽。
第二个消息则是关于龙牝珠的,司马少陵回陆家时遇见了小夜才知道当初宗主所说的交易,一方是血灵渊,一方是司马少陵和岳凌霜,而被要挟的那一方竟是云泽。
当时宗主以他们二人的性命令云泽交出龙牝珠,司马少陵回忆小夜当时说云泽手上只有半颗龙牝珠,而另外半颗当年已落入司马少陵的父亲手中。他们料想血灵渊手上并没有司马少陵父亲手中的那半颗龙牝珠,于是便因为司马少陵与岳凌霜的关系只能将半颗龙牝珠交给血灵渊。
岳凌霜,甚至是司马少陵都没有想到过,一颗龙牝珠竟一分为二,一个是龙脉上的定风珠,一个是与司马少陵的父亲一起神秘失踪的东西。
眼下那颗定风珠已经落入宗主手中,还有的另一颗依旧是下落不明。岳凌霜知道司马少陵一直迫切想找到龙牝珠更大的原因是想找到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随龙牝珠一起消失在他心中始终是个解不开的心结。如果找到的龙牝珠就意味着找到了他的父亲。
与此同时血灵渊的宗主也在寻找这颗珠子,至于是什么目的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小夜也告诉司马少陵,她从云泽那里知道,有个方外之人告诉过他,这两颗珠子若是合二为一则会牵扯出一段更大的秘密。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当时那人没有多说。
小夜答应替司马少陵查关于另一颗珠子的下落,司马少陵虽淡然地说着这些,但岳凌霜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激动的,只要得到关于龙牝珠一点点的消息他都会努力去做。
只是这大海捞针,即便是一手掌握天下的帝妃怕是也要寻找一些时日。
“过些日子我再入宫一趟。”
司马少陵依旧是淡然说着,无论再激动的事情在他那副面瘫的脸上依然是没有变化的。
岳凌霜点点头。
等待始终是让人觉得折磨的一件事,司马少陵没有表现出太多,但岳凌霜总觉得司马少陵平静的目光下隐藏的是炽热的灵魂。
“小夜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们该信她。”
每次岳凌霜这么说的时候,孟烟都会在一旁催促她快去练功,还有让司马少陵别有事没事发呆,闲着慌就去给他打酒。
结果,司马少陵就在上山和下山来回打酒的路上,耗尽了折磨人的等待。
半个月后司马少陵下了山,去了趟皇宫。岳凌霜在石头上刻了一痕。
如今只要司马少陵离开扶摇山一日,她便会在石头上刻一痕,日子久了石头上也被刻了不少痕迹,有的深有的浅。
这一次司马少陵只去了五日,他没有在宫里呆太久,几乎是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
回来时手上还拎了三坛酒回来,而且是最烈的酒。
司马少陵说小夜派人查到自茵县后有人带着龙牝珠去了一个叫琅琊庄的地方,而那人的手臂上有一条张着口的狼纹身。
那是司马少陵告诉小夜的。
后来琅琊庄经历了一番变故,那时整个琅琊庄被烈火焚蚀,通天的火焰染红了整个穹苍。有人看见有个路过的人轻轻挥了挥袖火舌便给他让了条路,他径直走入那个火一样的世界,片刻后又从火舌中退出,手中似乎握着一颗圆润剔透的珠子,而他额间那颗蓝宝石却比他手中的珠子更加耀眼夺目。
司马少陵说起琅琊庄的时候,孟烟本来是在喝酒的,但听见那个路过的人后喝酒的动作便停了停。
岳凌霜也愣了愣。
“我要去一趟月照山。”司马少陵道。
岳凌霜看了孟烟一眼,见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于是说了一句我也去。
司马少陵没有迟疑,当日便收拾好行装准备次日出发。岳凌霜倒也觉得正常,毕竟那位居士拿走了那半颗龙牝珠必定是见证了琅琊庄所发生的一切。
江湖上对琅琊庄的传闻并不多,似是有人可以把所有的消息给压下了。人们只知道二十年前琅琊山庄发生了一场大火,火焰烧红了半边天空。
说来当年琅琊山庄的主人姓孟,据说还有亲戚是当年朝中太尉。
那日晚上孟烟喊司马少陵再去打酒,司马少陵顿了顿但还是去了。岳凌霜知道孟烟是故意支开司马少陵的,因为他这次要的酒在山脚下最远的地方才能买到。
就算司马少陵有四条腿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转个来回。
“那个姓陆的丫头之前我虽未见过,但也听薛娃子提起。眼下你们三人与那颗帝星被紧紧牵着,我将那小子支开也是想对你说句只有你能听的话。”
她的大胡子孟烟师父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岳凌霜点点头听着。
“无论发生什么事先想想后果,你做的决定不一定是最好的,不要被眼前的事蒙了眼。”
“人生八苦,不苦难称人生。”
他说着,双眼却不知看向何方。
他说过他在等一个人,大概是上辈子约好的这辈子要见面,他就这样等着,等了百年。也许有一天他终于等到了,可他等的那人却不认识他了。
“你们说起那个额间嵌着蓝宝石的人,似乎在梦里出现过,还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他们两个站在白色的花海中。我听说月照山上有千年不谢的栀子花,你去替我采两朵来。”
蓦地,他又笑了,岳凌霜却想告诉他,他笑起来真丑,比哭还难看。
“你究竟在等谁?”
“一个过客。”
司马少陵再回来时,只有岳凌霜坐在屋前等他。他倒是也没问什么,见孟烟不在便把酒放在桌上了,岳凌霜跟着他一起进去,一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形同陌路。
有时说他们的关系亲密,因为是夫妻。但又觉得他们之间很陌生,因为司马少陵只说自己觉得该说的,不该说的不必说的一概不说。
上一次来月照山被人伏击了,因此岳凌霜对这月照山仍是心有余悸的,但幸好这一回没有人来挡道。
还未入谷,逝水便按捺不住开始鸣动。
逝水剑鸣同时也在告诉他们,他们要找那个人就在山谷之中。
果然,远远得便看见在山谷中盛开着的栀子花海,那片千年不谢的栀子花是那个人用他的力量维持它们不死。她见过埋藏在那颗蓝宝石中的残缺的悲伤,岁月已经磨去了记忆,但那颗宝石跨越千年守着一份悲伤和浮华。
他也在等什么人吧,就像孟烟一样,他等的女子就是那颗蓝宝石见证下的那个站在苍茫白雪中抬着头望着远方如同栀子花盛开的女子。
那个被世人称为少年居士的男人站在一片栀子花海前,似乎是在发呆。
当他们出现在那个少年居士面前时,他没有办点惊讶,反而是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依旧看着那片纯白的花海发呆。
话题没有任何前奏,司马少陵直截了当问龙牝珠是不是在他手里。语气坚决地连岳凌霜都忍不住想试着拦住司马少陵,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神一样存在的人物。
原本岳凌霜以为司马少陵这样的冒犯作为神一样淡漠的少年居士当然不会理会,但未想他似乎丝毫不介意有人用如此的口气与他说话。
“你是司马彦的儿子。”少年居士甚至连看也未曾看司马少陵一眼,他仍是目不转睛看着远处,但他却是说着能让司马少陵眼中起波澜的话。
“你见过我父亲?”
“二十年前是你父亲要我收着这颗珠子,”少年居士淡漠道,“他至死都没有把这秘密告诉任何人。”
其实岳凌霜知道,司马少陵也知道,甚至是大胡子孟烟也知道,说不定司马少陵的父亲早已死在琅琊庄的那场大火中。司马少陵也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他只是想听别人亲口告诉他而已。
“什么秘密?”岳凌霜问道。
少年居士侧过头,似笑非笑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语罢他又看了看逝水,然后目光又回到岳凌霜身上。
岳凌霜明白,他言外之意是,龙牝珠的存在与逝水一样,守着一个秘密但都带着置人于死地的力量。
少年居士回收目光,上前走入那片花海中随手摘下一朵灿烂盛开着的栀子花,纯白如雪一般的花在他手中绽放着。
他转身走至岳凌霜身前,将花放在她手中,在花碰到她手掌的一刹那,原本雪白的花瓣竟开始片片凋落。
岳凌霜看了看司马少陵,他也正皱眉看着那朵花。
花瓣片片凋落宛若朝暮红颜老,岳凌霜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居士,他依然似笑非笑看着她。蓦地,随着花瓣凋落有东西渐渐显露出来。待花瓣完全落尽,呈现在眼前的便是那颗圆润剔透带着血红光泽的龙牝珠。
“你父亲要我这一生都不能将珠子易主,”少年居士道“可我这一生还有别的事要做,管不住这颗珠子。何况命运已注定它要落入你们手中,即便天翻地覆了那也是命运使然。”
他说得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些事情既然命中注定了,无论你想不想愿意不愿意都是要发生的。”
他意味深长地说着,眼中却又仿佛回到最初的那般,一直看着远处,不知在眺望什么。
这一刻,她想起从前在那颗蓝宝石中看到的他,如现在一般的样貌和气质,不同的是那时的他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而与他相对的是那个素尺白衣的女子。
岳凌霜想起了孟烟说过的那个梦,无尽的栀子花,额间的蓝宝石,猎猎白衣。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说不定是在等同一个。
那个记忆中容颜有些模糊的白衣女子。
结果,直到过了很久岳凌霜再见到孟烟时,孟烟问起她栀子花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还答应过这样一件事。
但事实上,岳凌霜与司马少陵离开月照山后并没有回去扶摇山。血灵渊的人似乎提前直到他们手中已经有了龙牝珠,从月照山到回扶摇山的一路上设了重重埋伏,以至于短时间内回扶摇山是不可能的事。
岳凌霜本还有点担心扶摇山上的孟烟会不会也受到牵连,但见司马少陵一副不担心的模样,想想孟烟活了这么百年,不会轻易死的。
双拳难敌四手,即便师承孟烟这种百余岁的老不死,司马少陵与岳凌霜突出重重埋伏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血灵渊的人似乎是不折手段必须要抢到另一半龙牝珠。
若是当真被他们抢走了,两颗珠子合二为一将会揭开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血灵渊抢先一步。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司马少陵的父亲才放出消息说龙牝珠里藏着绝世的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