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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变天 ...

  •   “你不喜欢吗?原本想着送你一个大红包,但我觉得你是皇子,平时又那么造□□吟诗作对,肯定不喜欢这么庸俗。”

      “也不是……我其实偶尔也可以庸俗一下。”

      “那等明年。我今年祝福过了,你以后一定会诸神庇佑的。”

      她懂的不多,但送上的祝福一定是最真挚的。

      我差点失笑,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股不知名的惆怅油然而生,竟想起了荷华与阿兄。

      “你还不开心吗?”她靠在跟前,坦声问道。

      我摇首,说不是,将簪发的流云纹点花玉簪拔下,任由墨发四散,肆意落在肩上。一手放在曲膝上,垂眸端详着,指尖划过,仔细地摩挲着光滑晶莹的簪身。

      小十七恍然,“你在思春!”

      我一窒,并不否认,只是僵硬地笑道,“你换个说辞,稍微表达得委婉一点。”

      她点头,又道:“你在想荷花姐姐。”

      “……”我眉头一动,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想到这个因果关系的,但也大受震惊。

      “我不笨啊。你望着荷花姐姐的时候,眼神就象小时候挨饿的我。看到面前有一大笼热乎乎的香软白馒头,可我又没有钱,不能去抢的,只好一直忍着忍着,假装自己不饿。”她微顿,又似疑惑地道,“你为什么不告诉荷花姐姐呢?”

      我略思忖,将玉簪收起,笑道:“我问你,今日你来保护我只是因为一桩生意。若来日有另一个人,能开出比原来高十倍的价格要你来杀我,你会愿意吗?”

      小十七几乎没有犹豫地摇首,“当然不行。不过他可以用这个价钱另聘我们组织的人来杀你。”

      “为什么?”

      “因为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这是瑛娘自小便教育我们的,盗亦有道,这是我们作为杀手的道义。”

      “这便是了。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所有的爱慕都会有开花结果那日,所以这样就很好。”

      她懂了,“先来后到……先来的是晋王殿下,荷花姐姐先喜欢上的也是晋王殿下。”

      我佯装轻松地伸出指来轻弹她额首,“孺子可教。”

      我做了一个梦。外间乌夜虫鸣,秋天里渐亮的天光打在身上只觉得灼烧般刺热。

      拥着眼前入怀的一片软云,搁置在暗淡无光的黑暗空间里,只有浩渺的云烟浓雾弥散在四周。衣衫层层叠叠堆积在腰间,自己竟精着上半身,露出胸膛与胳膊来。唇色落下,抿在对方纤洁的玉颈上纠缠不清,再慢悠悠地蜿蜒到仿佛能承载碎光的精致锁骨。

      妙人凝声,那双泛起微澜和星光的眼就那样富有爱意而沉默地与我相对。

      我将妙人压制身下,居高临下地审视。墨发流泻,落在她圣洁的身体上,连汹涌的目光也印进她的眉眼。映出妙人眼中动情的自己,瞳仁深邃,一墨一紫,缠上如火海里闪烁般滔滔的热浪。

      我将自己靠近她,但眼前荷华的脸却在一寸寸的靠近中逐渐模糊远离。俯首时,缠绵吻上的却是另一张光彩夺目的温暖面容。

      沉寂的天地间只剩下我与她。我无所犹豫,让怀抱合拢。这样,她便卧进我的身体里。

      整个天地都熨帖在血液流动与气息澎湃的声音中,我带着侵占沉坠,如愿地与她交织。

      那雪拥的双手随着动作如同艳烈爬行的蛇将我缠绕,力道逐渐收紧又如一把锋利得磨人血肉的勾子在我背上刮得累累的斑驳细碎。

      末了,妙人蹙紧了眉头,秀软的唇蹭在耳畔,如个勾引人的妖物,用那娇脆清澈的嗓音似慵似怨似嗔地拖曳出一声艳冶的不满,“十七郎……你弄疼我了。”

      我遽然惊醒,从被窝中一跃而起。吓得飙了满脊背的冷汗,差点背过气去。

      在禁宫之中其实看过太多肮脏之事,几乎都是人之大欲所引起。我并非不懂,可总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那是混浊乱智的事,我向往圣洁,是故连做了贤臣后的终身大事都想好了,干脆点为爱做寡佬。反正我不想生个孩子出来继承我那悲苦的混血儿命运。

      如今这样是始料未及的,我真鄙视自己。从一个不该肖想的人换成另一个不能肖想的人到底是为什么?

      我云里雾里却又神魂颠倒,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原来我跟那些我讨厌的人没什么不同。
      完了,我不止三心二意,还变□□了。
      君夷亥,你真是个禽兽!

      之后我心有余悸,委婉地找了个借口把小十七遣去殿门前做个扫地僧,不能再让她伺候起居穿戴了。

      小十七没心没肺,闻后居然很快乐地认为我是为她着想。她终于可以抛开那些繁文缛节,记不完的起居规矩,做个没有感情的扫地工具。欢呼过后,开开心心地拿着个扫帚就跑去跟门上的当差套近乎,丝毫没发现我逐渐阴郁的心情。

      这让人心梗的日子简直快过不去。

      十二月。皇父大封了杨氏,梁王解禁,千秋宴上于天子跟前谢恩。皇父还是将江徽赐给了他作封地。

      我心生不安,朝廷因争储而起的两党势力,逐渐演变成了以河北杨氏为首和太陵扶苏氏为首的南北之争。

      皇父欲借两党的内斗来控制因他患疾久久不愈而带来朝堂上的失控和影响。

      二月春迟,已是年关过去。一场又一场的雨带着晚春里未褪的凉意如约而至,连空气中都混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时日将晚,守值的宫人开始往起居殿四周擎起华灯。我执着书卷从内殿步出,刚下过雨,站在高台上,目之所及都似一洗如新,天地开阔的清朗。

      小十七站在树下遥遥地向我招手,我只能步下玉阶向她走去。如今正值垂枝碧桃盛开的季节,整座起居殿合抱盛载着一片浩大的夭夭粉云。下了雨,灼灼的桃瓣飘落沉寂在四周随处可见。

      她歪着脑袋,从领缘处延伸出一截引人遐想的颈项,手里还拿着一盏准备挂起来的彩灯,苦恼地指指鬓发里被风吹起挂了桃枝的绸带,象打了个死结的缠挂,可真是复杂得很别致。

      我停在两步远,正欲装装样子逗她,“嗤”声嘲笑。

      小十七已经开口:“别哼哼了。能不能帮我解下发带?都不知道种这么多花树干嘛呢?没点半用处。”

      “当然是因为好看。”

      “万一烧起来也很好看,一片连着一片。”

      “……”

      我垂首,专心致志,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天光溅在眉眼上在一点点地变得暗淡。耐心地拿下她的发带后悄然握在手中。

      她终于得以解放,摸按着发酸的颈部左右摇晃一下。想起手中的彩灯,一个飞身便高高地挂在枝桠上,满意又俏皮地笑一笑。

      时日不紧不慢的,象春雨润物,也象她,侵袭人心。

      朝廷已经刮起一层风暴,巨浪从帝都掀起,很快便席卷整个天下,让人闻之哗然。

      皇父朝上准奏了官员的提议,将扶苏泰收监国狱,停职审查。此次涉事的还有主理今年科考殿试的二十八名官员、五十位进士包括新晋的前三甲。

      短短数日,各路谣言甚嚣尘上。只因本次中举的学子悉数来自江南地区为代表的国南一带,三甲进士更是俱出身太陵扶苏氏。

      我朝学子进身之阶除了科举还有举荐。科举不分寒门富侯皆可一竞上下,而举荐则需要特别的条件,一般是给为国立下煊赫之功的世家之后开方便之门。

      一个凭自身实力拼来,一个则靠祖上荫庇,因此时人皆默认科举出身之士比举荐来得更有含金量。是故许多稍有些傲气清骨的世家之后都会放弃举荐的机会与天下文人竞逐功名。

      三月廷试放榜,便有地方学子请万民书上奏状告官员主理殿试时有舞弊之嫌。要平息惶惶人心,皇父召阿兄亲审此案,查办结果不需经三司,可直达御前。

      阿兄因协理封地春耕之事刚从江南回都,奉命后马不停蹄地着手审理此案。

      要考证有无舞弊之嫌很简单,如比对考卷与审问一众相关人员主事过程有否错漏。故月十五一过,阿兄便进宫向皇父提奏审办的结果。

      当日请安的众皇子候在殿外苦等了许久,我仍居禁宫,自然也跪列其中。

      孤星一两尚明,苍穹已掀起层层暗云翻涌,风起如山鬼呜呜扣重门,檐下铁马铮鸣。

      天,变色了。
      雨疾如银箭。

      宫伯擎伞置跟前挡住突如其来的雨浪。已有皇子按捺不住,大约没想到请个安都如此罕见地一波三折,私下开始交首私语。

      我垂眸静默,望着落在墁地金砖的绯色衣裾逐渐吸饱了雨水,金线缠枝的纹路一点点如染了墨般暗沉下去。

      很快,皇父将阿兄调查的结果昭告天下却并未如愿让事情得到平息。期间甚或有情绪过激的落榜学子当街煽动民心,一番陈词慷慨激昂,认为皇长子扶苏审理此案时因扶苏泰而有偏袒之嫌,故而才查无所错。言之凿凿只求公道,甚或酒肆茶楼皆有国南国北两地进帝都赶考的学子拳脚相踢,聚殴打架的闹事发生。

      皇父震怒,只能命梁王协办,亲自督查二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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