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展真的有问题》喜尊

8、第 8 章

　　苏泉刚醒来就愁眉苦脸，魂玉药效强烈，一夜过后他还是腰酸腿软，一下床就地惨痛地趴了窝，本来已经扶住了床沿，可是手掌也没有半分力气，朝前一滑滋溜一声就五体投地。
　　他溜的姿势极其讲究，躯干可以贴地，脸是绝对不行的，这叫选择性洁癖，拗着脖子像一只案板上待宰的天鹅，等着被人解救。
　　小红惊风火扯地奔跑进来，双手一架就将他抛回了床上，严厉地警告他：“您不能下床！乌冥大人说了，您的身体情况十分要紧，一定不能下床！”
　　只要是乌冥大人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谁要和乌冥大人作对，那就一定是欠的。
　　床榻柔软，苏泉摔下去不痛不痒地滚了两圈，一动不动地趴着，“我为什么不能下床？”
　　小红没理他，忽然惊叫一声，记起乌冥对小蓝的叮嘱，对他一定要轻拿轻放，于是万分懊恼地将苏泉从床上又给扒拉到地上再扒拉起来。这回稳稳当当地将他放上去，还贴心地往他身上盖了三床被子。
　　这也是乌冥说的，苏泉体虚，要注意保暖，势必将他捂得严丝合缝，就是捂出痱子，那也一点风也不能漏进去。
　　苏泉捂在被子里，热出满脸汗珠，仍然用慈爱的眼光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脑子有坑的三岁孩子。
　　他躺了一会儿，看着小红跑上跑下，端汤递水，在喝第三盆鸡汤时终于忍不住道：“小红啊，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子有点不对劲。”
　　小红当然不知道他哪里不对劲，他拿了本书出来，读得津津有味，苏泉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封皮，正好是一本《月子指南》，行动深度瞬间从人文关怀上身到了母婴喂养。
　　苏泉凝噎道：“这也是乌冥大人叫你看的？”
　　小红摇头，“这本是长冬大人给的，他说照顾您只要是按着这上面的来，效果是八九不离十的。”
　　苏泉：“……”
　　苏泉到了渡乡之后，除了乌冥和红蓝童子以外并未曾接触过别人，他住的地方连乌冥门下的渡灵都不得进入半步，这时终于听到一个新鲜名字，第一印象就打上了很不靠谱的深刻烙印。
　　难不成这位长冬大人也是脑子有个坑的？
　　苏泉语重心长道：“红啊，你知道这事要传出去，你们家乌冥大人从此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吗？”
　　话题过于限制级小红听不懂，只觉得不是好话，想要跳起来打他脑袋，想起乌冥叮嘱愤然忍住。
　　乌冥的交代很简单：你们就将他当做我，无微不至，关怀有加，只可过之，不能不及。
　　跳起来打乌冥的脑袋是不可能的，等于跳起来打苏泉也是不行的。

　　苏泉躺了半个月，乌冥偶尔来瞧他有没有老实卧床，只瞧一眼，瞧完就走，要是遇上他不老实，便收拾老实了再走。
　　他与乌冥只有同居之名，却无同居之实，同居当晚乌冥就搬到正殿，当时身上还挂着一个睡到神志不清的他，据说他那晚还有些精彩表现，小红将之总结为罪行累累不可描述，后来因为乌冥同样对他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于是各退一步，互不追究。
　　苏泉糊里糊涂，怎么就不可描述了，哪里不能描述了？
　　小红眼中射出一道精光，鼓着脸气势汹汹，却怎么也不肯吐露半分他的作为，一副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问的痛心模样。
　　苏泉只好向天发誓，一定对乌冥大人负责到底。

　　他获准下地那天，乌冥带着长冬来了，苏泉睡得昏天暗地，起床后扶着腰又扶着墙，弱不禁风地一步一步朝外挪。
　　长冬和乌冥在外面正厅坐着，正在低声交谈，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震惊地回头道：“不是吧，乌冥你现在这么禽兽了？”
　　扶着腰的苏泉默默将手放下去，乌冥则将茶杯砸在他的脸上。
　　长冬捂着鼻子跑到苏泉面前，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嘴里胡乱念叨，苏泉听不太清，只好保持着礼貌而尴尬的微笑。
　　长冬转过头去，朝着乌冥道：“试了几次？”
　　“一次。”
　　“一次？”
　　“闻所未闻，魂玉虽是上古神器，可一旦法阵载体换作灵魂，你也晓得灵魂不如神识稳定，稍有不慎法力极易反噬，竟然一次便能成功，你用了什么办法为他守阵？”
　　乌冥沉郁片刻，道：“我并未做任何事情。”
　　“又想唬我，你别是又找了什么古文忌法，你可知道我家魂玉眼里揉不得沙，最烦法阵里掺进乱七八糟的法术，你可不要欺负它！”
　　“这次没有。”
　　“这次没有？那你哪次有？你是前科累累不足为信，反正我不信，我和我家魂玉真是很命苦了，在你凶残的阴影下苟延残喘，伏小做低。”
　　乌冥瞪他一眼，警告道：“我说过了，没有。”
　　“真没有？”长冬震惊地转过脸认真打量苏泉，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神色复杂目光凝重，边看边摇头叹气。
　　他这老中医看人无药可治的架势，实在是很吓人，苏泉被他看来心惊肉跳，笑容僵住，“我哪里不对劲吗？”
　　长冬正色道：“你哪里都不对劲。”
　　苏泉又问：“那还有救吗？”
　　“我看没有，真的没有，确实没……”
　　乌冥眯了眯眼，又是一副茶盏扔来，扔完朝着苏泉招手，将他叫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一盘点心。“他胡说八道你别信，先吃这个，我去收拾他。”
　　长冬抱头逃窜，竟然蹿到房梁之上，倒挂着像只巨大的蝙蝠，尖叫道：“我逗他玩呢，你急什么急，乌冥你真是越来越像护崽的老母鸡了，你看看你那张脸，你的理智呢自持呢，你让仲青来评评理你……”
　　苏泉抱着盘子挑拣，向他告状：“他说你是老母鸡。”
　　乌冥反问：“我是老母鸡那你是什么？”
　　“小鸡？”
　　“谁的小鸡？”
　　“……你的？”
　　“我的什么？”
　　“……你的小鸡？”
　　长冬：“……”
　　长冬捂着耳朵道：“简直听不下去了，这都能对着撩下去，你们俩是不是都有毛病？”
　　乌冥拿回盘子，将剩下的几块点心尽数拣到苏泉手心，又将盘子往上砸去。
　　长冬被砸中正脸，蹲在房梁上酸唧唧地道：“一整盘点心摆在那里，自己不吃还不准我吃，不给我吃就算了还要用盘子砸我，你家乌冥大人的心啊一旦偏起来简直……”
　　乌冥轻声道：“继续说，你就不用下来了。”
　　长冬果断闭嘴，跟个钟摆似的在房梁上忧郁地摇来摇去，苏泉同情地望着他，边吃边笑，长冬是个很有趣的神灵，善气迎人朝气蓬勃，虽然善于聒噪经久不倦，却不妨碍别人对他心生好感。
　　好感是有的，当知道他还是魂玉的主人，这不靠谱的印象简直升到了顶峰。
　　乌冥安慰他，长冬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术业有专攻，固魂很有一套。
　　苏泉总结内涵，道：“什么都不会？只会固魂？”
　　长冬发出强烈的抗议，“谁说我只会固魂！”
　　苏泉好奇道：“那你还会什么？”
　　长冬声音立刻削弱下去，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的，“推拿按摩也还会一点，过去行走人间，跟人学了几手……”
　　乌冥忽然道：“说正事吧。”
　　苏泉看着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还有什么正事啊？”
　　长冬从房梁上跳下来，轻飘飘的落地，满脸坏笑：“当然是固魂呀，你以为一次就够了吗？当然是不够的呀。”
　　苏泉一听拔腿就跑，腰不酸腿不疼，身手不凡仿佛可以一步登天。
　　固魂之疼，比他上辈子的死法还要严重百倍，他又不是个受虐狂，不跑难道还等着哭吗？
　　乌冥对他时刻关注，早有准备顺利拦下，一只手提到长冬面前，面对苏泉连声讨饶脸上依然维持着逼良为娼般的冷漠。
　　固魂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简单，但是只要安全度过开头最难的一关，接下来只需要长冬为他多加几重保障，便可大功告成。
　　长冬身手在自己怀里掏啊掏的，又一颗珠玉被他掏出来。
　　苏泉瞪眼，“不是说这是上古神器稀少珍贵么，怎么还是量产的？”他还以为珠子被他消化了，报了剧痛之仇。
　　长冬万分怜爱的盯着他的珠玉，道：“是同一颗呀，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小玉玉。”
　　他竟然还给魂玉起了一个毫无气质与水平的名字。
　　苏泉满脸大仇未报的纠结，又想起固魂的痛苦，不由自主手脚发颤，瞪着那发出好看光芒的珠玉抗议道：“你不是上古神器么，只是固个魂，竟然一次不够，还要多做几次？”
　　躺在长冬手心的魂玉通体清透，玉心闪烁白色光芒，与在乌冥手中的乌漆墨黑完全是两个效果，苏泉话音刚落，便震颤起来，金光闪闪，分外刺眼。
　　长冬连忙捧在手心温柔呵护，小声道：“我家小玉玉不是一般的神器，它听得懂你在说什么，你要小心，它是很小气的，万一等下不配合，你不是要白吃苦头。”
　　乌冥蹙起眉头，很不高兴地冷冷道：“它敢。”
　　魂玉嗡的一声，光芒立刻黯淡，它比主人更怂，确实不敢。
　　三天过后，长冬带着魂玉夺路而逃，并放下三年之内再不踏足乌冥洞府的狠话。
　　苏泉送走长冬，心事重重，担忧他们的友谊因他戛然而止，乌冥却半点不在意，说三天两头他与长冬的友情总是会往尽头走一次，实在不必介意，尽头再远，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乌冥冷笑：“友谊，多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