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踏雪团沙

10、第九章 新人笑语仿如昨（三）

　　不对，她在想什么呀，现在不是自恋的时候。
　　王艾绝对有问题，她得去问清楚。
　　甫一出门，就听见卫生间传来巨大的呕吐声，是她！
　　“姐！”她急忙跑进去。
　　果然，人已经虚脱地坐在地上了，她过去扶，被拦住，“别，还没吐完……”
　　话未说完，她又趴在马桶边一阵干呕，等到终于吐得差不多了，才让王佳把她拉起来。
　　王艾整个人都是瘫软状态，王佳艰难地扶着她，看她脸色苍白，毫无生气，顿时心疼不已，“你还好吧，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都不叫我呢？”
　　回答的人有气无力：“今天早上才开始的，本来以为没有那严重……”
　　王佳也没怀过孕，对这种事不甚了解，只有从电视上看来的一点经验，显然不够用。
　　她担忧地问：“要不要告诉妈妈，她一定知道怎么办。”
　　“不用，她知道了肯定要过来，免不了又是一番啰嗦。这种事很正常，她来也没用。”
　　“那要不要去看医生，这种情况还能上班吗？”
　　王艾吐过之后，脸色恢复了一些，幽幽地看着她，挤出一个很浅的笑，“哪那么娇气，孕吐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别人能上班我就不能上了？大不了明天去看一下医生，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我哪里是瞎操心，我是害怕你万一有什么事，我又什么都不懂。”
　　“行了，我自己有分寸，你不要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像这是什么大事一样，我以后肯定还会吐，难道你每次都担心啊，没事，放心吧。”
　　王佳惭愧，竟然让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孕妇安慰自己。
　　“还难受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王艾点点头，“好。”
　　话是这么说，执行的时候就打折扣了，家里连一口水都没有！
　　王佳从厨房出来，脸色略显尴尬，“饮水机里没水了，我现在给你烧一点吧。”
　　“嗯，你随便吧，我也不是很想喝。”说完又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王佳实在有太多的困惑，不得不问，“姐，你家一天都不做饭吗，为什么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王艾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低缓疲惫，“又没有人，做什么饭。”
　　“啊？你们平时都不回家吗？工作这么忙？”
　　“也不是特别忙，就是老凑不到一起，不是我加班，就是他出警，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一个人吃饭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就在外面解决了。”
　　王佳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结婚一年了，但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这能叫过日子吗？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们两一直这样？”
　　她又闭上了眼睛，不再回答她。
　　王佳锲而不舍，“这种情况多久了，工作有那么忙吗，哪有夫妻两个是这样的？”
　　对方依然不理她。
　　王佳也是干着急，又看她实在是累了，不忍心逼她，只好先放下这些问题，给她烧水去了。
　　连续几天，王艾的晨吐都非常厉害。
　　王佳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被她起身呕吐的动静吵醒。
　　她有时恶心的厉害，什么都不想吃，勉强吃一口，又马上吐出来了，有一次甚至一天都没吃。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劝她去医院看吧，她总说看过了，没有用。
　　王佳想告诉妈妈，又被她拦着坚决不许，甚至连吴少轩，她都不让告诉。
　　她这是怎么了？王佳想不通。
　　好在她妈妈总算是回来了，一下班就直接过来，拉着王艾就往医院拖，并打电话给王艾领导，请了一个月的假。
　　王佳此时心里才有点底。
　　“胡闹，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上班，公司又不缺你一个，你再把你累出什么病，到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
　　“吴少轩呢，你这么难受他不照顾你！你公公婆婆那边怎么说，就没人来看看你？！”
　　“这家人都怎么回事，儿媳妇怀孕这么大的事都不关心？什么，他们还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行，我现在就他们打电话，这像什么样子！”
　　……
　　王艾负隅顽抗，“我这是怀孕，又不是坐月子……”
　　“怀孕怎么了，就不需要人照顾了？你身体本来就虚弱，要是不好好重视，以后有你好受的……”
　　好吧，虽然吵归吵，但好歹正常了一点，不像前几天，她差点就要怀疑王艾是个单亲妈妈了。
　　妈妈一通电话过去，吴家那边果然应声而来。
　　王艾当天下午就被自己的公公婆婆和小姑子嫂子包围了，王佳看这一大家子，有些适应不过来。吴家今年真是喜事连连啊，在场的年轻女人除了她，都怀孕了！
　　怪不得王艾一声不吭，原来人家早就不稀罕了，吴少辕的老婆周棠是第二胎，肚子挺得老高，少说也有五六个月了，吴少轻也怀孕了，不过没有周棠那么明显，大概四个月。
　　王妈妈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本以为自己女儿会被人当成宝，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送走这群人之后，她也冷静下来，最后对她们姐妹说，“算了，我家女儿我自己照顾，不一定非要靠他们，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俩，走，跟我回家。”
　　王妈妈向来做事果断，此话一出，第二天就把她们姐妹两接回家了，本来还想着请一个保姆，在王艾的坚决反对下才作罢。王妈妈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早，最后只叮嘱王佳多操心，好好照看着。
　　王佳自然言听计从，并向她爸讨教做饭技巧，王爸爸为了两个女儿，忍痛牺牲自己的打麻将时间，每天下班回家，照顾她们的一日三餐。
　　王佳在爸爸的指导下，厨艺果然有所长进，有时她爸临时有事，她也能应付着做几道菜，勉强喂饱王艾。
　　这一个月她几乎没出过门，天天呆在家里，王艾的呕吐症状到后来果然减轻了不少，身体恢复之后闲不住，没几天又回去上班了。王妈妈也劝不住，只好跟她上司打招呼，不让她做太费精力的工作。
　　为了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王家可谓是进入了空前团结的状态，每天晚上爸爸妈妈都会回来，王艾也不再加班，他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王佳无比喜欢这个氛围，她多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因此对王艾肚子里的宝宝也多了几分喜爱，毕竟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啦！
　　不过，这一片祥和也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确切的说，是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吴少轩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自王艾回来，没有一点动静，即使外派不能回家，电话总能打一个吧，为什么这么多天，她连一个都没听到？
　　难道这小两口其实经常在私底下联系？
　　嗯，也有可能，毕竟王艾在家的时间有限，她不可能仅凭这一点就妄下结论。
　　事实证明，果然是她多想了。
　　一个月后吴少轩就回来了，他晒黑了不少，人也瘦了一些，看来在外边还真是挺辛苦的。因为王艾住在她们家，所以吴少轩三天两头就会过来一趟，他们两个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时会发生一些争吵，好在吴少轩看在王艾怀孕的份上，把脾气压下了一些，尤其是刚回来那两天，他对王艾可谓是嘘寒问暖，百依百顺，体贴得让人怀疑那是另一个人。
　　王佳没来得及看他们秀几天恩爱就开学了，到了大四就没什么课，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考研。所幸还有几个月，够她复习的了。
　　回到学校生活就规律多了，每天就是三点一线，图书馆食堂两头跑，她这个人对待考试总是很认真，所以复习起来经常忘记时间，连续几个月都处于紧张状态，只是偶尔出去和王艾吃个饭，放松一下。
　　王艾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细细算来也有七个多月了，王佳兴奋地摸着，想感受一下传说中的胎动。
　　“咦，怎么没动静？睡着了？”
　　王艾嫌弃地拿开她的手，“你每次见我都要摸上一次，还没摸够啊，我这肚子都要被你和老吴摸出茧子了！”
　　王佳讪讪地收回手，“我这不是觉得神奇嘛，怎么样，他顽皮吗，会踢你肚子吗？”
　　王艾显然被她问过很多次，早就厌烦了，翻了个白眼，埋头吃起饭来。
　　她询问无果，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吃上。
　　冬天本来吃火锅最好，不过碍于某人的特殊情况，她们今天点的都是很普通的饭菜。
　　王艾吃了一会，才问她，“你什么时候考试？”
　　王佳口齿不清地回答她，“初试在1月份，还有……嗯，二十多天吧。”
　　“估计你考完我都快生了。”
　　“这么快，预产期在哪天？”
　　“也就是一月十几号吧，预产期又不完全准。”
　　她点点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也是，不过最好是在考试之后，那样我就能陪着你了。”
　　“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他一着急，就提早出来了。”
　　“哎呀，你不要乱说！”
　　“这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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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才知道，王艾果真是一语成谶。
　　这个孩子不仅提前来到这个世上，还过早地经历了艰难百态，见识了成人世界的冷暖炎凉。
　　她常常问自己，一群荒唐的中年人、青年人犯的错，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