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岂曰无衣》偃师楚汐

37、第三十七章 绝唱芊芊

　　他们两人一起跳入河里，这样就只能两个人都不放过了，为了确保杀死韩非，姬无夜握紧拳头，站在一片漆黑的船舱里，看着那墨色一般的河水，姬无夜又朝着手执弓箭的士兵道，“赶紧放箭！不过是两团血肉之躯罢了，纵使韩非神机妙算，他们也已经插翅难飞了！”
　　“是！”士兵齐声道。
　　一个河上一个波浪激起船身一个颠簸，没有防范的将士身形一个趔趄，一下子从船上跌了下去，只听见“噗通”一声响，耳边便是响起了那落水之人的大声疾呼：“救命！”
　　姬磊在睡梦中被画舫的镇动惊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么晚了，为何屋外还有惊叫声。姬磊有些奇怪，穿上鞋就要去找姬无夜。
　　墨鸦斜倚在姬磊的门旁边，看见姬磊探出脑袋，就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问到：“小少爷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刚刚船剧烈地抖了一下，就醒了。”姬磊有些困倦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墨鸦不想太早和姬磊解释姬无夜的事，就岔开了话题，“既然小少爷睡不着，墨鸦给小少爷讲故事可好？”
　　“好啊好啊，磊磊最喜欢听墨鸦哥哥讲故事了。”姬磊拍着小手雀跃道。
　　墨鸦蹲下身，把姬磊抱回了屋，把姬磊放在床上，细心地替他掖好了被子，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就开始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思绪却飘到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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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琰目睹了父亲视人命如草芥多年，对于父亲的暴虐无道，早已视若无睹又无可奈何。
　　但是身为姬无夜的孩子，这辈子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无力阻止自己的父亲，但是却还是不忍两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更何况听墨鸦说这个姑娘曾经救了自己的弟弟。姬琰一直很喜欢姬磊这个天真烂漫的弟弟，哪怕是与自己哪怕并非一母所生。姬琰打心底里厌恶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自己纵使武功高强却如蝼蚁一般。
　　正是忍受不了了这样的父亲，也从心底里讨厌自己的懦弱，成年后姬琰才和哥哥姬颢自立门户，这才获得了几分自由。只是街坊看她的眼光从未改变。
　　其实是不是一个母亲又有何分别呢？姬无夜的孩子都是天煞孤星。她仍然记得和哥哥小时候那会儿姬无夜不在时被街坊四邻追着，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般的日子。而那个时候，墨鸦虽然从小就是一身墨色的衣服，多年未曾改变，但他就是姬琰的光。
　　那双不能握的手，却比亲人还亲厚。姬琰对世事漠然置之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悲伤。却没有爱而不得的疯狂。
　　我是不会逼迫他的，姬琰谈了口气。即使早已知道他心里早已住下了另一个女子，这感情也是覆水难收。
　　那个岁月和分离也不能将她湮没的女子，墨鸦心中永远的朱砂痣，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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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废物！姬无夜咬牙切齿。
　　“轰隆”的一声，船前水面愣炸开了一道水柱，那水柱有着几十丈高，如同山中那瀑布一般形成了一道屏障阻止了船的前进，是“嘭”的一声，这船尾后也剧烈地晃荡了好几下。什么人捣乱？姬无夜怒目而视。
　　巨大的水流潮涌而至，将姬无夜浇了一个透心凉，甚至有些还涌入了船身之中，只不过对于姬无夜的船来说并无大碍。这船因为被住了水的关系，只是有些往下下沉了起来。并不见多识广的士兵们哪里知道，顾不上射杀了，惊得到处奔走，想着要如何求得生存。
　　姬无夜思来想去，只想得到流沙。果然，流沙不可能就这样放任韩非只身前往，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张良，肯定是那个小子搞得鬼!韩非生死未卜，定是不可能造出这等惊涛骇浪。早知当日就不应该放走他，本应该让他魂归剑下!
　　“撤!”姬无夜愤恨道，让士兵驾驶回头。只可惜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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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沙等人从来没见过张良生气得如此可怖的时候，平日那个谦逊谦谦君子已经变了一个人，他眼中有着愤怒的火苗，如果眼神能杀人，姬无夜已经被活活烧死了。
　　自己最敬爱的韩兄，最疼爱的妹妹，拜姬无夜所赐，竟然就这么置身于寒冷的江水和箭雨中，生死未卜。
　　原来流沙早已在韩非懿颜离开后偷偷换了另一只平常百姓使用的画舫，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暗中观察着姬无夜的虎头画舫，姬无夜这个人一向高调，连画舫都与众不同，这虎头辨识度在一堆普通画舫之中，分外显眼。
　　流沙很快就定准了这个虎头画舫，若即若离地跟随着，于一般游客无异。
　　本来流沙都一致认为姬无夜不敢堂而皇之杀人灭口，不过他们都低估了姬无夜的疯狂程度。这个人就不在意这些，就是活脱脱一个权力的疯子。
　　姬无夜那声在平静江面上突兀的那声“放箭”，惊到了流沙众人，紫女看了卫庄一眼，眼中尽是担忧。卫庄明白了紫女的意思，没有多说，直接动身自动担任了找人的工作。
　　卫庄运用轻功，开始了在黑夜的江水里大海捞针的行动。姬无夜是该杀，不过在这种时候比起韩非和懿颜的性命，孰轻孰重，卫庄早就心有定夺。
　　韩非，你的计划不就是等我来解决么，这次你和颜姑娘也要挺到我来啊，笨蛋。一直让我们这么多人担心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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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懿颜总算手脚并用地游到了最近的岸边，从水中冒出了头，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去看自己为防韩非胡来，自己一直死拽着他不放手的韩美人，他此时脸色苍白，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而且一露出水面之后他不住地咳嗽着，而他的身后插着一支箭，箭身带着血，看着触目惊心。
　　懿颜看着那不远处的阵仗和激起千层浪的江面，心想着定是哥哥来就他们了。这才松了口气。
　　“韩非，你个笨蛋，刚刚竟然敢放开我的手。你不要命了！哥哥他们已经来救我们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可不能枉费我背了你一路！”懿颜声音带着哭腔，嗓子还有些哑，凄凄惨惨的委屈小女儿模样，声讨着韩非刚才的狠心想要离她而去。
　　懿颜双手撑着地面，弓着身子喘气，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皮肤，显现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因为刚刚渡气太过用力，有些微微红肿，嘴巴显露出娇艳欲滴的颜色。
　　韩非艰难地睁开眼，即使身在疼痛之中睁眼看到这番景象却也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为了转移自己的非分之想，韩非只好开口说些什么，看着懿颜责怪的眼神，半天只挤出一句话。
　　“懿颜，对不起。”韩非就这么淡淡的笑着。他总是这样，拿人没有办法。懿颜顿时也不忍心训斥他刚刚的所作所为了。懿颜如何不知道刚刚这一箭要不是韩非救了她，自己毕竟还是女儿身的小身板，早就一命呜呼了。只是因为心疼造成的嘴硬罢了。
　　“没有下次了。”懿颜半天只能说出这一句略带别扭的强硬的话。
　　“好，我会乖乖的。”此时的韩非眨巴了一下眼睛，桃花眼一闪一闪的，像个无害的小白兔，根本不像朝堂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心机boy。
　　韩非已经是没有半分的力气了，艰难地喘着气。
　　但生平第一次，韩非生出一种不想死的感受，他从小游离在外，师从荀子，也颇为认可黄老之学，认为生死自己早就已经是参透了，也不会再介怀什么，不若是秋来落叶归根。
　　可眼下，他还不想死，他一直不曾同眼前这位小美人好好地说说话，甚至还不曾听过她弹琴唱歌，在中秋佳宴前就早已听江启说懿颜弹琴造诣颇高，此次佳宴上听了一曲，果然非同凡响，琴声仅次于紫兰轩的琴姬弄玉。
　　姬无夜不会就此罢休，小妹红莲还是会有被下嫁姬无夜的可能。他如何能放心离开。其次是自己的私心，他想好好地同懿颜说一番话，然后听她唱一首曲子。他应允要同懿颜彻夜长谈的话还没有兑现。他现在还不想就这样死去。
　　“小美人，给非哥哥唱一首曲子吧！”韩非调皮地说着，还一脸无辜地来了一个wink。韩非他一向很皮，连庄叔也敢撩拨，懿颜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现在懿颜完全没有这个心情和他调笑。
　　韩非只觉得自己身子越发的冷，眼中越发模糊，认真请求道：“给我唱一首曲子吧，颜儿。”
　　韩非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轻唤着她的名，一个男子这般唤着一个女子的名那是坏了规矩的，这样做真的有些犯规了，因为这样的称呼太过亲近，为礼法所不容，但是这样一个重视章法的司寇，自己却破了例。
　　韩非很想这么称呼她一回，就像是平常男子称呼自己所爱的人那样亲密。
　　“唱什么？”懿颜轻轻地问到，声音还是哑的。懿颜已是热泪盈眶。把韩非一个大男人拽到岸边，耗费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被韩非置于岸边，懿颜就已经爬都爬不起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自己还不够强，没能保护你，懿颜眼中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任由眼泪乱飚，顾不得去擦一擦。在自己男神面前那么失态，只有自己没谁了吧。
　　“颜姑娘唱什么，非都是喜欢的。”韩非这般地说着，眼前却是越来越黑，终于他闭上了眼，可惜了自己有些倦了，不知还没有机会听小美人唱上一曲了。
　　“好，我唱。公子听好了。”懿颜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轻声唱着，带着些许哽咽，却没有一丝敷衍。
　　“小池塘清露踏涟漪 一圈一圈泛起
　　那眷恋依旧被微风凋零
　　翻阅相濡以沫的梦 长不过天地间
　　每一篇 如青涩般浮现
　　落雨声嘀嗒嘀嘀 回荡着轻声细语
　　犹如你唯美叹息那么动听
　　城外湿呀沥沥 满地的呢喃细语
　　我发现身边的你漠然回避
　　绝唱一段芊芊 爱无非看谁成茧
　　和你对弈输赢都回不去
　　一曲轻描淡写 勾勒尽是我的呼吸
　　山穷水绝处回眸一遍你……”
　　（回音哥《芊芊》）
　　一曲毕了，韩非已是昏迷不醒，懿颜心中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懿颜双眼红肿，用自己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艰难地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能够撑着到什么时候，眼下韩非已经昏迷，哥哥他们也还没到。
　　懿颜四下张望看向求助往来的游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