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岂曰无衣》偃师楚汐

35、第三十五章 危机四伏

　　紫女把韩非和懿颜送至潮河的岸边，画舫就离开了，因为流沙的人知道，他们不离开，接引人就不会出现。
　　懿颜和韩非在岸边闲庭信步走在岸边。懿颜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看似平静的河面是否实际上暗流涌动？
　　“呐，韩非，”懿颜率先开了口，“我们什么时候，选一个好地方，好好谈谈吧。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在什么心境下，完成了《五蠹》等文章的。”
　　“懿颜，真的很好奇吗？”韩非明知故问道。“对。”懿颜不明所以侧过头以肯定的眼神看着韩非。
　　“懿颜就这么想深入了解非吗？”韩非眯着桃花眼，探究道。还把头伸了过来。
　　韩非猝不及防地捏起懿颜的一撮鬓角，把它轻柔地撩到懿颜耳后。
　　懿颜微微有些脸红心跳，但是之前她下了什么决心来着？懿颜打算反将一军。于是她双手抚上了韩非的脸，足尖轻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唇结结实实的贴在了韩非的唇上。
　　韩非微微一愣，旋即抱紧了懿颜的腰身。韩非突然想到了一句诗。盈盈一握楚宫腰。
　　韩非看着懿颜因为不好意思没过一会儿就分开了，有些意犹未尽。
　　“懿颜，你刚刚对非所做的事，可是要负责的。”韩非定定的看着懿颜，一脸的孩子气。
　　负什么责？责什么负？之前你不也对我……懿颜愤愤不平不过，没有说出口。只是装作一脸茫然。一副我刚刚做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呀的小样子。
　　见懿颜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韩非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韩非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调戏的机会，更何况有正当理由：是懿颜自己赖账在先，就怪不得非了。
　　韩非上前一步，捏住懿颜的下巴，“怎么，颜姑娘想在司寇大人面前堂而皇之地耍赖？”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懿颜的大脑乱成了浆糊，怎么抓都抓不住一个合适的词语，随着韩非的脸越贴越近，懿颜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索性乱抓一个词，“害羞！本姑娘只是害羞而已！”
　　似乎是被这个词取悦了，韩非陡然松开手，目光紧紧地盯着懿颜，手指却放到下巴处作托着下巴沉思状，桃花眼却不曾移开。
　　“懿颜，你的味道，非很喜欢。”韩非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看到懿颜呆住而且脸一点点红成了熟透的番茄，韩非就小人得志般自顾自地笑开了。
　　什么？韩非刚刚说了什么厚颜无耻的鬼话？懿颜又不淡定了。好你个韩非。就仗着我喜欢你不舍得打你是吧。
　　懿颜挥舞自己的小拳头，张牙舞爪的。只有片刻就没出息地悻悻然放下了，说对了，自己还真就舍不得。
　　过分。懿颜瞪着韩非。只能用眼神攻击。只是红彤彤的脸让懿颜完全没有一点生气该有的威慑力。

　　“这个问题我以后会告诉你，因为接引我们的人来了。”韩非小声提醒道。
　　“懂了。”懿颜醒悟过来，眨巴了一下眼。
　　不远处落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一地鸦羽落地。总是出现就掉毛，懿颜扶额。
　　墨鸦渐渐走进了。拱手道，“将军已恭候多时了。”
　　墨鸦领着二人走向了另一个画舫，虎头，姬无夜的喜好果然跟他的人一样。很迷。
　　这自古以来，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为请客而请客，姬无夜又不想当冤大头。
　　“末将已恭候公子多时了，”姬无夜看到旁边的懿颜一眼微微一愣，“这位是……”
　　“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懿颜早已换了一副神色，疏离且客气。“懿颜可是对将军的英明神武印象深刻。”没有指明道清，但是言语略有讽刺。
　　哟，颜姑娘露出爪子了。韩非内心感到有趣。
　　“呵，相国府二小姐，见笑了，”姬无夜敷衍地略一拱手，年纪大了，就总是脸盲觉得各家大小姐都没什么不一样的，包括了自己曾经刁难过的张懿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丫头片子而已。自己昨日也并未细看，又相隔一段距离，更不会注意了。而韩非，才是今天自己请来的主角。
　　“九公子，末将可在这里等了许久，公子这般迟来，一会可要罚酒三杯！”姬无夜笑着，眼中是不易察觉的阴险，说着，摆了一个手势，“二位，请上船。”
　　迟来？姬无夜没有说明什么明确的时间，更没有说是要上船。一路都是墨鸦带领前往的。所以这个根本就是莫须有的。
　　这样说，明摆着他已经急不可耐要显露自己的计划了。越急，就越容易出现破绽。
　　高手之间的对决，并不是看谁做的事越多，而是看谁失误的少。反正作为客人，也没什么可急的，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登上了船，姬无夜一个眼神，踏板就被人收回了，姬无夜的几个手下把的杆子一撑，将船开了出去，没一会的功夫，这船就已经是在潮河上顺着河流慢慢地往下游划而去了。
　　“姬将军此番请韩非至此，不知是所为何事？”韩非直切主题，装作对画舫陈设很感兴趣的样子，四处打量着，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懿颜看韩非这样有些想发笑，却不得不装作严肃的样子。
　　“无事便不能请九公子一聚了？想来公子今日被新封为司寇，末将还未能同公子一同庆喜过，今日特意设下了一宴，便想请公子过来一叙，此前鬼兵劫军饷一案，公子的一套分析真是让末将心服口服。”姬无夜口中客气，但是却握拳而立，就差没说话时把牙齿咬地咯吱响了。姬无夜果然不适合表演，戏子不适合他，懿颜内心连连摇头。还是江启演技厉害。
　　“末将是粗鄙之人，心直口快，当日在府上多有得罪，现在想来当日的举动多有不妥，确实易引人误会，还望公子海涵。”姬无夜哈哈一乐，好似千般万般的误会都被这一笑给磨灭了。
　　emm，误会吗，你是指，拿着您的大刀冲向别人还被卫庄一件护住了的那种误会吗。我们都信了。懿颜内心吐槽道。
　　韩非也没有戳穿，他总是这样，把尴尬和表演的机会留给别人，把真相自己留着自己知道就足够了。韩非真不跟姬无夜这样的较真。因为他知道，只要老姬需要，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事都可以成真。只要老姬想的话。
　　姬无夜看两位只看着他不言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一边笑一边抬手把韩非和懿颜往船舱里请，“二位里边请。”
　　“父亲。”姬磊从通道的另一头跑了过来，张开双臂奔向姬无夜，姬无夜眼中闪现出一丝温情，蹲下抱住了飞奔而来的姬磊。姬无夜也不管二人看着，他向来恣意妄为，别人什么看法他不管，大不了觉得被看不爽就砍过去就完了。
　　抱着姬磊就是转了几个圈。还一脸笑容地拿自己的胡茬去蹭姬磊的脸，姬磊佯装一脸嫌弃地推着他有着扎人胡茬的脸，姬无夜也不恼，就这么和自家儿子玩闹着，一瞬间竟然忘记了有外人在，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恨不能除之的韩非。
　　懿颜目瞪狗呆。韩非倒还镇定，笑意盈盈地看着，一脸置身事外的镇定。
　　虎毒不食子，姬无夜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感觉反差不是一般的大。那个视人命为草芥的臭名昭著的姬无夜？可能他也有不为人知的温柔的一面吧，不过恶人终究要除去的，不能因为这一点就心软，懿颜狠了狠心，不让自己表现出一点动容。
　　韩非注意到了，终究没有说什么。人心险恶，莫要妇人之仁，这样终归会害了你，懿颜。
　　“姐姐，你怎么来了？旁边还有一个大哥哥？”姬磊被姬无夜抱着转圈的时候，乐的咯咯笑，蓦然一睁眼，就看到了脸色微露温情的懿颜。懿颜一瞬间不知道说啥。
　　“磊磊，你认识这个姐姐？”姬无夜眼神充满探究，眼中微露警觉，整个人重新穿上了危险的气息。
　　懿颜也调整好了疏离的样子。自己还是先不说让姬磊说清楚吧，不然以姬无夜的多疑，可能更添事端。懿颜用眼角看韩非，这样比较有安全感，虽然韩非不是武力值爆表的类型，但是有他在就是很安心，让自己也穿上了处变不惊的铠甲。

　　“有一日我差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这个姐姐救了我。还送糖葫芦给我。”姬磊天真地回答道。笑眼盯着懿颜，并无半分隔阂。
　　姬无夜眼中的探究少了几分，混浊的眼睛也移向了别处。“原来如此。末将多谢张小姐。”
　　“无妨。举手之劳。”懿颜也随意回答道。
　　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墨鸦，你带小少爷下去休息。”姬无夜沉声道，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儿子还太小，不能让他在场，自己仍有一些事情，还并不想让他知道。这样自己也好办事。
　　“二位请坐。”姬无夜伸手道。待到二人坐下时，几个侍女给面前的酒樽斟满了琼浆玉液，随后静静地退下了。
　　这酒好似有些不对，懿颜假装一边看向别处一边不稳地拿起酒杯，一个不稳，撒了些许出来，湿了桌上的幔布。
　　“将军，真不好意思……”懿颜一脸抱歉，慌张地找手绢擦拭。姬无夜看见了挥了挥手道，“无妨，张小姐不必惊慌。”几个侍女就将整个桌布换了新。
　　懿颜看了看环在自己手腕的银钏，已有些发黄。没有发黑，说明酒里的不是毒。而是别的料……
　　懿颜在桌下伸出手，戳了戳韩非的手，韩非也心有灵犀地没有任何回头和反应，只是悄无声息地摊开了手心。懿颜迅速给韩非手心里倒了些自己带的粉末。粉末颗粒大小正好，起的灰少不已被发现起疑，又比丸药易溶于水，这样好发挥效果。
　　感觉分量差不多了，懿颜正打算收回手，韩非却无声地抓住了懿颜的手指。懿颜想挣脱又怕惊动别人让人觉出端倪，又怕这一用力粉末撒了一地，只好任由韩非这么十指相扣着。
　　想到韩非向来不走寻常路，懿颜也只好来软的，就趁势有些轻佻地对韩非的手来回抚摸了一把，趁那手微微一愣的空档迅速顺利把手抽了回去。
　　懿颜自己都快神经紧绷的要die了，韩非还来玩闹，懿颜实在不想舍命陪这位心超大的韩美人了。心累。
　　“九公子足智多谋，仅仅几日内公子替便王上找回了军饷，末将实在佩服不已，末将敬你一杯。”姬无夜举起了酒杯，那手高举着，那脸上的姿态已经全然没有当日在将军府恼羞成怒的神色，那一脸的真诚倒像是真的一般。
　　韩非笑了笑，用手罩住了酒樽，豪饮一口，“将军谬赞了，将军请韩非来，并不只是想来说这个吧。将军有何事？”对于姬无夜对他的称赞没有露出一丝欣喜，好像他刚刚称赞的是旁人，并非自己。
　　“这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红莲公主也将及笄，又是生得如此的花容月貌，末将对莲公主思慕也是人之常情。”说到这姬无夜眼波流转，“不知，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姬无夜见韩非从容淡定，只眉头微皱，沉吟不语。
　　姬无夜哪里不知道韩非这是要给他姬无夜施压，不过自己号称韩国百年来最强之将，怎么可能会怕区区一个病弱公子的施压。并非不知他的不愿，只不过由不得他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姬无夜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啊，红莲才不过年芳十四，姬无夜下巴颏一磕，一上来就要毁了一个姑娘的一辈子，简直厚颜无耻。
　　懿颜内心唾骂道，刚刚的动容早已烟消云散，姬无夜始终还是姬无夜，敌人终究是敌人。姬无夜也只是对待自己的儿子有几分温情，但是对待别人就谈不上了。比起愤怒，更胜一筹的是感到深深的不齿。一个有侍妾成群，有三个生母不明的儿女的中年大叔，觊觎一个青春正年少的美人胚子，心里就没点……数吗。简直可恶至极了。
　　姬无夜对王位的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韩非端着酒杯，那神色坦然，遏制不住地凝眉道
　　：“小妹还不谙世事，仍未及笄。若说到婚事，毕竟还是操之过急了。何况小妹还小，也未长开，然将军府上也并不缺美人。小妹遇事多急躁，怕是会让将军多见笑了。”韩王但尽杯中酒，神色冷峻道，“将军，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又何必硬要摘红莲这朵花呢。
　　可惜了，若是韩非能好好合作，自己也并不是不能暂时放他一马的。这红莲公主不仅容貌姣好，而且姬无夜看中的也不仅仅是那副好皮囊，而是她能带来的权力和至高无上的的地位……王亲国戚！
　　自己大发慈悲，联姻便是给韩非一个结盟的机会，他若同意，此前种种自己就既往不咎了。既然不同意，就别怪自己刀剑无眼了。韩非不能给的，也不是不能指望别人，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等待，韩非就不一定等得起了。像韩非这样聪慧的人，留着是祸患，今日必定要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