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一一》三千

14、十四

　　一一理理思绪，慢慢向房门踱去。
　　他想过了，就如同抚樱说的，不管怎么样，他在这个时空里无依无靠的，虽然后来遇到了抚樱他们，天生乐观的他以为总会好起来的，但刚才抚樱一席话又说得他丛生疑虑，一颗心忽上忽下的，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下。那好像是在在预言，又好像是裹藏某些真像的外壳，让人猜不透。只有那个“学些防身功夫”的提议还算不错，想想也确实是他所需要的。其实主要还是抚樱那句“灾祸”什么的吓着他了，没办法，天生胆小，又差不多是死过了一次，心至于现在的他分外珍惜生命些。
　　一定要找夏无央么？……能不能换个人啊！
　　他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啊！倒不见得有多讨厌，其实还是喜欢的，只是每次见他就浑身不自在，况且，总是在吵架，不是么……唉，心跳怎么快起来了呢？！
　　边想着，他一边将手伸向门那边，有些丧气，有些心不在焉。哪知手还未触及，门就开了。唬了他一大跳，并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睁大了眼。
　　“一一？”
　　原来是夏无央。他也被吓到了，没料到他们会同时去开那扇门。
　　一一闻言，定睛看去，“夏无央？你吓死我了！进来怎么也不敲门？！”一边拍着胸口。
　　夏无央莞儿，“看来我们默契很好啊。”
　　总不能说他是因为看到抚樱从他房里出来，怕他出事才急着赶来的吧。避重就轻就好，他可不希望他的小猫儿受到一丝的伤害。
　　“哼！谁要和你有默契！对了，你有事啊？”一一咬着唇，颇不痛快地说。
　　“听抚樱说你醒了，就来看看。”
　　眸亮如星。
　　那言语虽淡，情意却似关不住地溢出来，淌了一室。
　　一一一震，抬头看他。
　　“……”
　　却不料，有口难言。
　　就这样，沉入他精心布置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静谧，漫天漫地铺展开来。
　　一一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手脚发软，呼吸困难，胸口心跳如雷。那充盈于四肢百骸的青涩情感鼓噪着，几欲沸腾……
　　许久，才听夏无央低笑出声，“看来你没事，精神着呢。”男中音带着戏谑，顺便在他红润润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夏无央！你有病！”原来，不过是耍着他玩的。
　　一一瞬间从呆滞中清醒，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恼羞成怒地奋力将夏无央从身边推开。而后忿然地捂着脸颊，猫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调笑一般的笑容，带着控诉一般的眼神。
　　“你不和我吵架会死啊，就那么喜欢看我生气的样子！！……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
　　说到最后，话中已带了哭腔。
　　他以为夏无央是有点喜欢他的。不然，他就不会逼着他又是吃又是睡的，就不会让他搬出偏僻的怡园，就不会每天按时哄着他入睡，不是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会错了意、寄错了情……想到这些，顿时心灰意懒起来，一个闪身，就要从夏无央身旁穿过。
　　夏无央怔怔地反应不及，再回望时，就见得一一绝望似的要与他擦身而过。
　　他怎么会……怎么会就此放手！这是他立誓要用生命守护的人啊！
　　一一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落入一个温暖而强有力的怀抱。
　　“夏无央？”眼角还犹自带着水迹。
　　回答他的是一个更加□□的拥抱。夏无央一手揽住他的腰身，一手将他的头深深地压向自己胸口，下巴在头顶厮磨着，眼底，是盛载不住的疼痛与浓浓怜惜。
　　是他太过在意他的感受了吗？总以为他还小，而他的情感又来得太过浓烈，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要耐心，要用心等待，等他长大……原来，是他错了吗？竟让他如此伤心！
　　夏无央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情思，喃喃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的一一，我的小猫儿……我是舍不得你啊！本想等你再长大一些的……再大一些……我不想伤害你啊！”
　　说着越发激动起来。就着发，细细吻着，一路蜿蜒而下，延着额线，爱抚他光洁的额头。
　　“一一……”
　　听到这柔情似水的呢喃，一一呆了呆，没料到事况急转直下。对于那仿佛要将他揉碎了一样的拥抱，既震惊又感到极度疼痛并温暖着。
　　原来他，还是在乎他的。
　　反手拥住夏无央，紧紧的，带着柳暗花明的狂喜。
　　心头热热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了撒娇的意味：“夏无央，那你怎么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了面就不吵的时候呢。哼，你后不许再和我吵架，不然，我就一辈子不理你！听到没有？！”
　　“好，好，都依你。”
　　夏无央搂着他，闷闷地吐出几个字，面上隐约泛着红色。总不能告诉他，他是因为见了他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又不甘心只能远远看着他，这才每每故意惹他跳脚吧。其实还有一点私心是，他还蛮享受他生气的样子的呢。
　　一一等了一会儿，见他竟惜字如金到如此地步，眼珠子一转，“‘喜欢你就欺负你’……夏无央，我猜得对不对？！”虽是故意糗他，但心情却奇异地雀跃非常，挣扎着就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闭嘴！”被说中心事，面上更红了。手上一个用力，将乱动的一一又按了回去。
　　嘻嘻，“你在害羞吗？”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心情顿时大好。话也多起来了。
　　“对了，刚才抚樱来看我。原来，她一直在怡园那里收拾，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她，才不让她来我这里的呢。”
　　“抚樱？她是这么说的吗？”不可能！一一走后，怡园就被他封了，只有一个守园的老婆子在，抚樱若是出入那里，他没道理不知道的！
　　“对啊。怎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是我叫她去的。……好了，不说这个。时间也不早了，我陪你去用早膳如何？”
　　“嗯。”一一不疑有它，欢快地应了声，任由夏无央牵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来到大堂时，已有两个人已坐着吃起来了。听到门外声响，皆抬起头来观望。
　　“哟，我们的小猫儿来了。”徐若情笑眯眯地调侃。
　　意料之中地收到了夏无央冰冰冷的目光，耸耸肩，仍毫不在意地向一一抛了个桃花眼。
　　一一愣了一下，“徐若情？”确认着眼前熟悉的人，复又看向夏无央，眨眨眼无辜地说：“好大一朵桃花，哪来的？放在这里不太好哦，我会吃不下的。”
　　比喻地好！不亏是他的一一！
　　夏无央忍着笑得意地看向徐若情。
　　“噗！”徐若情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桃……桃花？”什么烂比喻！
　　“哈哈……”一旁的柳随风看到徐若情吃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
　　“随风！”一一发现他了，高兴地大叫。
　　夏无央一不留神，交握的手竟被一一挣开，只好懊恼地望着扑上去和柳随风抱做一团的一一。边上的徐无情看得真切，嗤笑着用桃花眼瞧他。
　　无央，不亏是兄弟，彼此彼此！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
　　夏无央愈加不快地狠狠瞪他，似乎在说，再笑！再笑就灭了你！
　　明白，老大！
　　徐若情得令，摸摸鼻头，乖乖垂首吃他的早餐去了。谁叫人家是老大呢。
　　好，摆平一个。
　　夏无央又向一一寻去。
　　我的天哪！怎么还抱在一起！
　　赶忙上前几步，将两人拉开。“大堂之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脸色阴沉地要打雷。
　　一一偷偷瞧了眼，暗地里吐吐舌头。乖乖，莫不是吃醋了？
　　也好，谁叫他以前总是惹他不开心，活该！
　　“随风，咱们吃完再聊。”又转向夏无央，“我饿了，要吃饭！”
　　夏无央瞠着眼望向一一明显差别待遇的样子，表情莫测。
　　“愣着干嘛，快点！”
　　这回，他只得暗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备来吃的。
　　柳随风什么也没说，只是和徐若情交换了个“果然被吃得死死的”的表情。偷笑去了。

　　风卷残云啊！
　　一一拍拍肚皮，伸手一抹嘴，打了个饱嗝。
　　“呼……终于吃完了。好饱。”
　　一抬眼，席间居然只剩下他和柳随风二人。四下顾看，“夏无央呢？怎么连那朵桃花也不见了？”
　　“咦？他们有事先走了呀，不是还和你招呼来着，忘啦！”
　　哦，好像是这么回事，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忘了……”都怪他吃得太专心，连他们说什么都没听见。夏无央也就罢了，真是的，现在连随风都知道了……唉！丢脸丢到外太平洋喽。
　　“算了，别管他们。一一，有没有吃饱了？”
　　“嗯。饱了。”
　　“唉，那你先走吧。我一个待会儿。”
　　“怎么了？不开心啊？”一一关切地问。
　　“不是，只是……今天可要无聊死我了。非奈他们一个个都出去了，园子那么大，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他用力地叹着气，一面斜着眼看一一反应。
　　一一听了，简直是正中下怀，高兴地举高右手喊道：“我，我，我，我有空！我很闲的！”
　　“真的吗？你真的会陪我？”柳随风一脸欣喜地面向他。
　　“嗯！”一一保证似的猛点头。
　　柳随风暗暗舒口气。果然是小孩子啊，真好骗！
　　随即露出一个灿若春花的笑容，说道：“太好了！谢谢你，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