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正直采花贼（系统）》悯河

36、第三十六章

　　我特么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周围明明下着大雨，叶蒙的世界却一瞬间安静起来，仿佛静了有一辈子那么长。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况，所有理智和思绪全部远离，五感集中在紧紧相贴的唇上。

　　许久，桑靖远放开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却沉得极深。
　　叶蒙嗖的一下转过身，脸颊爆红，头顶几乎冒出烟来。他对着系统哆哆嗦嗦一通叫唤，语序凌乱，凑不成完整的句子。

　　系统：【……】
　　系统被他吵得头大，自己给自己强行关机了。

　　桑靖远看着青年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伸手将他拉了回来。
　　叶蒙的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桑靖远摩挲着他的手，低声道：“走吧，回家。”
　　叶蒙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都麻了，被接触的皮肤凭空灼烧起来，让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跟着颤了颤，嗓音干涩，细如蚊呐：“好。”

　　回后院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叶蒙的视线始终落在桑靖远牵着他的手上，调整很久才终于让自己冷静一些。
　　两人回屋时，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

　　桑靖远吩咐小玉准备热水，表情镇定自若，仿佛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他的手还牢牢牵着叶蒙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不久，他拉着叶蒙坐下，垂眸给叶蒙倒了杯茶，看叶蒙喝过以后，又将茶杯接过来，贴着叶蒙喝过的地方轻轻抿了一口。
　　叶蒙脑中嗡的一声，感觉自己这一路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又一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说到底他也只刚刚成年，头一次喜欢上什么人，又是头一次得到回应。他处理不了自己的情绪，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膨胀的愉悦，撑得他心都疼了。

　　桑靖远垂着眼，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青年的虎口，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随后与我一起洗澡吧。”
　　叶蒙臊得整张脸都红了，总觉得进展有点过于.迅猛，伴随着浓浓的不真实。
　　他小声道：“你、你是认真的吗？”

　　桑靖远的动作顿了一下。
　　叶蒙头皮发麻，悄悄将手从男人那里收回来，偏过脸，试图挡住那道专注的视线。
　　耳边响起男人温和的声音：“嗯，认真的。”
　　叶蒙抿了抿唇，道：“那、那……我们还合离吗？”

　　有湿热的气息拂过脸颊，是男人在贴着他说话：“嗯，离。”
　　叶蒙手指一僵，翻涌的情绪突然冷静下来。

　　他以为那个吻是对方也喜欢他的证明，但桑靖远还是要和他离婚。
　　所以，是他想多了？

　　叶蒙浑身颤栗，深深呼吸了好几次，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桑靖远凝望着他，没有出声。
　　那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却又像在深处蓄着一捧烈火，一旦火焰破开牢笼，就会把他珍视的人灼烧成灰。

　　叶蒙甩了甩头，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件事情，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既希望桑靖远能给他解答，也想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对方。
　　“咱们从最开始说起吧。”叶蒙道，“我最初怀疑你装病，是在你半夜不睡觉穿着单衣出门的时候。按理说一个常年被咳症困扰的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会加重病情的事，你那时是去竹林见姜大侠了吗？”

　　桑靖远眯眼看他，片刻后点了点头。
　　叶蒙发现还是谈正事更容易让人忘记烦恼，理智终于彻底回笼：“他每晚教你武功，这十年来都未曾间断过吧？”所以叶蒙买布晚归翻墙那天，看到的白影就是桑靖远本人。
　　“嗯。”桑靖远再次点头。

　　“桑老爷被打成重伤，但多半不敢声张，因为一旦众人知道打伤他的是你，就会忍不住猜测原由，顺藤摸瓜查出他当年干过的丑事，他藏了这么久，不至于自爆。”叶蒙皱眉：“但他一向心思缜密，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现在如鲠在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还记得系统提示时只说第二阶段完成了90%，那剩下的10%呢？

　　姜月娘的死因是筋骨俱断五脏俱毁，明显死于武艺高强人之手，桑启仁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是如何做到的？
　　叶蒙猜测，桑老爷的确害死了姜月娘，但亲自动手的人却不是他，他极有可能和某个势力达成了协议。

　　桑靖远和他想的一样，接道：“舅舅此前已经查出，行刺我们的人表面身份是秋水镖局的镖师。”
　　叶蒙怔了怔：“真实身份呢？”
　　“真实身份，是游龙教的教众。”

　　不管在哪个地方，势力总有黑白之分。游龙教就是传说中的魔教，烧杀抢虐无恶不作，正道人人得而诛之。
　　朝廷高官与魔教勾结，还一勾十余年，桑启仁怕不是想造.反！

　　“咱们想办法见皇上一面吧？”叶蒙脑洞有点大，“告诉他真相，之后桑老爷一定会被严惩的，有朝廷介入，魔教也能很快被铲除。”
　　桑靖远看着他的眼睛，深觉有趣：“铲除魔教，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魔教虽说为正道不齿，但江湖人了江湖事，朝廷介入反而会让整个武林团结一心。”
　　侠客们自由散漫惯了，在朝廷眼中却如同草寇，本来相互独立，井水不犯河水，可若有人轻易被“招安”，就相当于站到了其他人的对立面——凭什么大家还在做绿林好汉，你就吃起了皇粮？

　　叶蒙懂了，迟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一整个魔教对他们来说还是过于庞大了，如果桑靖远想手刃杀母仇人，仅仅凭借一己之力肯定是不行的。

　　男人没有回答，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目光定在叶蒙脸上，唇角勾着极浅的弧度。
　　不多时，小玉慢吞吞地从门外走进来，恭敬道：“少爷，少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桑靖远道：“有劳。”
　　小玉闻言行了个礼，转身走了。桑靖远看着叶蒙，道：“走吧，一起洗。”

　　叶蒙以为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被他一激顿时记起来，面红耳赤，且心态有点崩。
　　几秒后，叶蒙炸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又想离婚又可劲撩，看我像傻子一样作来作去的，你很高兴吗？”
　　桑靖远的声音里带着笑：“没有。”
　　叶蒙受不了他这样说话，骨头瞬间酥了，小声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四周静了下来，却又并不平静。
　　空气里飞舞着躁.动的小恶魔，不断撩.拨着两人的神经。

　　叶蒙脑子很乱，男人一直没有说话，让他心里没底。他抬眼看去，撞上男人深如夜空的眸，温柔且暗含鼓励，像海。

　　叶蒙心头一跳，口干舌燥起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没有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但是，但是……七夕那天你等在门口，跟我说你打算去接我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俩真的是夫妻该多好啊，我都不介意穿女装了。”
　　那是他短暂的人生里最迷茫的时候。他第一次完整地接触到这个世界，却发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热闹都是别人的，他什么也没有。
　　然后桑靖远出现了，他就温和地站在那里，等他回家，就好像他真的有家。
　　他送他一片星，浪漫到有点中二，却字字句句戳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喜欢往往来得突然，又总是毫无规律可言，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深深扎根，再也抹不掉了。

　　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温柔且专注：“所以，你要和我一起洗吗？”
　　叶蒙发现自己说了半天，这人根本没在听，就很气。但他还是被这目光看得丢失了思考能力，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后叶蒙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一起洗澡就真的只是一起洗而已，一人一个浴桶，中间隔了老远。

　　叶蒙蜷着腿坐在仅能容纳一人的浴桶里，郁卒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后悔还是在可惜。
　　两人先后洗完，叶蒙擦干身体，抬头看了看，发现屏风上挂着一件月白色长衫，不禁顿了一下：“嗯？我的衣服呢？难不成我刚才忘拿了……”

　　他犹豫片刻，自己也不确定被桑靖远勾得失智的时候究竟拿了没有，不想光着出去，干脆将就一下穿了那件长衫。
　　这是叶蒙穿越后第一次穿男装，感觉挺新奇的，一套一系十分方便，也不像襦裙那样勒人。

　　桑靖远比他先洗完，正坐在卧室里喝茶。叶蒙随手撩了下头发，懒得挽发髻，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
　　青年的身体匀称，宽松的长衫没有刻意收紧，却完美掐出他的腰线，显得腿笔直修长。皮肤冷白，逆光的时候带着玉石般的剔透感，漂亮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桑靖远咽下口中的茶水，放好杯子缓缓站起来。
　　阴影靠近的时候，叶蒙下意识闭上眼睛，唇畔一软，伴随着男人富有磁性的轻笑：“果然男装更适合你。”

　　他没把眼睛睁开，颤动的睫毛如同翻飞的鸦羽，嗓音干涩：“你喜欢吗？”
　　桑靖远捏着他通红的耳朵，垂眸道：“喜欢。”

　　叶蒙觉得心里熬了一罐糖，沸腾的泡泡一个个炸开，冒出轻飘飘的，带着甜味的香气，他小声道：“喜欢我，还是喜欢衣服？”
　　桑靖远低下头，鼻尖蹭着青年滚烫的脸颊，嗓音暗哑：“喜欢你。”

　　啊……真他娘的要命。

　　“那你还一口一个合离，你这人怎么这么……”
　　叶蒙后半截话被男人尽数堵了回去，他瞪大眼睛，僵在原地。
　　桑靖远顿了一下，缓缓退开，抵着他的额头沉声道：“闭眼。”

　　“还有，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