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猫》血腥布丁

5、第四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冷风凄厉骨寒髓。

　　天空笼罩在灰茫茫的暮色中，氤氤水汽顺着水天相接处延展，又湿又重。

　　雨水顺着叶尖带着灰尘滚下来，打得大理石地板斑驳一片。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佛伦拜尔的雨季，来了。

　　33坐在花店内看窗外隔了一层水雾的世界，娇嫩的肌肤紧贴于昂贵冰冷的玻璃上，印画种种不规则的图形。

　　玻璃上或浓或淡的水汽混合外侧斑驳水痕，使它的脸庞愈加迷离起来。

　　眼前是真实而虚幻的世界，一切仿若触手可及又好似远远飘离在视线终端，各种物质聚集在一起发生化学反应，液体翻滚着泛出气泡，腥甜的诱惑气息。

　　佛伦拜尔的雨总是下个不停，有种用尽全力哭泣的不弃不离。

　　暧昧绵延在缠绵的雨丝中酝酿甜丝丝的谎言，耳边有歌声如泣如诉。

　　雨的嘈杂，竟有一分积淀以久的沉静。

　　天晚了，不会有人了吧。

　　这样想着，33关上店门，撑了把透明雨伞，弓身没入无边的雨丝。

　　苍穹掩盖在层叠的乌云下，雷电精灵欢呼着享用彼此的盛宴，抵家时，天色已晚。

　　拧开实木上门的黄铜把手，33轻轻关上门。

　　客厅隐没在墨色中，不动声色，像一个吸纳一切的黑洞，黑暗中依稀可以分辨出室内房间的方向。

　　黑暗中紧紧关着的门。

　　洛……还没回来吗？

　　33合拢雨伞将它靠在墙角，雨水顺着伞骨渗进厚厚的驼毛地毯，室内顿时升腾起一股潮湿的水汽，带着暗昧的腥气。

　　“我……要……”

　　声音从门的那一端穿过在客厅墙壁上反射两个来回后狠狠扎入33心房，搓不及防。

　　即便那声音有着唐突的不自然，甚至连应有的激情也所剩无几，但它所意味的实事早已昭然若揭。

　　终于来了。

　　一直有意不去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实事。

　　33就势依在门上，缠绕的湿发吸附于其上。

　　它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在向前跨进一步。

　　距它所知，似乎打扰他人良宵是有违道德的。

　　违反道德的事情怎么能去做呢。

　　眯起眼睛，客厅里淤积的气体愈加弥散。

　　然后它听见了让它后悔没有回避的声音

　　“呵呵小猫咪我这就给你……”

　　陌生的语气，音色却在熟悉不过。

　　主人……

　　33在心中默念，一个声音将它狠狠贯穿。

　　主人主人主人宠物宠物宠物。

　　差点忘了呢。我们是有宠没有爱的主人和宠物。

　　好日子过太多了居然忘记自己身份，真是不应该。

　　33低下头，扬起一抹浅笑。

　　我们……终究只是主人和宠物啊……

　　所以说作为宠物的我没有必要伤心也没有这么做的权利。

　　雨水顺着湿发流下来钻入脖颈，不是酸雨却泛着酸涩的味道。

　　抬头看看壁上的挂钟，时候不早了，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这样告诉自己，它绕过被占用的卧室，径直走向墙边柔软的沙发。

　　时钟在身后响了六下，窗外是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33闭上眼睛。

　　它什么也没听到，包括门那一边暧昧不明的音调。

　　我，什么也没听到。它这样对自己说。

　　我，什么也没有想。

　　我，熟视无睹。

　　不知道谁说过，只要沉睡就可以忘记一切，在虚幻的梦境才能找到真实的自己。

　　那么，请让我沉睡。

　　永远的沉睡。

　　就像在伦塞佛树林深处的那样，永久的沉睡，直到末日的前兆将我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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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雨，是上天的泪水。

　　哦是吗？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上天为什么还要让这么多人痛苦……呢？

　　我看，雨是人心中来不及流出的泪，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流出只能藏于心底，而直接蒸腾而上汇聚在云端后再在感受到他人痛苦的日子倾斜下来。

　　原来雨，是帮人流泪的。那些想流又不可以流的泪。

　　雨，愈下愈大。

　　雨点如急鼓般敲击地面，窗外是迷蒙的一片，而黑暗的屋内则雾气更甚。

　　浊气在客厅中弥散，蜿蜒向更深的尽头。我，看不见尽头，如同看不见未来。

　　雨，冰冷刺骨，顺着玻璃细细留流下来，如纱般将小屋罩得密不透风。

　　水雾升腾的室内满是冷冽的气息，家具润在里面，颤巍巍的摇摆。

　　33蜷缩在沙发一角，单薄的身体紧紧缩进沙发宽大的拐角，以求一丝庇护。紧闭的双目微微颤抖，手指纠结在一起像是为自己传递温暖。

　　即便屋内寒冷异常，沙发上蜷缩的猫儿也仅仅身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纤细的锁骨打衣领下露出来，在它消瘦的身体上异样明显，沟壑一样的弧度。

　　窗外，雨还在下。

　　黑暗中不曾开启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两个逆光的黑影踱出门外，月光冷冷打下来。

　　“真的这么在意，就不要做这种事。”

　　依梦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冷眼看洛将一张柔软的驼绒毯盖在沙发上的猫儿身上。

　　洛不做声，低头为33理顺散乱的发丝。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敢对它好么……你还真是个懦弱的家伙。”依梦冷笑，“亏我还因为喜欢你陪你演戏。”

　　“不要吵醒它。”

　　“哦，这么快就心疼了啊。”望向沙发上猫儿，依梦嗤笑。“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让你干涉这件事情，是希的意思吧。”

　　“这么快就猜到了，真不愧是洛。不过，这个机会可是我争取的哦～”

　　“我对你的帮助表示感谢。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洛淡淡开头，目光却没有离开熟睡的33。

　　“哦是的，我就知道。那，这个还给你。”

　　说着扔下一张纸片，洛一把接过。

　　“下次写台词时注意点，我是妖狐，不是什么你的小•猫•咪。”

　　摆摆手，依梦拉开大门。

　　“忘了跟你说了，我对你这种念台词的做法不予苟同。”

　　门砰的一声关上。

　　室内回归寂静。只听得到雨水击打窗棂和33浅浅的呼吸声。

　　无语，洛起身抱住沙发上熟睡的猫儿。

　　33无意识呜咽一声，钻入熟悉的怀抱。

　　将鼻尖在怀中猫儿散乱的长发上细细婆娑，然后紧紧将它揉进怀中。

　　洛长长呼出一口气，怅然一笑。

　　猫，照顾好你自己。无论将来怎样，至少，我现在还可以把你抱在怀里。

　　你是我的……猫……我希望永远都是。

　　33在混沌中醒来。

　　首先灌进耳的，是天边无边的雨声。随后是自己熟悉的怀抱。

　　一股酸涩的液体涌上来，33狠狠将它吞下去。

　　它不明白，既然主人都有了可以带到家来的新欢，为什么还要在漆黑的雨夜紧抱着自己。

　　可以带到家来……这么说，自己离开的日子……也不远了是吗？

　　它知道自己想留下来。

　　可是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以一只宠物的心态看洛和别人……

　　不。

　　果然还是离开……比较好呢。

　　“猫……”

　　声音带着温热的水汽袭来，带着温柔到酥软的语调。

　　33将头紧贴洛温暖的胸膛，看不见表情。

　　洛，请不要对我太好，在即将离开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