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无止息旅》莫道安

93、刀剑乱舞（5）

　　监察官是时之政府的战斗型审神者，负责以武力解决问题。偶尔，一些内部的事情也会交由他们处理。
　　1096号本丸，审神者是现世一个名门的少主。当他的离职程序上传到时政这边，五年前的那场交易就被旧事重提。
　　高层轻易了解到秦氏已被审神者的叔叔掌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漠视着这位年幼的侄子，不闻不问却又定期打钱到他的账户。几个人商量后，决定还是对这位少主表现出些重视，让他能安全回到现世，派出了监察官进行保护。
　　青年监察官和他的一队刀剑通过时空罗盘来到本丸门口，早已等候在此的两振新选组打刀和他们打了招呼，带着人往里面去。
　　监察官恰好也来了一振加州清光，接到主人的暗示，他试探着道：“那个加州清光，你的耳环和甲油是万屋最新款的星云系列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实名羡慕：“哇，你的主人真的好宠爱你啊。”
　　黑发打刀冷淡的神情变得温柔起来，露出略显得意的笑容轻声说：“嘛，因为我很会讨主人喜欢哦。
　　“清光，大和守，这位大人是？”
　　路过田地，正在进行畑当番的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和同田贯正国看到了陌生人都有些戒备。加州清光淡淡地道：“时政那边来的监察官，说是来进行本丸例行调查的。”
　　话音未落，青年监察官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刀剑付丧神的恶意与阴冷目光，他唯有扶住身旁的自家刀剑才能神色如常。
　　“随便啦，我们可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刀剑，大人调查完请一定要向时政好好禀告。”
　　和泉守兼定爽朗地笑着，不着痕迹的将拔出的刀按了回去。
　　本丸从前多是不配刀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莫名其妙打起来的刀剑付丧神越来越多，也没谁遵守规定去手合场，更懒得回去拿刀，就一直佩戴在身上。
　　走出去很远，青年监察官仍感觉如芒在背，他并不敢回头看，总觉得那几振刀在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
　　“大和守，你们在本丸也随身带着本体刀剑吗？”
　　加州清光看起来那么冷淡，他只好从另一振打刀身上寻求突破口。系着蓝色披风的大和守安定向他露出美好温暖的笑容，答非所问，语调轻快地说：“主人送我的披风我很喜欢，但我不喜欢它代表的含义。”
　　“……？”青年监察官一头雾水。
　　总算见到了少年审神者。身材瘦削，样貌倒是很漂亮柔美，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捂着嘴小小的打着哈欠，眼角发红，莫名的媚意横生，正依靠在天下最美之剑的怀里低声说着话。
　　“抱歉主人，很快就打发了他走，陪你去休息。”三日月宗近当着监察官的面如此说，美貌的脸上浮现危险的笑容。
　　鹤丸国永想凭机动抢审神者，气鼓鼓地道：“主人，您不想玩鹤吗？”
　　玩……鹤？青年监察官回忆自家的鹤球，难道不应该是被鹤玩或者和鹤一起玩别人？他压下了吐槽的欲望，望着针锋相对的两振太刀开口道：“我是时政的监察官，可以称我为……”
　　抢不到审神者的鹤丸国永和三日月宗近打了起来，根本没人听他自我介绍。
　　一期一振和短刀们借机把少年护在中心，远离战斗现场。青年监察官带来的刀剑付丧神立即拔刀护在他身前，但这仿佛触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在场的二十几振刀剑不约而同的抽出了刀，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他提着一口气，让自家付丧神把刀收回去，果然，那些刀剑们虽然仍保持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姿态，但却没有一个主动出手的。
　　“那个，审神者，三日月和鹤丸你要不要拦一下？”
　　监察官向隔了十米远的少年审神者问道。
　　少年有些苦恼的叹息着，发愁道：“监察官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家的三日月和鹤丸哥哥喜欢打架，或者说，哥哥们都很喜欢打架。他们说这是在交流感情，让我不要担心。”
　　你被骗了啊……这是招招致命的打法，一不小心就要重伤，见鬼的交流感情，分明是在争夺所有权。
　　青年监察官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沉重，如泰山压顶。
　　来之前，他以为最多只需要对付四五振振付丧神，毕竟之前出问题最大的也就是一个女审同时撩五振刀结果暗堕神隐不知所踪。
　　“好的，那我能和你单独谈一些事情吗？”
　　没有信心和这二十几振刀对上的监察官从心地问，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和少年接触到，就能通过他的时空罗盘离开这个本丸。到时候从时政直接回现世，也算是曲线完成了保护的工作。
　　“监察官先生，在没能确保你的安全性之前，请不要接近我家主十米内。”压切长谷部冷冷道。
　　青年监察官让自己心平气和，说：“长谷部，我在和你的主人讲话。”提到主人，这只狂犬一般就会默不作声了。
　　“你洗澡换衣服了吗，离主人太近会有细菌。”压切长谷部补了一句。
　　看见监察官怀疑人生的表情，秦不簌倏然一笑，乐不可支，抱着长谷部的腰趴在他背上笑，感觉这振打刀身体僵硬不敢乱动，才抬头朝监察官轻快地道：“抱歉啦，长谷部哥哥很关心我，可能有点过度，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青年监察官不太懂少年究竟明不明白他身处修罗场，是怎样一种危险的境地，怎么还能笑的这么好看。
　　他隐晦的暗示道：“我倒是还好，但长谷部这么过度的关心你，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压切长谷部恼怒的瞪着他。
　　秦不簌在狂犬后腰轻轻的戳了戳，就让他又软了下来，温柔的偏头看向他，低着头表示驯服。少年好看的眉眼动人至极，软软地道：“多谢您的好意，但长谷部哥哥很好，他说过会永远保护我的。”
　　……
　　青年监察官最终还是无功而返，由新选组打刀又领着回到了本丸门口。正要打开时空罗盘，加州清光忽然道：“请等一下，监察官先生，我们有点事要和你解决。”
　　什么……事？
　　然而因即将离开而放松警惕的青年，再也不会有答案了。
　　*
　　“……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主人不需要对我们说谢谢，一切都是分内之事。”
　　“不要这样温柔啊，我会舍不得你们的。”
　　“主人还是执意要离开？”
　　“要知道，这是早已注定的事。”
　　少年某一瞬间似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轻蔑，与平时的娇软乖巧截然不同。很快又垂眼烦恼又忧愁地说：“为了让我留下不惜以身侍奉，可是哥哥们不一定都喜欢这种事吧。而且将付出身体当作手段是错误的观念，我不能让你们错下去了。”
　　他颇为通透地道：“刀剑付丧神和审神者之间注定是同行一程的过客，等新任审神者就职后，一定不要再倾注全部情感。”
　　“很抱歉，我直到现在才懂得这个道理。”
　　秦不簌咬了下唇，低声带着哭腔说：“请不要再爱我了，我只会让你们受伤的。”
　　如恶魔的低语……
　　沉沦的诱惑……
　　……
　　梦里的欢愉春.色，延伸到现实。
　　秦不簌睁开眼睛，白发金眸的青年近在眼前，眉眼弯弯的笑着说：“主人醒了啊。”
　　好似不过最平常的晨醒，如果忽视他们负距离……
　　白鹤想去讨个早安吻，却被抗拒的秦不簌避开吻在了脸侧。他也不在意，温柔地说：“主人，我们先去洗漱吧。”
　　秦不簌不言不语，漂亮的眉眼间残留昨晚的红晕。
　　他将被褥拉上去蒙过头，表明不愿看见太刀青年的态度。
　　“好啦好啦，主人是可以赖床的，不过还是不要蒙着头睡比较好。”鹤丸国永纵容地道。他随意地套了衣服，走出房门对守着的两振打刀低声道：“主人昨夜睡得晚了，不要打扰他。”
　　加州清光冷漠厌恶地道：“都警告过你了不要缠着主人，他这两天情绪很低落，要是因为你让主人讨厌我们，杀了你哦。”
　　大和守安定面无表情地说：“清光说的对，鹤丸殿，请注意你的行为。”
　　白鹤捂着嘴低低的笑，轻慢地道：“再怎么说，参与神隐的也有你们两个，自欺欺人好玩么？”
　　加州清光神色阴沉，恼怒的想要说些什么，又哼了声，厌恶地道：“快去把自己洗干净吧，一身都是主人的味道，被那只狂犬看到又要打起来，你们早晚被赶出这个聚集地。”
　　看着鹤丸国永的背影，加州清光迟疑地向同伴道：“安定，我想去守着主人。”
　　“轮班制。”大和守安定果断道。
　　“好。”
　　*
　　这个流浪付丧神的聚集地，多的是被审神者抛弃的刀剑，又或是暗堕的付丧神。
　　他们带着主人来后，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等很快融入了高层，争取到了干净的空房间、浴室、饭堂此类，同属一个本丸的刀剑们牢牢的守护者这片净土，不允许其他陌生付丧神靠近。
　　歌仙兼定只听说过他们有一位审神者，却没有见过。
　　他好奇心并不重，不过又一次在厨房看到烛台切光忠精心准备的料理冷掉，也无人去动，忍不住说：“烛台切先生，就算你们的审神者不吃，也可以自己吃掉吧。”
　　“那是给主人的早餐。”
　　烛台切光忠在准备第二份，给主人的一定要是最好的，由于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有心情吃饭，他决定一直做下去。
　　歌仙兼定难以理解地道：“我认识的烛台切光忠，不会这么浪费食材。”
　　烛台切光忠平静的解释道：“主人的生活品质一直如此，不能因为我们而下降。”
　　“烛台切先生，主人醒了，想要吃红豆糕。”
　　大和守安定出现在门口，瞥了眼歌仙兼定有些戒备，从烛台切光忠手中接过餐盘，点了点头后离开。
　　秦不簌漫不经心的咬着红豆糕，窝在加州清光怀里，单手给他涂着甲油。像小孩子随性的涂鸦，都涂到指甲外面去了，和清光自己涂的另外一只手对比鲜明。他得意地问：“清光，怎么样？”
　　加州清光欢欣地道：“主人涂得好漂亮，我把左手的甲油卸了，主人也涂上好不好？”
　　秦不簌闹脾气似的哼了声：“不要。”
　　他打翻了甲油，洁白浴衣上染了红艳艳的色渍，把剩下的红豆糕塞到嘴里，脸颊鼓鼓的模糊不清地道：“长谷部哥哥去哪里了，他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你们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加州清光就哄着他，换了身浴衣，将这件拿出去递给外面守着的压切长谷部。
　　打刀青年神情晦暗恍惚，眼眸里是压抑不住的痛苦之色。
　　加州清光知道他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往常对这振打刀占着主人宠爱自许为第一忠犬的厌恶一下子涌上来，化为恶意，刺伤他也伤着自己，自虐般地道：“长谷部去哪里了，看啊，主人仍旧想着他的长谷部哥哥。”
　　如果不是怕主人崩溃大哭一场，他早就把长谷部也参与了神隐计划捅出去了。现在看着压切长谷部不敢出现在主人眼前，总算觉出些快意。
　　“主人还在睡么？”
　　忧郁的粉发打刀介入了两刃的对话。
　　“是宗三先生啊，真是少见，主人现在正闹脾气呢，您来得正好。”加州清光其实也奇怪这振打刀怎么也会参与神隐计划。不过比起压切长谷部，这振哀愁而美丽的左文字刀或许更能哄好主人。
　　“宗三哥哥，”床上的少年欢呼雀跃，正要扑过来却又停住了脚步，不敢相信地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宗三左文字闭着眼睛，轻微的紧张起来，低声道：“我来侍奉主人。”
　　秦不簌难过的声音颤抖着质问：“宗三，你也想要得到我吗？”他抢了对方的台词，强硬的迫使对方睁开异色双瞳，忧愁的与其对视，“笼中鸟的痛苦，你比我更懂，宗三哥哥。”
　　宗三左文字因轻柔脆弱的声音摇着头，小声地说：“要等待机会，请您再忍耐一段时间。”
　　秦不簌呢喃低语：“……不要骗我。”
　　“滚出去——”伴随着清脆的餐具落地声音，少年神色苍白而哀伤，冷冷地说：“我不想看到你们。”
　　新选组打刀哀求道：“主人，求您看重些身体，不必因为置气饿着自己。”
　　秦不簌看他们一个弯腰收拾碎裂的碗盘，一个退了出去大约是去找烛台切光忠。他慢吞吞的走了过去，赤足如玉踩过绒黄地毯，然后又抬起踩在加州清光收拢瓷片的手背上。
　　只一用力，付丧神的手隔着瓷片在地毯洇湿出一片痕迹，他冷漠的神情浮现快意的轻笑，声音犹冷地抱怨道：“清光，好脏啊。”
　　加州清光脸色是苍白的，他低着头并不敢看主人，小心的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擦拭干净主人脚上的几滴血，轻声哄道：“主人，地上脏，您先穿上木屐。”
　　秦不簌漫不经心地说：“又不能出门，穿不穿有什么关系。”
　　他对黑发打刀痛苦的神色视若无睹。少年漂亮纯粹的眉眼忽然露出笑容，向门口处站定的天下最美之剑欢声道：“三日月，你来带我出去好不好？”
　　三日月宗近低叹着，纵容道：“好的，主人。”
　　时隔半月，秦不簌终于能参观这个流浪付丧神的聚集地。吃过饭后，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任少年在被他们清除后空荡荡的聚集地自由自在的游逛。
　　加州清光远望着少年的欢颜，低声说：“安定，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大和守安定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冷淡道：“清光，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主人。”
　　他年少的主人回归现世后，有新的恋人，新的人生，而痴恋他的刀剑付丧神们，不是在日思夜想中腐朽，就是黑化为暗堕付丧神。在神隐计划实行的前两日，他们已经从自己、从同伴身上看出了暗堕的预兆。
　　加州清光咬着光秃秃的手指，忽然说：“真的好脏，围巾、衣服、我、我们，因为自私囚禁了主人，太恶心了。”
　　“……清光？”
　　他手心的伤口被不自觉的碾压着绽开，鲜红的血色刺激着目光，狼狈地偏开头道：“安定，我受不了了。怎么办啊，主人看着我的目光那么冰冷厌恶，是另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为主人杀了让他如此看待的人，可却是我，他这样看的是我！”
　　他睁着眼睛，流出两行泪，想要笑却只勾了勾嘴角，颤抖着说：“我想，杀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