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苏水红

5、初相识4

　　大家又等了二十分钟，向天仍旧没回来。
　　向爷爷皱眉：“给他打电话了吗？“打了打了，没接，爸爸，向天一向不守规矩，您看您的命令他都不听，何况我们……”说话的是向振南的老婆王艳。她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在老爷
　　子面前说话总是没底气。
　　小米纳闷，明明他和她一起进了屋，为什么现在还没过来。
　　正在这时，门开了。小米看到向天进来。
　　一身看不清颜色的牛仔服，外套也是长款牛仔服，裤子是乞丐服，丝丝缕缕，露着半个膝盖。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江小米目瞪口呆。刚才的向天，不是这样。
　　老爷子瞪着他:“向天，这么多天没看到你，你小子干嘛去了？”
　　“爷爷，我对天发誓，我天天回家，只是晚点而已。”他嬉皮笑脸地说着。
　　小米看他细长的单眼皮，眼睛下面有一条柔和的卧蚕，眼中含笑。
　　他转身看了看向阳:“哎吆，向阳出院了？”
　　向阳没抬头，也没说话。
　　“没大没小，他是你哥。”向爷爷生气的斥责他。
　　“嘻嘻，我真觉得我大，肯定你们搞错日期了！”向天嬉皮笑脸。
　　小米其实也觉得向天比向阳大。向天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而且还有奇怪的表情，他不笑的时候，严肃冷峻，像是大家欠了他一个亿。突然一笑，细眉长眼，卧蚕，大嘴，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灿烂。
　　这一年，他们相遇。小米十六岁，向天十七岁，向阳十八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
　　向阳和向天都没看小米。好像她不存在。都是同龄人，却比大家都沉默。
　　“你就是小米吧？”向天突然歪头问小米。
　　“嗯，”小米说。
　　“小米，给向阳夹菜。”大夫人方云对小米说。
　　小米站起来，拿着小碟子奔着那盘茄子过去。她给他夹了一碟子的茄子放到向阳的面前。 　　向阳没看小米，对大夫人说:“妈，我能够着。”
　　“你刚出院，身体太虚，小米，还有这鱼，阳阳也爱吃，你给他挑挑刺。”小米夹了鱼，给向阳挑鱼刺。
　　向爷爷虽然很疼小米，但小米做这些他并没说什么。他认为，这的确是小米应该做的。 　　“爷爷，什么时候您老人家也给我找个童养媳，干了一天活，我的胳膊也很疼！”向天嬉皮笑脸地对老爷子说。
　　“你个臭小子！什么童养媳，说得那么难听，真是欠收拾！给你安排的补习班不去，非要出去打工！你活该！你哥身体不好，照顾他是应该的。你哥在家都能考上大学，你怎么不比这个？” 老爷子怨言很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好，好，爷爷，算我没说。”向天赶紧求饶。
　　小米低头不说话。眼睛却亮了一下。向天在外面打工？小米一直也想到外面打工，可惜没找到合适的。
　　向阳面前的小碟子堆的山高了，向阳一口没吃。
　　小米讪然，低头自己吃饭。
　　其实她不知道这种场合应该怎么做。向天的关于童养媳的话让她尴尬。但是这好像是实话。
　　江小米这段时间一直计划有时间找个地方打工，自己养活自己，所以刚才听到向天在外面打工时，她心头一震。
　　她心里一直在埋怨爷爷，为什么要让我住进向家？其实我可以一个人住的。
　　住在陌生人的家里，心里总是惶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甚至不知道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向天看到向阳不吃，伸筷子夹向阳碟子里的菜，“你不吃我吃了。”他厚着脸皮说。
　　他第二次伸筷子过去，向阳啪的把他的筷子拨到了一边。
　　向天笑着说：“真不公平，你不吃，还占着。”
　　“我乐意。”向阳说。
　　小米低着头，吃的更快了。
　　这是小米住进向家后，吃的第一顿团圆饭。吃的胃疼。
　　除夕那天，小米在窗前，看到向阳在离门口很远的地方下了车，慢慢往回走。他最近经常自己在楼下走，有时候甚至还慢跑。小米很高兴，人其实经常被自己打败。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颀长，金色的羽绒服，远远看去，像一棵树。
　　后面远远跟着三个同龄的少年，打打闹闹。
　　小米从房间出来，出了大门，迎了上去。向阳刚刚往这边走。他走的很慢。
　　“喂，向阳，你到底哪条腿有问题？左腿还是右腿？”后面有人说话。
　　“向阳？别走呀，别急着走呀！”
　　小米看到跟在后面喊话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少年。
　　少年轻薄，浮浪子弟，青春正盛，无处释放浮躁心绪。
　　向阳站下。他今日独自从路口下车，却是心情不错，最近，他的心情一直不错。岁末，鞭炮声声，总让人心中燃起莫名思量。
　　“王龙，我哪条腿有问题与你何干？你有事情？”
　　向阳突然站住，回身盯着后面少年。王龙吓了一跳。
　　“靠，向阳，我也是关心你。你好久没去学校了，我刚才盯了你半天，没看到哪条腿不好，嘻嘻。”王龙围着向阳象看猴子一样上下打量。
　　小米看了，想了想走出来，“向阳，爷爷找。”她知道这帮人并无善意。她想让向阳离开他们。
　　“吆，向阳，这丫头谁呀？以前没见过。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你那小媳妇吧？我听爷爷说，你媳妇来了，哈哈哈……”
　　向阳脸通红，没理小米，回身往院子里走。
　　王龙拦住小米。向阳想都没想伸手推了王龙一把。
　　“哎吆，向阳，想和我过几招？”后面几名少年哄堂大笑。
　　“我们过两招，我让你一条胳膊！”王龙挑衅的口气。
　　小米手里捏着刘叔给的几个摔炮，她本来是要给向阳的。看到向阳被他们耻笑，扬手狠力将响炮扔在王龙脚下。
　　随着几声炮响，王龙唬了一跳，单腿跳起来，一下被后面的瘦子绊倒。
　　小米拉着向阳往家里走。王龙恼羞成怒，爬起来几步追上，一把抓住了小米。
　　“你个丫头片子，敢用炮吓你龙爷！”
　　小米摔了两下胳膊，没摔开。
　　只听见“咣”的一声，王龙被人一脚踹在地上，有人拉起小米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身后。