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大能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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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百里才出了御霄，便舍下一个障眼法回了血域。天玄如何，他就不放在眼里了。
打开血域通道，但见魔尊的魔修，都迅速匍匐于地跪拜行礼，战战兢兢，唯恐被注意了踪迹。
好好一场婚礼，行至半途，魔尊却忽然砸了自家的魔宫。
……听上去仿佛是个笑话。
只是数万魔修们却无法忘却，自己本在血河两岸参加畅饮行欢，遥远之处忽然传来一声喧嚣，接着便是巨响，烟尘冲天而起。魔尊魔压铺天盖地而来，以山岳之势，横扫血域。
无数魔修被魔压掀入河中，在腐蚀性的河水中哀声惨叫。酒宴饭菜亦被冲得七零八落、杯盘狼籍。如同妖兽一般的，魔尊震耳欲聋的怒吼在血域上空回荡，魔修们各自拿出看家的本领和法器，向四面八方逃走。
魔尊大人如此怒气，莫不是夫人出了什么问题。
这种放在别人身上的笑话，却让诸魔修讳莫如深——
别说，别想。会死。
庚柬大人都被打了半死。姝眉和魔宫魔使直接被扔进血魔牢狱。
会死吧。
嘘——
……
段百里回到重建后一模一样的魔宫，将那蛇怪放出。
因为有了大蛇尾巴，而分外占地方的家伙扑倒在喜床上，双肘护着脸不至于砸伤了，一时露出茫然的神情。
段百里一步上前，狠狠掐住白发蛇怪的下巴，指甲掐断坚硬的黑鳞，直接嵌入皮肤里。
玄虚登时皱眉，似乎是痛了。
“玄虚。”段百里恶狠狠的咬牙，似乎要将前番的气愤咬碎在话语里，一字一句地告诉这人：“你，好手段。”
玄虚的神情可称惊惶，黄色的魔蛇竖瞳骤然紧缩颤动，却被段百里捏紧下巴动弹不得，说不出话。
黏腻的鲜血顺着食指流入段百里掌心。他继续冷声道：“是不是嫁与我也是你盘算好了的，好借我宴请十方魔君，通过血域出口？”
自己遭遇背叛的脸，都丢到手下面前了。段百里越说越气，已经怒极，眼下红纹灼灼燃烧失了形状，随着他面部肌肉扭曲。段百里忽然转手握住玄虚的下颌。他手劲奇大，掐得玄虚不由自主颤颤地张口，一条双头分叉的细舌“嘶”的一闪而过。
段百里却是被这一幕刺激到了。
“罢了！”他猛然甩手起身，背对玄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反正你喜不喜欢我也没什么要紧。就算我搞不懂理由，你不愿与我在一起就是事实！骗我一回没什么要紧，你定然是这样想的……
“还有你与庚柬如何交易，我不管了。总之他再也不会有机会见你。经过这一次，我总算明白，你无论如何不会死心与我在一起。……哈，我，何不是本就知道。”
段百里转身，眼神堪称凶恶地注视着床上的蛇怪：“只是我虽然认命，你却也休想再离开这里。我不让你走，玄虚，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我还会治你的伤。不过你也放心，你不用再与我演那些此生不渝的戏码——我不会，再来见你了。”
“我们这样，何如不见。”
……
段百里说这话，多半还是有些赌气的意思。要说他死心是万万不能，绵延三世的心思，再怎么也不能片刻间死得一干二净。气急是有，委屈是有，不过他说这话，归根结底是想听玄虚再一次认错，求他原谅。话已出口，段百里便死死盯着蛇怪，等着后者动作。
可段百里看到，玄虚闻言，并没有惊慌的表情。虽然眼神看似急迫了些，但段百里无论如何也没分辨出玄虚有一丝挽留他的意思。玄虚的反应，大可以用“没什么反应”来形容。
时间在段百里看来被一分一秒地拉长，他气得头脑中轰鸣作响，眼中蛇怪静默的脸在红色中扭曲变形，心却慢慢凉了下去。
最终他开口时抖了下嘴唇，颤了声音：“你这是，真的打算与我摊开来说，一点样子也不做了？
……
“……好，玄虚，我便……如你的意吧。”
……
再没有人比段百里难过。玄虚的反应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前番，还气愤怒极想毁了这个世界，此时却无处发泄，四肢百骸理都蔓延出无力感。
能力毁天灭地又如何，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连戏也不愿与他做了。
段百里厌恶极了这无力感。之前他心中难过，还能在玄虚面前哭上一哭。可现在他哭，玄虚也不会再做出担忧的神情了。
还能如何。
他还能如何。
段百里转身，沉重地迈腿，向殿外走去。不知为何，明明知道自己虽气愤委屈终将会回来，段百里却突然觉得，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见玄虚了。
他苦笑一声。大概是，自己太难过了吧。以至于有了这种糟糕的错觉。
在段百里即将离开寝殿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含混的、扭曲的、撕心裂肺的喊叫——
“段百里——！！！”
那声音沉重又变调，几乎脱离了语言的范围。
段百里为此惊在原地。其中的痛苦与挣扎，乍听起来超他数倍。将他牢牢钉在地上，错愕到连转身也不能。
刹那间，段百里满脑子里又充满了对玄虚的心疼担忧：玄虚消化魔蛇内丹，很痛吧；被他一击打在腹部很痛吧；灵冰穿骨很痛吧，尾巴裂成这样，也很痛吧……
玄虚逃走，也许是有苦衷也说不定吧……
“……你是不是，还是有话想说……”
段百里缓缓闭了眼，他不敢回头，因为生怕看到玄虚流泪的样子。
只要玄虚说不是。只要这两个字。他不生气了无妨，还是给玄虚疗伤要紧……
只是许久，段百里也没有等到玄虚的回答。
……还是没有解释。
最终，段百里离开了放眼望去满目皆红的喜殿。让玄虚静静吧，他也需要一个人待一阵子。
……
想想最初，玄天时代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段玄。鲜衣怒马、快意人生，聪明绝顶但说夸张了便是睚眦必报。让段玄受委屈，必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段百里这样安慰自己，玄虚，不会委屈了自己才是。
……
……
我听不见。
我什么也听不见。
段百里将我从虚空中放出，我睁眼就是大红的喜床，红得纯粹、刺眼。
突然被人掐住下巴，猛地抬起脸。
看到段百里怒火中烧、微微扭曲的脸。
下巴微微一痛，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段百里咬牙切齿地对我说着什么。只是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丝毫读不懂那近在咫尺的唇语。
不过他看上去极为生气。眼中浓重噬血的红色翻涌着，几乎吞没他所看到的一切。
包括映在他眼中的我。
他在说什么？我极力思考着这个问题。总觉得这个问题重要极了，如果思考不清，我会后悔很长时间。而我已经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忽然，段百里放开手，起身背对着我。
如此，我更加不知他在干什么。
我终于慌了。
这么多年，我都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被动的与世隔绝，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与段百里如隔天堑。这与闭关的寂寞不同。因为那是本尊自己的选择，静心清心，寂寞又如何。
此时的我，已不再是凌泠峰上那个胸口怀着渊狱的魂魄，在万籁俱寂中甘心寂寞的玄虚。我已经在最没有欲念的时候点燃了心中欲望，在可称幸福的时刻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就如同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失而复得又复失。我已经开始习惯热闹，习惯段百里嘘寒问暖、耳鬓厮磨，这时候将段百里的声音完全从我的生活中剥离，并且让我体会完全的寂静，我则完全无法冷静。
这时段百里再一次把身转过来。他的神情越发疯狂。我强迫自己读他的唇语。可他语速飞快，漫长的单方面交谈中，我错过了无数的话语，只懂了他一字一顿的最后一句中的两个字——
不、见。
……什么？
不见什么？不对，是他什么不见？……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难以相信。
事后想想，恐怕我当时是僵在了原地。直到我看着段百里的身影逐渐远离，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从胸口挤出一阵气息，回忆着曾经唤他名字的感觉，生怕他听不到一般，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
段百里站住了。该是听到了。我当时内心微松，以为他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可他站了片刻，便走了。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只是他看不到就是了。
殿门关闭，世界仍是万籁俱寂。脊背慢慢发凉，我松懈力气，趴在床上。
可笑啊……
事情不只是脱离了我的掌控，现在连事情发展到何方，本尊都已经不知。
……还是先睡一觉。睡醒了，魔气恢复一些，给自己疗伤。
要先活下来，才能和段百里要未来。他左右没哭，也不会伤心得很厉害，吧……
……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大能吵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