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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大能妖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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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大婚?!从哪里冒出来的夫人!我读书少也不能让你这样糊我!”
“嘿,说你读书少是指你没见识。我有个兄弟的朋友是魔尊座下魔使,据可靠消息,魔尊十几天前归来后便锁了寝殿,除魔使姝眉不准任何人进出。而姝眉是什么人?女的!那里面被金屋藏娇的,可不就是夫人!”
“讨论加我一个!魔尊大婚还能有假?到时候举界欢腾,魔珠铺满血河两岸,你随便一脚踩下,珠子碎裂,溢出的是魔尊的圣魔气。魔器沿路派发,长宴连摆三十三日。天上撒的是珍花异草,嘴里吃的是绝世真宝。这气派这场面,啧啧,要是我有一天……”
“你得了,媳妇让你上床了吗还在这里瞎想。我告诉她你想魔尊大人的媳妇——”
“喂喂,老子想的是魔尊的气派不是夫人好吧。你别挑事儿。等等,哦——是你肖想夫人!”
“想个屁!不是说夫人和魔尊一见钟情至死不渝吗,干我鸟事。”
“不是说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吗?”
“谁知道。不过看这场面,魔尊大人肯定宠爱极了夫人。而且魔尊大人也都没有姬妾啊男宠啊,竟是一往情深,令人唏嘘……”
……
段百里并不知道外界如何疯传他与“魔尊夫人”感天动地的爱情史诗,也不知道枢密楼在他定下婚期的短短几日内已经出版多部对象迥异的爱情话本。他只知道,原本那些关于玄虚与段百里的话本,在玄虚犯下正道不可饶恕的债孽后,一夜间便被销毁一空。而不仅如此,话本传奇、修仙杂谈中,原本只要沾染就会大卖的“玄虚”二字,如今成了书铺茶楼酒肆里有毒的字眼,无人提及,反而是人人避之不及。
段百里原不知道有他与玄虚的话本。这是他在接管天玄相关事宜后,与枢密楼报告毁书的来人接洽时才知道的。像枢密楼这种地方,永远在惹怒正主的边缘来回试探,一点舆论的风吹草动都是他们要捕捉的讯息。于是玄虚事一出,生怕天玄因为他们的话本涉及玄虚而将之打成魔道同伙——虽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神秘老板究竟是不是魔修——而连夜加班加点焚稿毁书,只是实在太多无法短时间毁尽才不得已报告天玄,希望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
可令枢密来人没想到的是,身着银刺黑衣的严正仙人淡漠地瞥他们一眼,提出所有关于玄虚与徒孙的话本都要拿一份来给他,枢密楼方可延时烧书,得以喘息。
……听说这位就是一剑重伤玄虚的阳真仙人。
……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过段百里最终也没看这些话本。他收起来,就放在纳戒中不管了。
人就在自己的魔宫中,这些不算什么。
段百里笑笑,他想转天拿回去给玄虚看,想知道玄虚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很有趣吧。玄虚自从来到血域后一直心中有所郁结,许能逗他一笑。
段百里一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天玄的事务,打发着来去的弟子。心中一直想玄虚嫁衣的试样,这会儿又忽然思索起玄虚的想法。
实际,段百里知道,玄虚来到血域后,一直心中挂念着什么。段百里对玄虚表情的了解已经到了一定境界,故而他几次三番从玄虚的表情中,看出了后者其实有话难言。只是段百里虽然能看出表象,作为原因的想法他还是不懂。可玄虚不说他也不能强逼。而且原因无非……
无非就是云追。
段百里想。
玄虚不是前番云追说的贪恋功名利禄之人。这点肯定的信心段百里还是有的。玄虚看重他看重的人,然后再被道德之心和世俗所束缚。现在整个修真世界提及玄虚便是避讳恐惧,恍若瘟疫一般,还需要玄虚惦念的,无非就是那个心系千载的云追。
因为云追现在成了这般模样。
事实上,云追以此种“极恶”面目出现,让段百里为此,开心极了。
他知道玄虚拎得清。即便是前番那般爱慕云追,玄虚还是嫉恶如仇的玄虚。对徒儿的思念喜爱仍在是一回事,玄虚却绝不会再对“极恶”的云追有任何相伴的痴想。
好极了。
段百里轻笑。
虽然对他人的爱慕仍在,但玄虚不再无法接受自己。他此刻众叛亲离,容身之处、愿意接纳他的人,只有自己。自己便是玄虚的唯一。
而且,数日相处下来,玄虚也并非对他的心意和行为毫无感动。
甚至已经点头与他成亲。
对玄虚而言,成亲,便是一生托付。
只要日久天长……
只要日久天长,自己在玄虚心中的分量,定然会超过云追。
所以成亲之后,自己的首要任务便是穷尽一切去寻能治疗玄虚的心脉的良药。无论如何,玄虚要病愈才可以。
……
婚期迫近,魔尊坐座下各方魔君送来贺礼,血域气氛欢腾,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庆典。
段百里瞧玄虚平日的模样,觉得玄虚也欢喜。摸着兔首犬与他闲聊,话题不过是日常饮食和门下弟子,二人每日说着话盼着婚期,仿佛一对平凡的爱侣。
这样的日子实在幸福,所以,段百里根本没预料到,玄虚会逃婚。
玄虚逃走了。
又一次。
喜殿中,丝丝缕缕的魔蛇的紫气盘绕,空无一人。无主的嫁衣落在床上,只有神思凝结成的“抱歉”简单二字悬浮在空中,随着段百里的震怒,空气中魔压飙升,洁白的神思顷刻被冲击散去。
“玄虚!!庚柬!!——”
段百里愤怒的吼叫回荡在寝殿中,无人应答。他一击震塌了喜帐,罗幔坠落,压抑住率领魔修出去杀戮的冲动,赤红的血色在他的眸中蔓延。
如此痛恨玄虚的庚柬,怎么会助玄虚逃走?
他不知道,他也没心情知道。
他只知道玄虚又骗了他。果然,玄虚只会欺骗他。
什么成亲,什么情爱,都是玄虚在他屋檐下的权宜之计罢了。
……不能有下一次被骗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
魔光璀璨,赤瞳魔剑在段百里的手中缓缓显出形状。
阴鸷的眼眸中,再也看不到柔情的影子。
……玄虚,我,来找你了。
魔蛇妖丹化入筋脉的感觉并不好受,静脉酸涨,皮肉辣痛。眼前的世界弥漫着青黑的颜色,我知道自己的眼睛已变成黄黑色的蛇瞳。而且恐怕脸侧的黑鳞正在以细微、却不可遏止的趋势蔓延。
但比起无力的死亡,这种感觉却让我头脑清明。
我催动着并不熟悉的妖力,在空中飞行。
……可比三个月多活些时日了……可以活下去,和段百里有更长的日子了。
我忍不住微微弯了嘴角。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庚柬救我一命。倒成了我欠他的。
……
之前段百里寻找让我活得更长的办法,而我则终日思考着延寿的方法。修魔太迟,吞服妖丹会死——可魔蛇这种区于半魔半妖的奇特存在,我和他竟都忽略了。也许因为庚柬是魔蛇的老大,而他与我的恩怨,让我和段百里都忽略了魔蛇这一存在。
纵使我的外貌因为魔蛇的妖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要首先要能活下来,不是吗?
况且本尊活了这么多年,又什么时候重视过外貌了。如今,已然被打成魔道,换一个妖化的外貌,有什么关系。
虽然未经段百里的同意,把他的未婚夫变成了这么个不魔不妖的鬼样子让我还是有些愧疚的。还有逃了他的婚礼,只留下一句“抱歉,事情结束我便回来,回来定给你解释清楚。”
虽然我尽可能多说了一些字,但是这大概并不能让他好受些吧。
我有些心虚。
但顾茕情形确实危险,连庚柬都放弃了我与他两千多年的仇怨,求我去救顾茕。权宜之下,也别无他法,希望段百里体谅。
三个时辰前,我本坐在喜殿中。突然庚柬推开门,告诉我顾茕被正派围攻,泼上了与魔道勾结的污水。并拿出魔蛇妖丹,求我去救顾茕。
怀疑之后,我才意识到无论从哪个方面想这都不是作假。虽然庚柬为人随性放荡,但在他儿子顾茕的事情上,从来一点差错都没有出过,更不可能拿来诓我了。
被正道围攻?恐怕是云追那伙人,在我走后,又拿顾茕开刀。
顾茕是被我当儿子养大的人,庚柬求到我的头上没有错,毕竟顾茕不能指望魔尊率领魔修去救场。虽然庚柬打的主意该是让我去吸引火力,不过也好,能就顾茕就好。
于是就有了现在,我以诡异的面容、魔修的身份,赶往御霄门。
魔蛇以魔气、妖力攻击皆可。我的知识储备虽足,但刚刚吸收妖丹现在还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须尽可能避免正面对敌。
而且庚柬我的这颗妖丹,修为折合后也不过元婴。
……给我一个武斗派如此条件,想化解这危局,真的
有些难。
我这样想着,加速飞行,赶往御霄门顶。
……
御霄门那里的情况并不复杂,阵势也不大。虽然各派掌门俱在,但没有小弟子,没有不悔,也没有天玄的人。看来,顾茕“前魔尊之子”的身份曝光,正道竟还想内部解决。
而他们对着顾茕发出的质问,也并非咄咄逼人。只是要顾茕一个解释。
但我隐在房梁之上,却看见——顾茕毫无理由的抽出痕骨剑,发出攻击。
痕骨紫光狂闪,神情癫狂,攻击凌厉,口中冲正道师兄妹们嘶吼着:
“何方妖孽!侵我御霄圣顶!”
顾茕如今拥有正道中最高的武力,他发起狂来,各掌门即便联合,心中仍有顾忌。
我看他这模样,心中也有数了:不悔。
前番段百里告诉我我当日在天玄的情景。而我将自己所见,与他的告知情况对比,便知道是不悔的幻境所致。
……想想也是可笑,我玄虚竟然会折在区区幻境上。
……不过庚柬会叫我来,莫不是以为,我在此处折过一次,就会对不悔的幻境有解吗。
一边胡思乱想,我一边被人发现了魔气——
混乱中,尖利的女声喝道:“众师兄小心,有魔修在场!”
下一刻便是一道符箓迅疾而来,在我的藏身之处爆破,炸开一片灵光的凌厉驱魔攻击。
我落在离狂化的顾茕最远的殿角,“咳。”
只见一身妃色衣衫的月绶仙子,和看上去十分年轻的清夷副门主从对付顾茕的圈子抽身,正对我拔剑相对。
“能混入御霄顶的魔修?!报上名来!”
我掩住嘴又咳了两下,“不敢当。”
我修为微薄的小小魔修,不过是靠“玄虚”对结界的熟识才能进来。分你们两位出来对付,真是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