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 39 章 ...
-
三人面面相觑，曲白还没来得及吭声，厌秋便立刻摇头反驳，“不行，太危险了，我去。”
唐秋瑾皱着眉，“你也知道危险，阿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一边的曲白见劝不住这两人，只得折中道，“罢了罢了，那便都去，我回去收拾些药材，天亮就出城。”
两人只得同意。
这天夜里月色如水而无星，寒风仍旧肆虐，将厌秋的衣摆卷得翻飞，唐秋瑾靠在他肩上，将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手握住了，轻声道，“秋儿。”
厌秋低低的应了一声。
唐秋瑾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蹭了几下，柔声道，“会没事的。”
厌秋沉默下来，他没答话，只是反握住阿姐的手，揣进怀里暖着，唐秋瑾便也不说话了，两个人靠在一块儿坐在拉门前发了好一会儿呆。
渐渐东方露出鱼肚白，唐秋瑾仍靠在厌秋肩上，他以为阿姐睡着了，才微微动了动肩，便听唐秋瑾低声道，“我们走吧。”
厌秋愣了愣，回望里屋，“大白呢？”
唐秋瑾垂下眼睑，“他无非是担心我，怕我没人照顾。但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做不得什么，我既担心他，也不想让他添麻烦。”
“可是……”厌秋还要再说，又被唐秋瑾的打趣堵住了，“好了不要说了，我决定了。再说有你在，还照顾不好我么？”
厌秋深深望了她一眼，郑重的颔首道，“好。阿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
倒是唐秋瑾挑起眉，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同你说着玩还当真了，我哪儿用你照顾，你且看顾好自己吧。”
风吹得更紧了，狄拉波拉上兜帽，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墙下库尔索克正就着一嘴沙子喝酒。
“喂——”狄波拉弯下腰，轻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露出曼妙的曲线，她语气不善道，“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约定。”
库尔索克却似乎并未听她说话，只是出神的望着圣墓山外起伏连绵的沙丘，狄波拉便也不再说话，她自库尔索克边上坐下来，双腿荡在空中一晃一晃。
库尔索克道，“我要走了。”
狄波拉猛的转头盯着他，库尔索克偏头睨她一眼，又灌了一口酒，嘴角挑出一个笑，“放心。不是现在。”
他眯起眼睛，慢慢道，“有幸见证我教存亡的时刻，怎么能不多欣赏一会儿。”
他这话说得似乎十分情真意切，但又偷着一丝令人不适的古怪意味，狄波拉皱起眉，“无论如何，圣教有难，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亲爱的姑娘，”库尔索克将酒囊收起来别在腰间，他低头揽住狄波拉的肩颈，在对方的唇上轻轻一吻，英俊的眉目里带着一丝真诚的疑惑，“你不会以为床上的话能当真吧？”
狄波拉面色不改，“我还不至于那么蠢。”
库尔索克抚摸着她的长发，“好姑娘，你可不该朝我要东西。”
狄波拉微微一笑，“但我觉得我该要一些。”
两人对视了片刻，库尔索克慢慢眯起眼睛，他慢条斯理的将对方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声道，“你这么想，你的弟弟可不一定情愿。”
两人不约而同的仰头望向圣墓山前灯塔方向，有警戒弟子在灯塔上来回走动，陆黎也在其中。
他穿着明教普通弟子装束，兜帽只戴了一侧，一头金色短发已稍微长长了些，正背靠塔墙眺望远方。
“他应该满二十了吧。”库尔索克打量了一会儿，不吝夸奖道，“已经是个男人了。”
陆黎在皮相上完美继承了狐胡族的美貌，眉目有些像年轻的疏勒——其实并不然。陆黎与疏勒实在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像的，陆黎的脸冷漠而英俊，而疏勒却是个温和的老好人。只是狄波拉那时觉得若不这么想，她便要渐渐忘记父亲的模样了。但毋论她如何挣扎，父亲的脸已经模糊得记不起来了，狄波拉只能记起，那是一个脸上永远带着笑的男人。
她永远将疏勒的温柔、可靠记在心中，就像记得村子的月牙泉一样，有些记忆难以磨灭，有些创痛也难以平复。
她趴在泉边石头上看疏勒和唐十五说话，十五似乎走神了，双眼直直的望着月牙泉，看起来有点落寞。唐十五无疑是小狄波拉见过最特别，最英气的人，她那时还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非常的崇拜、喜欢她。
后来她辜负了自己的喜欢。
狄波拉已分不清她对唐十五的感情，是仇恨或怀念，亦或其他，她也不再想回想起这段记忆。父亲、母族，村子……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除了陆黎。
狄波拉望着师弟年轻的面庞，喃喃自语道，“他还小。”
库尔索克发出不赞同的叹息，他像个大家长似的指点道，“狄波拉，你太溺爱他了。”
狄波拉扭回头，将兜帽摘下，并不回应他的指责，“我想这个要求对你而言很轻松。”
库尔索克莞尔道，“轻松，和我想不想做，那是两回事。你是以情人的身份要求我，还是用你的身体做一个交易？”
“……”狄波拉紧紧抿着唇，此时她该觉得屈辱，亦或愤怒，但偏生心中却有股果然如此的释然感，狄波拉说不清这五味陈杂的情绪，她只是低声道，“我从来没朝你要什么。”
库尔索克疑惑的嗯了一声，又温柔道，“也许在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你就觉得能心安理得享受我的庇护？”
狄波拉愣了一愣，继而却很平静，“我倒也没有逼着你上。”
库尔索克听笑话一般看着她，闻言又笑起来，“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狄波拉道，“如果圣墓山守不住，你带着狐胡走，越远越好。”
“哦？”库尔索克挑起眉，“我想你刚才还在说不能在这种时候叛逃圣教。”
“叛逃？”狄波拉望向远方，大漠的风将她金色的长发吹得高高扬起，“在村子被毁了的时候，我就再没有什么能叛逃的地方了。这里不过是我的栖身之所，我应该报答他，但不会再为他牺牲更多。”
“那可真是遗憾。”库尔索克评价道，他换了个坐姿，狄波拉便也顺从的枕在他胸前，看起来一副感情笃深的模样。
“喂，”狄波拉叫他，“你还没答应我。”
“好了好了。”库尔索克握住她的手，慢悠悠道，“我会好好带着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