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是我爹》云十年

6、第五章 宫学

　　随侍女官们眼疾手快一把将欲爬窗逃跑的我硬是拉了回来，一口一个“十七世子”将我压制回床榻上。

　　呜呜呜……她们真象那些逼良为娼的鸨母。

　　折兰贵妃穿着飞花梦蝶霓裳羽衣，纤手挽披帛。玉颈挂翡翠嵌琉璃蟠龙雕花璎珞圈，胸前一片雪白，□□半露，一头环翠簪金的华丽妆面。此时已翩翩而至，左右摇望佯装找寻，一壁娇呼道，“亲爱的十七世子？我的小乖乖，你在哪里？！娘娘知道你病了。特意唤医正给您开了治病补药哦，亲自煎煮后送来予你服用。”

　　我在一片喧闹声中好不容易探出脑袋来，十分狼狈，尽量笑得唇红齿白，歪着脑袋佯装天真无知，开腔时嗓音拿捏得醇澈如溪水敲石，“娘娘客气。刚饮过医正开的药。娘娘的好意还是等凉些再喝！”

　　折兰贵妃已坐在床沿，将我的脑袋一把圈在腋下，压在胸前露出的半波雪白肉球里，拿过药就往我嘴里灌。她在报复不久前的苦药针灸之仇。

　　“不行不行！世子自幼体弱，良药苦口，多喝才能身体康健。”

　　一旁的铃铛躲在角落满眼同情地在看戏。

　　我实在太命苦！要么被这腥臭的浓药苦死；要么被压在折兰贵妃汹涌的雪胸里窒息而死！

　　折兰贵妃心满意足地起身，将干净得一滴药都没了的玉碗放回宫娥呈上的漆红锦木食托上。

　　床榻上瘫着俨然已成一条咸鱼的我。到底是什么药，苦得我只能翻白眼，现下里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折兰贵妃见状，居高临下地恃美扬威，屈起纤纤玉指扣鼻轻笑，“这孩子……娘娘都是为你好嘛！好好睡着，明天娘娘再来看你哦。”
　　她笑眯眯地领着一群人，正如来时象只花孔雀开屏般，又花枝招展地离开了。

　　我裹着被子，有气无力地哼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还越结越深。

　　上巳的前夕，宫中传来一个巨大的喜讯。
　　折兰贵妃有娠。
　　这是自我出生后的七年里，再度传来的又一皇家血脉的到来。加之皇父的重视，自然轰动。

　　贵妃又落胎了。
　　据闻是因为之前鸟蛋砸伤脑袋留下的后遗症，老是时不时头晕，一晕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裾把孩子摔没了。

　　一日内的大喜大悲，折兰贵妃这次一哭二闹三上吊兼之躲在皇父怀里亲自哭诉要为自己做主。
　　我去你阿娘！！！

　　这下子母妃是出不来了，要不我想法子进去罢。

　　我跪在皇父跟前哭得清泪不止，满脸通红。伸出小手抹眼泪，金桐的饼状图分析法教的好，这些日子我已经拿捏得恰到好处了。目光里透露出三分倔强，三分自责、三分痛苦和一份无措，呜呜哀求道，“皇父，终归是夷亥的错，把我也关进冷宫里罢……”

　　皇父叹气，“小猪……回去抄一千遍严华经罢。你要理解孤，孤身为后宫三千的大家长，赏罚需公正，不能徇私。孤对得起折兰便对不起……你的母妃，但人都是有所偏颇的。孤不忍你去那样的地方受苦。”

　　我默默打了个哭嗝儿。倒也不必如此宠爱我，留在这里才是受苦……
　　听金桐说母妃不仅在冷宫的院子里开垦了一块农地种菜，围了篱笆养鸡，还挖了个小池塘养起了鱼。天天在自制的摇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吃着西瓜。唯一的不快乐便是我怎么还没打完怪到冷宫来陪她。那样的日子真是羡慕死我。

　　我跪坐在书案前两眼放空地望着堂上威严捋着胡子似沉思的帝师。因不能在上巳节见母妃这件事太伤心了，我全程没有任何心思听他的讲课。

　　帝师是在朝中众才华至盛的辅政内大臣里挑选出来的。因众皇子里会有将来御极的帝皇，故而他们一视同仁都教得尽心尽力。治世之道、骑射礼乐和琴棋书画等等谁精通哪些谁便来授哪门功课。

　　今日这位授课的帝师是内大臣徐玧秋，字则之。既来之则安之的那个则之，官拜六尚书之一。当今位极人臣的六司百官之首丞相、太尉、御史外，后面便是六司部尚书。他们组成一个庞大而忠心的治国智囊团可以让皇父偶尔偷懒去跟他的那些男宠们鬼混而内廷依然运作得有条不紊。

　　大约最近天气渐热，皇子们上课的积极性实在太低，要刺激他们的积极性，这次徐尚书放话上次布置的功课谁完成得最出色谁便能得他的蕙兰琉璃点蕊蓝田辉玉佩。

　　好象宫中的皇子谁没有一两件价值连城的佩饰似的。
　　好罢，我没有……

　　我不太想要。没有那种世俗的愿望。

　　蕙兰琉璃点蕊蓝田辉玉佩是当年徐尚书登科面圣时皇祖父赏赐之物。皇兄们看中的不是玉佩而是背后极可能讨得皇父倍加青睐的欢心。不过我对他们都不太有信心，他们连彦稽朝有多少个郡县估计都没数明白过。不象长兄扶苏，十岁时便能熟读前人编著的治国万策、吞背天下山河坤與图；十二岁请旨游学四海，了解各地风土人情、赋税民生。又因仁心文雅，总是宽厚待人，礼贤下士故而极得天下儒士尊崇，朝中威望也很高。

　　作为皇父的第十七个儿子。徐尚书在我坐下后，第十六次捋着胡子摇头叹气。

　　看来他这块蕙兰琉璃点蕊蓝田辉玉佩这辈子都别想送出去了。

　　我打了个呵欠，继续两眼放光。思考什么时候可以吃到母妃种的西瓜……

　　后来又思及不知道阿兄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能不能帮我见下母妃。
　　我想可以的。阿兄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一定有办法。
　　可他两个月前才离宫，按照以往再回宫至少得一年半载。

　　没错，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仰之弥高的崇山。羡九是金桐的偶像，阿兄便是我的英雄。

　　我时常练剑术累了便索性抱着沉重的青锋坐在玉阶之上畅想。阿兄他日若为明君，我便要做辅助的臣。文可安邦，武能定国，成为日后人人称颂、名垂千古的贤臣。好到让所有看低我的人都刮目，让所有爱我的人都感到骄傲。

　　我有一副不太讨人喜的容貌，但只要有了功绩，必定是讨喜千古的。

　　我怀着这样的愿望，日复一日地苦学所有。
　　等着阿兄回来。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华衣锦袍，玉镂金冠的阿兄在日华下逆光而立，长衣委叠，俯身弯腰将小小的我抱起高高地举过头顶，仰首时目色里有温柔与惊才，“小猪……一直都如此聪慧的呀。”

　　“小猪——”放宫学时，走在路上有人喊我。但这嗓音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故而我跑的极快，并不回头也不理睬。

　　岂料，原来前方早就埋伏了好几人等着截我路。我只能佯装崴脚顺势倒在鹅卵石铺盖的曲径上。满眼泪花地对着追赶到跟前扯着我衣领象拎挂鸭般把我拎起来的兄长喊痛，“阿兄轻些。夷亥掌心擦伤了，你看……”

　　对方抓过我的手随意看一看，便道，“越叫你越跑……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是你的阿兄了？”

　　我嗫嚅，“是……是是。”
　　他咧嘴“嘻嘻”一笑，拉着我衣领一路拖行着往前走，道，“那就帮阿兄一个忙。”

　　我脸色憋得通红。被拉到一块无人处的平坦草地上后，他松开了对我的钳制并快速地后退了几步。

　　我还未反应过来，四面八方便陡然泼来几桶浆泥，浇得我全身俱是污秽。立在被众人围困的中央象跟木头，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有些发晕，随之才听到他们的笑闹声。费力抹开眼前的淤泥，视野终于不那么模糊。

　　他站在跟前捧腹，指着我哈哈大笑扭首向围观的其余几位兄长道，“之前你们错过了，现在看到了吧？！那天他掉到池塘大概跟现在差不多样子。呜呜呜……哭得象个可怜虫，哈哈哈！”

　　我泫然欲泣，委屈道，“兄长，小猪可以走了吗？小猪想回家。”

　　他挥挥手，转身便和几位含笑看戏的皇子一起你来我往地打闹着离开。

　　我不仅知道他们的起居殿在哪里，还知道有几条路可以走，必经之路在哪里。除了手里的弹弓，将学业功课统统都丢在原地，开始往跟他们背对的另一个方向疾跑，打算绕路去截他们。

　　累得满头大汗，费力爬上水榭旁的一块巨石身后躲着，悄然等那群人从这边路过。

　　未几，果然传来喧闹声。我拾起一块碎石子，趴在十分隐蔽的角落，瞄准目标便用力弹掷出去。因石子十分细小，一时半会他们并不知道石子是从哪里来，而且此处景观别致，假山环绕，偶遇碎石落下伤人也是有的。

　　一声惨叫响彻红霞映满天际的黄昏。我咬牙，捂嘴掩住快要脱口而出的快乐。

　　我想，这位阿兄从此失去了一个眼睛，可又如何？我得到了快乐呀。

　　忙跳到地面，趁他们如今慌乱未发现不妥便穿过水榭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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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哦豁！有仇能在这个章节报了，绝不留到下个章节。拖走，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