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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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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冬宣布单方面友尽并狂奔而去后,苏泉的生活同时失去了痛苦和乐趣,每日只好在乌冥身边打转。乌冥公务繁忙时脾气暴躁,工作环境一定要鸦默雀静,他点了几次火药桶也没炸出点自觉,成天抱着同样容易惹是生非的小红像个棒槌似的在旁边晃悠。
      小蓝拉都拉不住,再观察乌冥脸色,虽然他脸色难看,明显那层难看也只是浮于表面,妄自揣摩一下上意他觉得乌冥大人应该是愉悦欣然的,当然这只是他的揣测,坚决不会说出来更不会为之负责。
      小蓝听之任之,继续辛勤处理殿务。
      乌冥伏案办公,公文在案桌上堆了半米高,他面不改色,一页一页翻看批复。
      坐在边上的苏泉牢记小红嘱咐,就当自己是个哑巴,端正态度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乌冥,足足坚持了三分钟的鸦雀无声。
      也只有三分钟。
      “神灵也是很辛苦啊,这是什么?述职报告?”
      “咿,你怎么连报销申请都要批阅,原来神仙也要出公差吗?”
      “这是什么?请假单?病假单?都混成神灵了竟然还会请病假?修行是不是太不过关了?”
      他实在聒噪,乌冥不知怀抱如何的心思聆听着,等听够了陆续批错几张公文,才卸磨杀驴慢条斯理地将他赶了出去。
      乌冥大人要求严格:你不要来碍我眼,也不能碍不着我眼。
      苏泉抱着小红满脸委屈,“他让我滚,我只好滚,竟然还不准我滚远了。”
      非常双标,十分矛盾。
      据传乌冥在外人面前,是遗世独立的高岭之花,头上被神灵朋友们罩着许多高帽,都是夸他冷酷冷傲冷静的,苏泉与他处久了,发现这位神灵真是相当难搞,阴晴不定翻脸如翻书,那些赞美和光环可能都是距离产生美的产物,缥缈如泡沫,不堪一戳。
      苏泉躲近了不行,躲远了不是,只好挑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蹲着,不会时时出现在乌冥眼中,偶尔又能在他余光中逗留片刻。
      待他溜出门,乌冥便做起了甩手掌柜,专门给朱笔公文设立法阵机械批阅,腾出空来专心致志盯梢门外一大一小,丝毫没有职业精神。
      欲走还留,欲看还遮,两位皆是段位高端,可道是世间安得两全法,必须发挥创造力。
      等乌冥忙完,会先将他送回寝殿,自己再折返回来。
      苏泉也说不上来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像被人时刻嫌弃的同时又时刻牵挂着。乌冥理所应当的态度让他连一点这种状况是不是不太对的异议都萌发不出来。
      至少真不用守着他沐浴更衣上床睡觉,这种感觉和后窗班主任的注视拥有同样的杀伤力。
      他也不敢有异议,寄人篱下,吃穿住行都是别人给的,别说嘴是软的,简直浑身都软。

      吃软法的苏泉常蹲的位置是乌冥正殿的门槛,对比一番他从前在小楼房醉生梦死的养猪生活,可见同居就和婚姻一样,都是生活的坟墓,而他此刻就像蹲在自己的坟头上,百无聊赖。
      小红坐在他的怀里,同样无聊发困,他与苏泉厮混许久,已经抛弃了过去勤劳朴实的生活作风,成日里闯祸捣蛋,被小蓝逐出劳动队伍,唯一职责就是陪苏泉玩耍。
      发困容易传染,苏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薅一下他的脑袋,免得他真的睡着。
      “我们真的不回去陪着乌冥大人工作吗?”小红在精神上是乌冥的贴心小棉袄,说的想的一定比做的漂亮,时时刻刻心心念念。
      苏泉强调重点:“我们是被他赶出来的。”
      小红忧愁地捧着脸,“还不是怪您,您看您一脸斯文长相,怎么那么能唠。”
      “小红啊,你无聊吗?”
      “不无聊。”听到问题,小红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苏泉只当没听见,自说自话,自导自演,“我也无聊,那我们去找点有趣的事情?”
      小红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正对着苏泉那张好看的脸,他也是个事精,身患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的青春期强迫症长达三百年,可他又相当尊崇乌冥,要叛逆又要听话,那总是需要一个不得已为之的理由,从前他没有,现在他有了。
      小红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布满了无奈和妥协,诚实的身体跃跃欲试。
      “那今天要做什么?”
      苏泉歪着头靠着门,眼前是精雕细刻的亭台楼阁,身后是庄严肃穆的正殿大厅,整个环境里能留给他们胡作非为的余地少到可怜。
      没有余地,就要创造余地,苏泉斟酌片刻便盯上园中一颗参天大树。
      这树说是参天半点不虚,金叶似锦玉枝繁茂,枝叶缠绕耸立入云,气势到位美观养眼,树根还绕着渡乡标配的仙气。
      他见到的第一天,就生出这等壮观的仙树,远观太浪费,定是要爬一爬的壮志雄心。
      苏泉叉腰仰头,啧啧称奇,“能把树养成这样,乌冥大人真是了不起啊,看了真叫人充满爬树的欲望。”说完他手脚并用,以奇丑无比的姿势朝上攀爬,丑虽丑,爬得还是很努力,修长的四肢竭尽全力挂靠踩踏,将一树遭殃的金叶玉枝踩出斑驳荧光,瑟瑟发抖。
      小红腿短,爬一步滑三步,等苏泉已经选了一支粗壮的树枝趴好喘气,他还在原地蹦跳。
      苏泉见他脸上已经出现了‘我要徒手拔树’的气恼,连忙伸手将他拉上来,大的带着小的在树上坐着晒太阳。
      “我还以为坐的高便能看得远,结果你家乌冥大人的洞府好生气派,爬得再高还是只能瞧见这红墙绿瓦。”
      人若是在一处地界困得太久,便会开始惦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只要开始惦记,便会蠢蠢欲动,借机钻缝。
      小红唾弃道:“您也就往上爬了一米,怎么好意思嫌弃咱家院墙高,有本事您往树尖爬呀?”
      “你说洞府外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出去过。”
      “那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不想,您真是不知好歹。乌冥大人对您这么好,都屈尊与您形影不离朝夕相伴,也管不住您那一肚子花花肠子,就想着去外面招蜂引蝶……”
      苏泉连忙捂了他的嘴,怕他越说越离谱,小红的离谱是没有边界的,那些浑话听得多就会想得多,他还不是尊木头,没到那种充耳不闻的境界。
      乌冥表现再怎么冷淡镇定若即若离,也抵不过熟悉的人叛变革命狂漏底细。
      “别说话,看太阳。”
      渡乡的日光没有暖意,天上高挂的不论是红日或是圆月,都只是渡乡受神力具化的一景幻象。
      这里不似人间,处处迷景幻象,遍布虚妄与蛊惑。
      人世虚晃不过百年,若是在这里见惯了光怪陆离幻象美好,哪里又肯老实归去安生投胎。
      他不过一介凡人,还在和前男友分手的青黄不接混乱期,感情游移思想动荡。
      禁不起乌冥这样的考验。
      所以他不能信也不敢信。

      不知过了多久,苏泉与小红一起挂在树梢上,从太阳看到月亮,最后携手探望周公,摆出一个摇摇欲坠的大字,脑袋歪着,还挂着口水。
      他随处可睡的本事无人能及,即便口水拉丝也妨碍不了佳人批月光的沉睡美感。
      乌冥在树下仰头看着,微微发怔,往回忆肆意沉溺片刻,直到玉树伸出一根枝丫在他鼻子底下疯狂的抖落起来。
      金叶玉树早已成精,几万前有过一段成精后意欲灭天灭地的作死行为,可惜实力不济惨遭上神教做人,后被镇压于此,从此专心生长,过度生长,恨不能长到捅破天地的地步。
      这是一颗依然抱有着狂躁野心我欲齐天的仙树。
      “跟我抱怨什么,我看你被他踩的分明很开心啊。”乌冥伸手,几片金叶掉在他的手心,片刻后碎成一片灿灿金光,斑斑点点散在空中浮动,组成一排文字,片刻即被他拂袖抹去。
      玉树更加不满地颠起来,金叶如雨,溅了满地碎金渣子。
      乌冥在树干上踢了一脚,本是警告它不准乱颤,结果踢中玉树敏感区域,直接将上面的大的小的一起给甩了下来。
      他俩掉落姿势各异,一左一右各占半边,乌冥在片刻间面临主仆之情和宾客之爱的艰难抉择,最后飞身跃起东拉西拽,强行接了个两全其美。
      苏泉撞在他的怀里,灵魂的重量不值一提,对比之下小红瓷实多了,乌冥承受了这股落体冲击,实在很想就让他砸到地上。
      他手提肩扛,依然身姿优雅步履沉稳,朝着寝殿款款而行。
      忽一道惊雷闪电,拐弯抹角曲折劈落,在他洞府上头噼啪作响,就是劈不穿屏障,在外干着急。
      命数落世,找不到事主,不知是哪位上界的神遣,乌冥连手指都懒得抬一抬,令屏障稍作反弹,便将其哪儿来的弹回哪儿去。
      正逢每月十五,他也不需费神,只需明日上界一走,将那被反弹回去的神遣劈焦脸皮的王八蛋揪出来就好。
      现如今的他能做到一切他想做的事情,不需面对两难,不用屈从抉择。
      他困守渡乡,画地为牢,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谁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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