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十里尽欢颜》苏木千叶

31、第六章

　　大片大片的血色云霞，极为怪异。那里立了一人，漫山的血色花海之中，唯他一人一身黑色，看不清长相，只是那双眼睛竟是红色，显得极为突兀。“他是谁？”
　　“半夏!”
　　“他就是半夏？听闻魔族有三大护法，为何只见他一人？”魔界护法之首，善毒，并无过多的记载。
　　凌华一笑“其他人自然有他们的去处。话说回来，丑丫头你问这些做什么？”
　　炔颜低头思索“想找个会做饭的。”
　　手上一痛，手中的玉笛掉下，凌华接过，放在手中观赏。炔颜去拿回时，有血迹渗出“你何时受伤？既已为仙，这等小伤竟让你变了脸色。”
　　“让姐姐见笑了，我这伤乃是纯钧剑所致，曾翻遍了昆吾山的古籍，都找不到缘由。而且……”
　　凌华沉吟道“每每凝神之际，必入阵中，久久不得转醒，丑丫头，你在阵中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子。”她看向花海之中，半夏已然不在。江皋岁暮相逢地，黄叶霜前半夏枝。子夜吟诗向松桂，心中万事岂君知。半夏，是半夏!阵中之人，与半夏有何关联？
　　“姐姐可知半夏的来历？”
　　见十一突然变了脸色，凌华笑而不语，许久方才说道“丑丫头可想过纯钧剑的由来？”
　　炔颜摇头“近日接连入阵，哪还有什么心思。”
　　“若是我说，我有法子治好你手上的伤。”
　　“炔颜感激不尽。”
　　“纯钧剑乃上古神器，若要医治你，需以纯钧剑为引，设下阵法吸收天地灵气。”
　　“什么阵法？”
　　“仙界有仙界的阵法，魔族自有魔族之法。”
　　“多谢姐姐，此事容我再想想。”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丑丫头若是不信，只管离去。”
　　让她离去，好歹解了她身上的术法。
　　炔颜自行往街上走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魔族掌控之地，为何会有凡人？也不知当初遇到的那个人出来了没有？这都人间千年了，不出来只怕是去了幽都。
　　见她犹豫不决，凌华也不多加催促。终究，她会回来的。看着离去的人。
　　“主子为何放她离开？”
　　“半夏，此事不容置喙，要做什么？本君心里有数。”
　　“若是她体内的东西再不苏醒，约定的时刻一到，仙门必定进攻魔族。”
　　“那又如何？本君护不住魔界？”
　　“属下知罪”
　　“退下吧!”
　　“是 ”
　　＊＊＊
　　昔日布阵之地，千年过去，反倒成了凡间游赏之地。多了一座祠堂，原来竟是成仙了？
　　天地突变，邙山一带风起云涌，平地而起的狂风，席卷了整个邙山。天边的云霞愈发鲜艳，人们皆以为天神降罪，纷纷焚香祈祷。
　　凌华看着天地突变，她还是去了那里。阵法一启，势必引来仙界中人。对远处立着的人吩咐“千年前让她提前降世的人必已知晓，半夏，不管那人是谁？立即派人前往烛阴山，烛阴山自会派人前来相助。”
　　“是，主子!”说罢便消失在那里。
　　炔颜去洛河尽头已有数日，却杳无音讯，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仙印自她破阵而出后便逐渐消失。如今心绪不宁，却无法算出她在何处。
　　狴睨兽突然发狂，有人闯入昆吾？施法探查之际。
　　“师尊。”
　　“琛央，速往邙山。”
　　“邙山？”难道？
　　昆吾剑光芒耀眼，往邙山而去。
　　＊＊＊
　　愈往邙山，阴风席卷，魔气往山顶聚齐。所经之地，山河变色。仔细看去，那些魔气竟是人心欲念？脸色更苍白了些。
　　“昆吾少公子，别来无恙!”
　　琛央收回视线，淡淡道“魔君谬赞，在下不过是来带走炔颜罢了，还请魔君行个方便。”
　　凌华一笑，这满天的血色衬得他愈发妖艳。“琛央，你为何而来，本君心知肚明，又何必绕那些弯子？”
　　遥遥传来顾飞轩的声音。
　　“仙剑大会那日不曾与琛央交手，实是一大憾事，今日，还请琛央赐教。”
　　原来真是烛阴山。忽而听到阵中有铃铛的声音穿出，琛央欲入阵。转魄剑已在眼前。
　　她好像听到了琛央的声音，不会的，琛央不会到这里来的。只是为什么？以往误入此阵时，灵魂犹如被撕裂般疼痛，如今反倒不同。有力量源源不断注入阵中，她看了一眼手臂，伤口在一瞬间愈合。纯钧剑似有感应，往阵中心而去，却又转向她而来，它想杀她？炔颜大怒，看来想破阵，必先收服纯钧剑。纯钧剑的上一任主子全无记载，究竟是谁如此神秘？铃铛掉落，方一伸手，铃铛便回到了她的手中。姐姐解了她身上的禁术？仙力外泄，往阵中汇合。还未待她作出反应，肉身已被卷入，魂魄随即进入纯钧剑。应该先问清楚这阵法需时多久的，她现在就想出去了。
　　眼前红雾弥漫，视野模糊。玉笛又有反应？不知这一次又会遇到谁？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你是何人？”
　　看清眼前之人，古籍中记载：奢比有神,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名曰奢比尸。
　　竟是奢比尸!
　　炔颜作礼“在下昆吾弟子十一，见过上神。”
　　“昆吾弟子，怎会入此阵中？”
　　“弟子，不慎误入此阵，既得遇上神，还请上神指点迷津。”
　　神识一扫，方才说道“此阵乃是魔族祭祀魔神的阵法，你偏又自称昆吾弟子，为何你身上全不见仙力？”说话间，纯钧剑在她眼前三分处。
　　“弟子……”
　　他冷声道“本君在纯钧剑中上万年，竟不知外界遭此变化。说罢，你究竟是谁？”
　　“弟子真是昆吾十一弟子。”
　　“胡说，昆吾山的那老头依照十神人之约，只收十弟子，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十一弟子？”
　　上神的修为岂是一般仙家能承受的？她的魂魄若隐若现“弟子千年前遇上师尊时，便为昆吾弟子。”
　　“为何你记忆之中，全无关于昆吾山的事？”
　　“是那阵法作怪，还请上神……”
　　“罢了，看在今日你将我从纯钧剑中放出的份上，祝你一臂之力。”
　　看着逐渐恢复的魂魄，她才放了心。
　　“十一有疑问，为何上神会困于纯钧剑中，又怎会落到昆吾？”
　　“本君在奢比山中，有一日来了个小子，将本君丢在狴睨售兽身旁，出去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奢比尊者说的小子，不会，就是琛央？
　　“小丫头，你那肉身在何处？”
　　她看向阵中心，凤血花愈发鲜艳。那是，梦中所见，原就不是一场梦境。“上神可有法子将弟子的肉身给夺回来？”
　　“那是你的肉身，他人怎可掌控？小丫头，外面的人想入阵，你偏想出去。当真有趣，”
　　“上神言之有理，不过弟子可不想在这阵中。”
　　“七七四十九日，昆吾那老头必定焦急。”
　　炔颜大惊“七七四十九日，敢问上神，这是第几日了？”
　　“自你入阵，有二十一日，不过二十一日。”炔颜看着眼前的上神，已近癫狂。忍不住捂了耳朵，他的笑声在四周环绕。炔颜看向阵中心，她的肉身，魂魄逐渐透明，若是再不回归肉身，她会不会消失在这阵中？
　　心有所动，她已出了纯钧剑，往阵中心而去。
　　有人在褫夺天地之气，黑暗，无边的黑暗。阵中红光大作，山崩地裂，海水倒流。凌华见此，暗叫不妙。昆吾尊者势必会出手阻止，也不知烛阴山那人能挡住多久。看向与顾飞轩交手的琛央，传音与顾飞轩：“速战速决。”
　　周身气流突变，炔颜察觉异常，正要闪躲。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那是？
　　洛河之畔，虽她常来，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处亭子，酒香四溢。见了他，笑了笑。
　　“琛央，你说诸事了了之后，你会去哪里？楀郬说他要去凡间找一个叫卿卿的人，也不知长什么模样？楀郬那般貌美，想必看上的人定然是个人间绝色。”
　　“弱水河畔。”
　　琛央转眼看去，炔颜早已醉了。琛央摇摇头，若惟阁不见她的踪影，定然是偷跑到这里了，也不知同谁学的这般好酒？
　　炔颜站在那里，她什么时候常去那里了？却见景象一变，她脸色煞白，眼前的人执剑而立“你想杀了我？”
　　能看见剑尖微颤，以及琛央死灰色的脸。炔颜笑起来，原来这便是结局。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炔颜强忍不适“你是谁？”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十一，你我本为一人。”
　　炔颜大惊“你是心魔？”
　　“是，也不是。”
　　有什么东西逐渐消散“那些，是怎么回事？”
　　她面前的人侧脸“你说的那些，是你以前的记忆……”
　　“以前，那么以后呢？”
　　“我会主宰你的身体，成为真正的你。”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