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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杜康酒肆。
      虽说近日天气不太好,酒肆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形形色色的江湖客与市井百姓来往不绝。乍暖还寒时候,点上一壶好酒,配上五两牛肉,一餐落肚,最是人生惬意之事。
      吵嚷人声之中,一身玄衣的男子走进大堂里,往掌柜手里递了银两,温声道,“梅字间可留好了?”
      “自然自然。”老板娘带着笑道,“杨公子可太久没来了,这包间就给您留着呢,喏,您请,今个儿要喝点什么?百里香还是梅花露?”
      “梅花露,白玉灼虾,樱桃酥酪,做好了令人送上来,别让旁人来打扰。”
      “晓得了,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被称作杨公子的青年这才施施然上了楼,开了梅字间的门,却不往桌边去,而是绕到床头,伸手打开暗格,将背后背的黑色长条包裹取了下来。那黑布缠得齐整,解开便是一把翠绿长弓,他将那弓弦拉了拉,又伸手将暗格里的一把长琴取了出来。
      那琴通身莹白,弦上似有金光涌动,琴头刻着几多梅花,一看便是品相极好的。
      青年将弓放回暗格里关上,歪头看了看窗外,伸手将扎起的长发解开,又捉了发绳虚虚的束在身后。这才抱着琴到桌边,伸手拨了拨琴弦,弦动而发的音调清澈而悠扬,青年伸出手指摸了摸琴头,低声道,“想我了没?”
      自然是没人回应的,那青年也不管,爱切的摸了摸那把琴,面上仍是十分愉快,连带着对送菜进来的小二也十分温和。
      梅花露入口清冽甘甜,酒劲适中,不怎么醉人,樱桃酥酪更是鲜甜爽口,对嗜甜的人来说是极大的满足。
      青年正开心的吃了一小半儿,忽听弦上有风动,脸色当即一变,将筷子一拍,皱着眉道,“谁!”
      窗子被猛的冲开,一个人影落进来,来人披着一身黑披风,带着兜帽,说官话时带着古怪的发音,他道,“杨公子”
      “原来是阿笛索长老……”叙情松了松身子,不动声色的将满雪放在膝上,“哪来的风将您吹来了?”
      阿笛索不满的哼了一声,冷声道,“怎么?杨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我怎么敢忘,”叙情一笑道,“只是我技不如人,杀不了他。”
      阿笛索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杨公子——你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下留情了……否则以你的身手,怎么会失手?”
      叙情皱了皱眉头,面色也冷淡起来,“长老答应我的不也没做到?”
      “哦?”阿笛索拄着手杖,咄咄的敲了敲地面,“我说了,只要你将楚鸿之杀了,我便给你令弟的消息。”
      “你是将我耍着玩儿?”叙情一拍桌面,怒不可遏道,“潜伏在玉门关时你便答应过我这事,如今却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以为我还能信你?”
      见叙情动怒,阿笛索却转变了态度,将语气放得和缓了一些,“唐门密网都查不到的消息,想查到哪里这样容易?杨公子总要给我些时日不是……我答应你,若这次得手,一定帮你找到令弟,如何?”
      叙情走到窗边,摸了摸窗格道,“长老可险些弄坏了窗子……说吧,要我做什么?”
      阿笛索踱着步子,“现下,楚鸿之接到破立令,准备带回洛阳去了,你在路上拦住他。”
      “破立令?”叙情眼珠一动,“那是什么?”
      “这个杨公子就无需知晓了。”阿笛索牢牢盯着叙情搭在窗边的手,“做还是不做?”
      叙情将胳膊收了回来,慢悠悠道,“做生意还需说得清楚明白,长老这不明不白的便让我去杀人,这可不太好。”
      “杨公子,”阿笛索笑了几声,他的嗓子似乎受了伤,又似乎是刻意如此,听起来十分粗嘎,“你便是不想做也得做了……你以为要是你师门中知道你曾刺杀朝廷命官,还会容得下你?”
      叙情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慌乱,阿笛索见状十分满意,靠近了他道,“如何,其间利害相信杨公子……唔!”
      叙情一击得逞,并不恋战,立刻抱琴翻身跃出窗子,足尖一点踩上屋檐,回头呸了阿笛索一声,“容不容得下干你什么事!回不得师门老子还能浪迹天涯去!不守信用的老匹夫!呸!”
      他这一通话说得又快又急,将人骂得爽了便头也不回的往巷子里一跳,全力狂奔起来。
      “毛小子。”阿笛索冷笑了一声,摸了摸被长剑剑气所伤的臂膀,纵身追了出去,“既然你不肯,可留不得你了。”
      叙情嘴上是痛快了,心里也知道自己不是阿笛索的对手,一路在巷道里拐着弯,试图将阿笛索甩开,然而阿笛索身为明教长老之一,却也不是好糊弄的,不一会儿便寻见了叙情,纵身一跃,一把掐住叙情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叙情被他这力道一冲,顿时退了好几步,喉间迸出一口鲜血,怀里的满雪也摔在了一边。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阿笛索将他高高举起,扣在墙上,双手掐住他的脖颈,兜帽下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摔在一边的满雪沾了主人的鲜血,被染得发红,琴弦发出阵阵颤动。
      叙情说不出话来,喉头发出断续的呻吟,强烈的窒息感渐渐淹没了他,叙情的双手不由得开始发软。
      “争——”
      影刃飞旋而去,被阿笛索一把抓在手里,他松开叙情,转身往向来人。
      “什么人?”巷子里不太好用千机匣,厌秋抽出腰间鞘刀,眯起眼睛低声喝道,他声音清亮,又携裹着内力,一时令阿笛索打住了动作,“年轻人,不要多管闲事。”
      叙情落在地上,骤然重新呼吸到空气的快感令他呛咳了好几声,难受的躬起身子。
      厌秋不欲多言,反手抽出腿上绑着的影刃,朝阿笛索飞掷而去,他受了陆黎指点多时,现下掷暗器的准头极好,速度极快,饶是阿笛索也有些惊讶。他一挥披风,运起内力将袭来的暗器尽数兜了进去,数十枚影刃当啷落了地,厌秋踩在屋檐上,弯下腰躲过对方横劈而来的弯刀。
      是明教?
      这念头闪了一瞬,厌秋的长发被割断了一缕,他皱起眉,迅速判断出自己与这人的实力悬殊,不能硬拼。
      双刀的攻势十分凶猛,厌秋仗着翻上屋顶,地界开阔起来,立刻打开机关翼与对方周旋,好在陆黎手把手教过他如何与明教切磋,否则阿笛索的好几刀已经劈中了他。
      “有点本事,可惜了。”阿笛索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音节,厌秋一听便知是西域方言,他虽还能勉力支撑,体力消耗却十分迅速,落败是迟早的事。
      好在他原本也不想与这人多纠缠,一个后翻挪开阿笛索的飞刀,一面跃下屋顶,一面反手向阿笛索扔了几枚影刃,其中还夹杂了一枚雷震子。
      “雕虫小技。”阿笛索哼了一声,挥手将暗器拦了下来,然而厌秋本就不求这些暗器能伤到他,不过是为了扰乱视线罢了。
      果然,雷震子触手的那一瞬间阿笛索便知道自己大意了,他一个疾退避开雷震子爆裂后的浓烟,然而终究是来不及。
      这一来一回间,待烟消云散,躺在地上的叙情,连同那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一块儿都不见了踪影。
      “好——”阿笛索怒极反笑,将披风掩得更严实了些,走进小巷里,“慢慢来。”
      直到阿笛索的身影消失不见,两人又在一墙之隔的一处院子里藏了半晌,厌秋这才解除了浮光掠影的状态,悄悄吐了口气。
      他擦了擦满头的汗,转头去看靠在墙边的叙情,犹豫着碰了碰他道,“你还好吧?”
      叙情的脖颈上缠着乌紫的印痕,嗓子发不出声音,闻言只朝厌秋一笑,伸手将满雪捞到怀里,朝他弹了一个音。
      很是奇怪,厌秋并不太懂琴,却无端的知道他在朝自己说没事,他放了心,低声道,“你家呢?我送你回去?”
      叙情朝他摇摇头,又想了想,捞了他的手掌写道,“去见陆黎。”
      厌秋一愣,哦了一声,想了想,又将叙情背起来,“那老头就在附近,我背你走,要快些。”
      叙情的眼睛亮晶晶的弯起来,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可以走,他似乎心情极好,起身时拍了拍厌秋的肩膀,在厌秋转头时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把厌秋惊了个十成十,瞪着眼睛看着他,把叙情逗得直笑,他张了张嘴,声音十分嘶哑,“你、好、可、爱。”
      厌秋:“……”
      “走……走吧。”厌秋的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面上直发红,磕磕巴巴道,“我带你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叶含章在西院外头站了一个多时辰,犹疑着进与不进,眼见日头已到了晌午,该是用饭的时候,他摸着惹绿的门环,到底还是敲开了门。
      “行之?”垂光嘴里还叼着包子,开门见是叶含章来了,眼睛弯了起来,“唔……吃了吗!我买的多了,一块儿吃呗?”
      “什么?”叶含章随着他进到院子里,石桌边还坐着一名红衣女将,想来便是曹小扇。他们只见过几回,实在算不得熟稔,曹小扇便只朝他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叶含章也不在意,望着桌子上的汤汤水水饺子包子,垂光在一边叽叽咕咕的同他说话,他嗯了几声,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这是头一回,李垂光在同他说话时,他心神却不在这头,饶是垂光迟钝也觉察出来了,“你怎么啦?”
      他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以为叶含章是来南星的,便一拍脑袋道,“我这脑子……你来找先生的吧?”
      叶含章望着紧闭的药堂,轻轻嗯了一声,“先生还没起么?”
      “我也纳闷呢,要说往日先生早起了。”垂光咽了口馒头,还没接着说,便听正在喝粥的曹小扇插嘴道,“先生方才就走了。”
      “哦。”垂光招招手示意叶含章坐在自己身边,一面好奇道,“先生去哪儿了?”
      曹小扇吹着有些烫嘴的碎肉粥,缓声道,“和楚鸿之一块儿走了,兴许去洛阳了。”
      “啊?”李垂光一愣,他原以为南星只是不在院子里头,哪里知道这一夜不见人就跟着楚鸿之跑了,顿时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望向叶含章,“先生怎么走了啊?”
      叶含章也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重复道,“洛阳?”
      “是啊,”曹小扇奇怪的看了他们两一眼,不太理解他们惊讶的反应,“先生说想到处走走,我想也是,总不好一直拘着人家在咱们这儿。他让我给你道个别,我方才一吃起来给忘了。嗯……楚鸿之还过来跟我要了匹马给先生。”
      叶含章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惶然与急迫,搅得人心烦意乱,他追问道,“几时走的?走的哪条道儿?”
      曹小扇将一碗粥喝了一小半,歪着头想了想,“约摸有三个时辰了。”
      垂光被这莫名其妙的变故弄糊涂了,瞧着好友的脸色,觉出这事儿的不一般来,皱紧了眉头道,“你跟先生怎么了?好端端的,先生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叶含章皱紧了眉头没有接话。
      曹小扇一听这话,仿佛很有些奇妙故事,便将汤匙搁了,支着下颌望向两人,挑了挑眉道,“出什么事儿了?”
      她望着下颌紧绷的叶含章,又撇了撇嘴,垂头喝粥去了,一面道,“甭管有什么事儿,现在追肯定是赶不上的,有事昨个儿怎么不说?”
      垂光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弄得云里雾里,却也知道这是旁人插手不了的事,他十分担心,却也有点儿生气,生气好友什么事都没告诉他,只得闷闷道,“也不是追不上,只是不知他们走的那条道儿…好吧……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
      叶含章也说不上来,原本他便打算不再多过问南星的事。他本对南星无意,两人也该断了纠葛,当夜之事,他自会百倍千倍的偿还给南星,却唯独不能用情爱来报。
      可昨夜——
      他在河畔边吹了一夜晚风,一直到灯火都歇了,更夫的梆子声在耳畔响了好几遍,也没有想明白,现下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该怎么做。
      南星落泪的那一瞬,他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原以为那只是一瞬的动心,或因为那刻南星美得惊人的皮相,或因为愧疚与不安。但胸腔里那股翻涌不息的躁动却仿佛偏要跟他作对似的,淅淅索索的挤进脑袋里,聒噪的吵了一个晚上。
      叶含章觉得有些可笑。
      他对南星动心了不成?
      那——垂光呢?
      叶含章将目光投到一脸担忧的垂光脸上,他戴着雉尾冠,鬓发整齐的梳进发冠里。不知不觉中,他的将军已经出落的高大挺拔十足英俊了。他出神的想,我这四年究竟喜欢的是什么呢,是因为垂光惯性的依赖吗?还是……太寂寞了。
      叶含章抿了抿嘴唇,他说,“垂光,我能看看南星的屋子么?”
      “啊?哦……”垂光见他表情凝重,也不多废话,小声道,“你去吧。”
      “诶——傻狗,”曹小扇勾住他的后衣领,将巴巴跟在后头的垂光拉了回来,“你去凑什么热闹,回来,他俩咋回事啊?给我说说?”
      垂光不太放心的忘了叶含章的背影一眼,叹着气道,“说实在的……我也不太知道啊…”
      他一定走的匆忙而决绝。
      屋子里的陈设一样没动,煎药的小炉子旁还搁着把蒲扇,叶含章掀开帘子走进里屋,清苦的药香味仍萦绕在鼻尖,有点像那人身上的味道。却又不太一样,许是南星是不爱出门,许是佩的香囊所致,他身上总有股沁人的凉意,和染了一身的药香混在一处,糅合成一股独特的冷香。
      叶含章错神的想,原来自己竟还留意过这种地方。
      他伸手挪开案头的白玉镇纸,从窗底透进的风将纸边微微吹起,叶含章两指一夹,将一副墨画抽了出来。
      画上勾着一幅小窗,一身玄衣的将军抱臂站在窗边回望,他面目温柔,眼里带着笑意,正是那日叶含章在南星手臂下看见,楚鸿之的画像。
      叶含章忽的想起某日也是在这屋子里,偶然一瞥的所得,他伸手翻了翻那沓纸,却没找到第二张画像,直到打开了紧闭的抽屉。
      沉光便静静的躺在里头。
      叶含章沉默了半晌,伸手将沉光取了出来,剑柄与剑鞘都被擦拭得十分洁净,开孔的剑柄下端系着一枚小小的半边白玉珏。
      叶含章垂下眼睑,伸手将那枚半边玉珏握在手里,温润的玉体上阴刻着小小的万花徽印,叶含章曾亲手送还给他,而如今又被他留了下来。
      抽屉里还躺着几沓纸,数本药经医书,叶含章伸手将随意取的佩剑卸下,搁到案上,重将沉光佩回腰间,伸手翻起那沓纸来。开头皆是誊写黄帝内经与大医精诚的内容,而不知从哪一张开始,纸上的内容便全是一个人了。
      那人或站或坐,或笑或严肃,有垂着眼睑看书的,有斜倚在树边打盹的……也有雪夜里穿行在长廊,一手提灯,身上还背着另一个人的。
      叶含章的嘴角勾了勾,那是南星到了府里的第一天,他与垂光告辞后,将醉酒的垂光背回房里的画面。
      只是画上头他背上那人却并不是垂光,他的头发比垂光长许多,袖子也长长的垂在叶含章臂侧。
      叶含章往下翻,最后一幅画却只有他一人了,他看了很久,记起这是初见面时,两人一马奔驰在秦岭山脉间。
      那日风雪比画中的还要大,落满了南星疏淡的眉目,他担心南星身子撑不住,便呸了口中的雪,侧过头低声唤他,“南星,别睡。”
      南星没有说话,只将抱着他身子的手臂又缩紧了些,整个人靠在他肩背上,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叶含章的目光落在那幅画得不甚多细致的画上,一时有股难言的心动翻涌上来,只是这心动来得太迟也太凶猛,竟令他觉得喉头发涩,叶含章的喉结微微一滚,伸手轻轻按住了眉心。
      只是这画中却没有他自己,前面的数十张画儿都没有盖章,唯独这一副,他在右下角的枝丫边上,落下了一枚私印。
      上书“杏林南星”。
      这应当是他来到长安后,最早画的一副画儿,他尚且恋慕这个温和的藏剑弟子,又知晓了他已有了心上人。他本不是那善争能辩的性子,又是头一回动心,其间茫然,与谁都说不得。
      那便画一副画儿,带走吧。
      “不知道。”南星靠着楚鸿之的肩,发丝垂在身上雪色的披风上。两人出城已近千里,回头已再望不见长安楼阙,南星虽退了烧,身子还没完全恢复,皱着眉头靠在楚鸿之身后。又放马行了一会儿,转进了秦岭山脉,楚鸿之放慢了速度,忽的问道,“南星,你喜欢那叶家少爷么?”
      人在病中,总是格外脆弱,南星也不能例外,他咳嗽了好几声,忽的就有了说话的欲望。
      “先前……应当是喜欢的。”南星半闭着眼睛,“现在……”
      他顿了很久,久到楚鸿之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又听南星轻声道,“还是喜欢的。”
      楚鸿之低声道,“不想说便别说了。”
      “嗯。”南星呛了几口风,病白的脸上咳出一点红晕,他整个人缩在披风里,昏昏沉沉的靠着楚鸿之,不知怎么便又想起他与叶含章初见的那日。
      “那时候,我也生着病,他同我说话,我听得见,却没力气回他。他给我喂水……我是知道的,”南星恍惚的回忆道,“从前以为我应当不会喜欢上什么人,那时候我发现,啊,原来不是啊,我会的。”
      白日已过了一半儿,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他的声音在风里被吹得有些支离,南星唤他,“鸿之。”
      楚鸿之勒停了马儿,关切道,“怎么了?”
      那头静了一会儿,楚鸿之感觉到南星将自己又抱得更紧了些,他的脸埋在楚鸿之宽厚的肩头,哽咽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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