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偷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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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车还没来，目标公司的办公楼已经被火焰吞噬。
赵嘉言试了试院墙的高度，将夏楠托在肩头，让她踩着自己翻墙逃脱。有过刚才跳楼的经历，这番动作对女孩来说不在话下，轻而易举地便站上墙头。
她勉强保持住平衡，忍不住环视四周围的情形，目力所及之处尽是熊熊烈焰。
马路对面的市场里火光冲天，偶有可燃物炸裂的声响，隔着远远的距离传过来，依旧震耳欲聋——即便消防队在场，对此恐怕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一切化为灰烬。
一阵风吹过，或远或近的火焰顺势往上一蹿，仿佛巨龙狂舞，张开血盆大口吞食天地。
夏楠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从墙头跌落，连忙环臂紧紧抱住自己。待她好不容易恢复平衡，又四处寻找赵嘉言，却发现对方还在原地蹦蹦跳跳。
男人试着攀上墙沿，每次都只差一点距离，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蹲在墙角下休息。
Q市最近没有下雨，盛夏的烈日持续炙烤，使整座城市变得易燃易爆。后院面积不大，因为疏于管理，长满了杂乱无章的植物，像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如今，这里的植物早已经打蔫，枝叶间充斥着炸裂的电荷，一沾上火星就会变成可怕的火球。
眼看办公楼摇摇欲坠，伏倒之后势必引发更大的火情，夏楠急得直跳脚：“快上来啊。”
赵嘉言抬头看她，身体却保持蹲坐的姿势，明明异常疲惫，却还是勉强牵起一抹笑意，以示安慰：“年纪大了，弹跳力不行，你等我休息一会儿。”
夏楠从不觉得对方比自己大很多，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回过神来：“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不小心踩到一块玻璃，有点使不上劲。”
男人龇了龇牙，低头看看没穿鞋的那只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先去跟学长他们会合，晚点再来找我也一样。”
“火这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过来了……晚点再找你，你就被烤熟了！”
夏楠等得着急，见对方没有行动，干脆将身子俯趴在墙沿上，晃晃荡荡地伸出两只手，努力地朝他探过去。
又有风起，赵嘉言被四下的浓烟呛得直咳嗽，气息平稳之后再抬头，却见女孩目光坚定。
他不再笑，看着那双眼睛晃了晃神，仿佛透过一扇无形的镜子，看到曾经的自己：在火光的映照下，清澈见底的瞳眸里毫无杂质，只有执着、坚定、永不言弃，以及和命运抗争到底的决心。
“把手给我！”
被女孩的声音唤醒，赵嘉言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握住那一双柔荑，几乎捏进骨髓里去。
夏楠拼了命地使劲，顾不得自己还趴在半空中，失去平衡也在所不惜。她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挣扎、扭动、用力，终于一点点地将男人拖起来，直到他也手足并用地爬上墙沿。
不远处传来轰然巨响，目标公司办公楼在的熊熊烈火中倒塌，后院枯草被点燃，迅速烧成一片。
他们俩都已经精疲力尽，躺在狭小的墙沿上，保持着肩并肩的姿势卧倒，久久地沉默不语：眼前尽是火光冲天，扑面而来的炙热几乎将人融化，脚下的院墙摇摇欲坠……只有彼此交握的双手依然真实，不断地为身体注入无形的力量。
“嘉言！小夏！你们在哪儿？”法务经理终于回头，带着下属们一路搜寻，呼唤声充满焦虑不安。
赵嘉言看了夏楠一眼，又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这才放开手，冲不远处的人群摆臂挥舞：“学长，我们在这儿……”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只剩下掌心里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比烙印更加深刻。
随着警笛声和火光一起划破城南开发区的夜空，消防队员终于赶到，一边救火疏散人群，一边将为数不多的伤员转送医院。
赵嘉言的脚被玻璃划破，伤口不深，却流了不少血，医生说是过度用力的缘故。
大通公司的高层得知火情，已经通知法务经理连夜回去汇报，其他工作人员也需要承担各自的善后事宜。
看着他们因愧疚而扭曲的表情，夏楠主动承担起照顾赵嘉言的职责。
她一边推辞感谢，一边宽慰对方不必担心，终于将法务经理等一行人送出急诊室，才匆匆地赶回到男人身旁。
急诊室里兵荒马乱，像他这种皮外伤，反而成了最不受重视的病患。
夏楠想找值班护士问明情况，确定接受治疗需要等待的时间，却被赵嘉言拦住：“算了，没有多大的事，学长坚持才到医院来的，回去贴两张创可贴也一样。”
她瞪大眼睛：“你疯了？留这么多血，又没清创，回去贴创可贴？是想截肢吗？”
赵嘉言好气又好笑：“小夏，我发现你越来越厉害了，教训我都是一套一套的。”
夏楠抿了抿唇，意识到自己有所冒犯，却又不可能真的就让他这么回去，只好侧身挡在病床前面，用沉默的熊东表明态度、坚持立场。
见此情形，赵嘉言也无话可说，只好继续排队，配合接受医生的治疗。
待到包扎完毕，夏楠已经办好结费手续，并把他的车从路边停车场开过来，停在医院正门口旁边。再次回到急诊室，她递给他一双夹趾拖鞋，抱歉道：“医院超市里只有这个卖。”
套上脚试了试，男人点头认可：“不错，还挺凉快。”
两人这才互相搀扶着，沐浴着夏天夜晚特有的凉风，走过门诊大楼的过道，走向医院正门外的停车处。
或许是因为处理伤口用了麻药，赵嘉言一回到车上就睡着了，任由夏楠开车返回市中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到家的，只晓得像行尸走肉一样，跟在夏楠身后亦步亦趋——恍惚间，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在眼前重叠，让人忍不住感慨万千。
腿脚不便，手机也丢失了，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赵嘉言干脆没去上班。
好在他家离律师事务所很近，夏楠每天都会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带给他，再留下来吃顿晚饭，顺便汇报律所里的日常工作。
赵嘉言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轻松，享受着从天而降的假期，虽无奈愧疚，却也心安理得。
甚至连夏楠把手机卡补办、将新的手机备份完毕之后，他都懒得充电开机，只想继续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惜理想和现实总有差距。
那天晚上，夏楠照例过来送文件，一边等他签字，一边像突然想起来一样，主动汇报道：“大通公司下午给我打电话，把宏图案的法律意见书又要去一份，没问题吧？”
赵嘉言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便随口“嗯”了一声。
女孩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确定没有下文，这才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像往常一样征求意见：“那我先去厨房盛饭了？”
“去吧。”
赵嘉言习惯自己下厨，做出的饭菜虽然卖相一般，味道却比外面餐馆里东西强多了。夏楠尝过几次都赞不绝口，之后常常念念不忘，以至于每天都要蹭一顿晚饭再走。
他隐约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却还没有勇气挑明，索性像贪恋这短暂的假期一样，顺其自然。
轻轻合上文件夹，赵嘉言闭着眼睛倾听厨房里传出的叮叮咚咚声响，感觉偌大的复式楼里充满人间烟火的味道，也让一颗心再次充盈起来。
“赵主任，你要不要喝汤？”女孩朗声探问。
赵嘉言心想，我熬了一下午的玉米排骨汤，又是焯水又是撇沫，剁排骨的时候还差点剁到手指头……你问我喝不喝，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然而，他还是扶着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餐厅，边走边说：“喝，多盛几块玉米。”
夏楠欢快地作出回应，将汤碗堆得冒尖，双手托住碗底，一路小心翼翼地端到餐桌上，咽着口水表白：“刚进门我就闻到香味了——这汤里的骨头都熬烂了，玉米又甜又糯，肯定比昨天的鲫鱼汤还要赞。”
赵嘉言假装不动声色：“哦，那以后不做鲫鱼汤了。”
女孩表情纠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刚想继续逗她，却听见前门传来清脆的门铃声，略有迟疑地皱眉回望，想不起谁会在这个时间造访。
夏楠按住他拄拐的手臂，主动请缨：“我去开门。”
赵嘉言只好点了点头，伸长脖子看她跑去前门方向，刚从监控里看到访客的脸，就像石头一样僵化了。
对讲机自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如黄鹂般婉转动听：“赵主任，我是小李，您在家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偷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