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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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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琉璃火（二）
大光明寺的冲天火光像一颗石子，砸入了本就不太平静的江湖，顿时掀起狂澜巨浪，无数看得到的与看不到的人都在这一夜间，神色匆匆，奔走在诡谲的风云之下。
当夜子夜时分，厌秋在人去楼空徒留满地残垣的大光明寺吹了半个时辰的夜风，什么人也没有等到。他只身跃进大殿中，火已经熄了，地上陈横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连排的烛台倒塌下来，圣火像被砸得粉碎。大光明寺修建得极为宏大华美，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落成后成为长安一大景观，陆黎曾带他来此耍过，那时候日头才升起来一点，光从大殿正上方的金色镂空缝隙中照进来，将大殿映得一派辉煌，当中的圣火像也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
而今夜色凄惶，光明不复，斯人亦不在身旁。
算起来，他与陆黎已有两日未曾见面，临走的告别十分稀松平常，陆黎缠着他索吻，他那时只顾着修理乱转的机关小猪，无暇他顾，便没有搭理他。对方只得捏了捏他的鼻根，无奈道，“那我走了。”
厌秋的喉结无声的滚了滚，有些出神的走出了大光明寺，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慌与恐惧。
辗转回了陆黎的院子，厌秋心中总有股强烈的不安与焦灼，只勉强按捺住性子，按着彼此的约定在家中等他。
约莫是过了一盏茶时间，门外传来轻而熟悉的脚步声，厌秋猛的站起来往外走，还没迈出几步便被人一把攥进了怀里。
那人身上带着血与风的味道，嗅得人身上发冷，抱拥间的力道很大，厌秋被他抱得生疼，胸口也一阵发紧，却仍伸手回抱住了对方，小兽似的将脑袋往对方肩窝里蹭了蹭。
陆黎紧紧抱了他一会儿，这才松开了对方，凑近了吻了吻厌秋被风吹得冰凉的唇，两人双目一对，厌秋立刻抢白道，“去哪，我跟着你。”
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嘶哑的味道，唇瓣还挨着陆黎的轻轻磨蹭着，陆黎似乎笑了，神色在月色下显得分外温柔，他咬了口爱人的唇珠，低声道，“时间不多，听我说。”
“我要连夜护送教主回西域，”陆黎摩挲着厌秋的眼角，安抚却不容拒绝的继续道，“朝廷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口子，前来讨伐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教现下也不是什么安生地方。我得离开一段时间，可能有点久。”
陆黎望着厌秋沉黑的眼睛，“等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不。”厌秋握住他的手，皱着眉道，“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同你一起去。”
陆黎捏了捏他的手指，“那谁照顾阿姐，谁照顾大白？”他见厌秋的眼神一暗，有意逗他，便又继续道，“对你男人有点信心，这又不是死别。”
“说什么胡话。”兹事体大，厌秋心中焦急，俏皮话也听不进去，一双眼睛盯着陆黎一瞬不瞬的瞧，竟有些发红了，他轻声道，“这事同你厉不厉害没什么关系，我只担心你。”
陆黎顿了顿，被刻意压抑的情绪也随之在胸中翻涌，天地昏暗，他抱着爱人在怀，而片刻后前路将是无垠的未知与险阻，他可以只身在刀丛中前行，却不能忍受爱人也遭逢苦难。两人对视了几息，陆黎的眼眶也有些微红，他低头喘气道，“秋儿，你是生来要我的命吗？”
吻绵长而深入，分开时厌秋的舌根都有些发麻，他抿了抿艳红的嘴唇，没有再说话。
“且不说这种时候你进不了我教地界，便光是你站在这群人里，我就已经分不出心思想其他事了。”
“你照顾好阿姐他们，我保证我一定平安回来，答应我。”
院门被叩了两声，厌秋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垂下的手指被攥得发白，到底是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好字，“但事情若有其他变数，我便去找你。”
“好，真有那时候，等你来英雄救美。”陆黎朝他一笑，又将兜帽重新戴上，扶着厌秋的肩吻了吻他的眼睛，“别怕，去去就回。”
两人都心知肚明此次分开再相聚不知是何时，牵在一处的手指便怎么也分不开，厌秋的胸口起伏了一阵，将手指抽了出来，往外推了推陆黎的指尖，“快去快回。”
“厌秋。”陆黎唤他。
唐门朝他看过去，对方的眸子只露出了一半儿，湛蓝的瞳孔像碧波荡漾的大海一般明澈温柔。
他听见明教道，“我爱你。”
“什么？”
唐秋瑾揉了揉脸上睡出的红痕，“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里。”曲白将她的额发勾到耳后，“还有一个时辰天亮，要不要再睡会儿？”
他虽这么问着，却已经知道对方的回答，起身将外衫递了过来，唐秋瑾坐起身来穿衣，皱着眉头道，“秋儿人呢？回来没？”
“回了，在屋里。”曲白坐到身侧给她绾发，“想来一宿没睡，你去看看他。”
“嗯。”唐秋瑾穿好衣服，拿了架上的披风，俯身在曲白脸上啄了一下，“你也一宿没睡，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秋儿，待会儿来叫你。”
两人说了会儿话，唐秋瑾便出了屋子，在厌秋门口停了一会儿，又转到暗堂前厅去寻当铺老板，黄老板显然也没怎么睡，这会儿唉声叹气的拨着算盘，见唐秋瑾出来了，便道，“也没睡啊？”
唐秋瑾没说自己刚醒，只低声道，“黄叔也没睡。”
“唉，哪能睡得下呢，”黄老板揣着袖子，“嚯，昨晚上那动静大得百八十里地都能听着，我看这是要变天咯。”
唐秋瑾沉吟了片刻，“堡里来消息了么？”
“这倒还没。”黄老板抬头瞧着她，“瑾姐儿有打算了？”
唐秋瑾面色平淡，“联军折了这么多人，这不正是个机会，堡里应该要来消息了。”
“要说也用不着咱们掺和，那些个什么刀王的现在肯定都往回赶了，”黄老板慢悠悠道，“不过他们得罪的门派还少啊，这朝廷开了个头，怕是接下来要有大事情咯。”
唐秋瑾神色一变，起身道，“您说得是。”
“啊？”黄老板愣了愣，望着走开的唐秋瑾纳闷道，“我说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