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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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川坐公交回家，菲利安在庭院的草坪里拿着细水管浇水。
他左手撑着脑袋，背向庭院小径躺在地上，周身弥漫着水雾，衣衫已经湿透，贴紧了身子，勾出起伏的轮廓。他周身舞动的水雾被阳光折射出光彩，朦胧的漫无方向。
波恩哈着舌头守在他身边，对立在小径上的周乙川不为所动。
周乙川欣赏够了，用生涩的法语说：“我回来了。”
水管朝天浇的菲利安睡着了一般，很迟钝的扭过头来，鬓角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眉峰处，眼眸迷离的失去焦点，仿佛迟缓的穿透了雨雾才看清来人是她，所以客气地露出非常亲和的笑，点过头，随即转回了原本的姿势。水管散出的雨雾，仍天真烂漫的飞散溅落。
周乙川摸到心里小小的失落，却又深觉自己这份失落来的莫名。默默进屋去了。
她拿着法语习题册在餐厅做，给自己倒了一杯酸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还有波恩的哈气声。她回头，菲利安头上顶着白色的干毛巾进来，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没有换，薄衫贴紧身体，轮廓清晰。他去了厨房，不一会儿手里端了杯酸奶出来，坐到了乙川对面。
乙川不看他，专注自己的习题。
两人也不知对坐了多久，菲利安出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下午你有事吗？”
乙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嗯……没有。”
他手指转着玻璃杯，无所谓的说：“番茄酱跟生菜，还有酸奶都没有了。你下午跟我去躺超市吧……”视线落在她手边装着酸奶的玻璃杯上。
周乙川心下好笑，猜度他是不是有点心疼被她喝掉的酸奶。
午餐吃的鸡排三明治，菲利安好像没什么胃口，自己吃一半，丢给波恩吃了一半。乙川默默看着，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失落。
为什么失落？
来不及深想，她打断自己。抿抿唇，专心吃三明治去了。
吃完午餐，两人一块出了院子，周乙川以为要坐公交去超市，菲利安却让她在原地等着，然后从兜里掏出车钥匙，转身往左走。
她默默站在原地，脚边坐着哈舌头的波恩，大眼小眼对视了一下，波恩默默起身，走了几步，坐远了。
周乙川有点泄气，她虽然没有养过宠物，可打小跟院里的几条狗混的也不错，见着了也是很亲近的，怎么波恩这么排斥她？
车子从小巷子里开出来，停在了出口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驾驶座上的菲利安：“上车。”
是一辆周乙川认不出牌子的车，车型很特别，像跑车，非常流畅漂亮的车型。
车门缓缓升起，波恩先撒丫子窜上了后座。周乙川上了车，鼻间嗅到很清淡的苦味，是灰色法兰绒的香水味道。等她系上安全带，菲利安扭动方向盘，油门一踩，车速很快的上了路。
波恩很乖巧的把脑袋趴上了前排中间的隘口，发觉周乙川在看它，转了眼珠子看她一眼，鼻子里咕噜一声。模样可爱的不行，乙川都想动手揉它。
可想到波恩对自己的排斥，就罢了手。
正在看右车镜准备转弯的菲利安，好像发觉了什么，忽然说：“波恩原来没有名字。”他左手抵着车窗支撑脑袋，扫视路况，“我读高二那一年，跟朋友开车去露宿，在一条很荒僻的路上差点撞死它。”
他说着，低头跟波恩对视了一眼：“它很怕人，浑身长了藓，后脚还有旧伤。一脸无辜的站在污水滩里看我，眼睛通亮。我把它抱上车，送去了宠物医院。医生给它洗完澡我才知道救回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就是后背的藓不好看，也让它很痛苦。”
说到这，他又露出非常温暖的笑来，换了左手开车，用右手去揉波恩的脑袋，波恩伸出舌头舔他的掌心。
“波恩是我母亲养的狗的名字，两年前离世了。我和父亲，就给现在的波恩继承了这个名字。他挺认生的，等你跟他熟了，就会知道他很暖。”
故事很短，但温暖有力，周乙川笑了笑：“嗯。”
本来以为是去邻近的超市，菲利安却把车开进市区，出了停车场，才知道他带她来了Loblaws。超市从外面看高达四到六层、每层有正常的窗户，里面却只两层，面积似有三四个足球场那麽大，自动电梯的扶手旁边有乐队演唱，但声音很优雅。
也许这一片是靠近华人多的社区，周乙川看见了不少的亚裔。
菲利安把波恩寄在了宠物区，跟周乙川逛去挑蔬菜。
“蔬菜沙拉？”菲利安拿了一把生菜，问道。
周乙川反应了一下，知道他问晚餐：“黑椒土豆泥？”
他笑了笑，点头说可以。
周乙川把土豆和生菜接过来，放进篮子里，用生疏的法语问他：“你可以教我做这些吗？”
菲利安还在挑其他的菜，听她这样问，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来超市一趟，菲利安最重视的酸奶当然没有放过，足足拿了四盒。准备离开前又绕去鲜花区。
各式花都很新鲜，葱郁茂盛。周乙川帮忙拖着车，不知道他要挑什么花。
菲利安很高，即使蹲在了花堆里，仍然冒出好长一截身子。他穿梭前行了不久，抱出一束很大的花来，里面又分了小束的，青白的桔梗偏多。
“你来拿着花，我推车。”他把花塞到周乙川怀里，还没接过推车，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我的天哪菲尔，太巧了。”那道闯进来的香槟色纤秀身影，语气激动的抱住了菲利安。
周乙川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道长发倩影已经打完了招呼，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穿一身薄风衣的亚裔男子。
“罗姨。”周正的中文从菲利安口中冒出来，叫周乙川惊了，一时还以为他在叫“罗伊”。
“罗姨”长的很美，面孔是亚裔长相，可乙川不确定是不是华人。
她头上戴着兔绒的圆帽，身上穿薄款的香槟色针织裙，勾勒出她纤秀的身子，非常曼妙勾人的气质，笑起来缱绻又温润。
“哦，这个女孩是你的新女友吗？”罗姨挽着菲利安的肩，笑的眼睛弯弯，伸出手来轻轻拍了周乙川的脑袋。柔软的香味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